第 67 章

    来到渊下宫时正值常夜,几步以外浸在雾蒙蒙的幽暗中,辨不清前路。破碎的岛屿和甬道漂浮于虚空之上,延伸向一段为提瓦特所遗忘的历史。

    途中不时有愚人众士兵围堵阻止华月和空前进。可在华月看来,这些愚人众与其说阻挡,不如说在技巧性地修正她和空的道路,引导他们去往正确的方向。

    毫无必要的贴心再次烧旺华月心头的无名火,她现在除了让某位姓蓝染名惣右介的男人洗干净脖子等着之外不做他想。

    目的地与华月的猜测相同。就算戴着面具无法看清表情,但且战且退到大日御舆内的愚人众们略显急迫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探头张望了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洞口,华月一手一个扯住还想去追愚人众士兵的空和派蒙,果断反身跳下。

    大日御舆底部似乎完全变了样。原本栖息于此的龙蜥群失去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大片铺排开的平地。

    被华月骤然带下深洞又在最后关头轻巧放下,领略过一番速降体验的空好不容易按下快要蹦出来的心脏,那边稳稳落地的华月已经把预定的战场环顾了一圈。

    正在此时,耳熟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响起在寂寥高旷的空间中央。

    “……你们还是来了。”

    褐发褐瞳的男人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倦意,就这样不做任何伪装地现身在少年少女背后。

    空一个激灵,猛地回头,“蓝染!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绝对不要相信【博士】的鬼话!”

    派蒙飘在空身边帮腔,“是呀,只要向大家解释清楚,大家肯定不会怪你的!坏的是愚人众,你也是被骗的受害者!”

    任凭他们呼喊挽留,男人一言不发。

    他只是笑着,向华月张开了双臂。

    那是个温柔苦涩的笑容,如同历经风霜侵蚀,踏遍山野远洋后终于得偿所愿,疲惫而不掩欣喜。

    少女眨了下眼,越过空,没有丝毫停顿地迈向他。

    “华月,等……”探出手,空却说不出挽留的话。毕竟任谁都看得出,现在没有人有资格插足到二人之间。

    少女仿佛归巢的夜莺落进男人的怀抱。

    手臂缓慢收紧,笑意轻柔扬起,目光垂下眷恋,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要将她按进自己胸膛般的怜爱与满足。

    温情脉脉的剧幕间,空先听见了蓝染惣右介低沉温雅的嗓音。

    “……再见了,无名之星。”

    然后,某种不应出现在此刻的流质——赤红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自华月的背心喷溅开来,刀刃的银光隐隐绰绰折射出拥抱之人的面容。

    男人仍是清润如玉的笑。

    少女抬头凝望着他,似乎想要发出声音,然而被窒息感从内到外淹没的身体再无力支持她的任何一个微小动作。

    无法歌唱的夜莺垂下了羽翼。

    等蓝染惣右介无比珍惜地接住华月滑落的身躯,空才恍惚从眼前完全无法理解的状况中回神。

    这是……现实吗?亦或是某个逼真的噩梦?

    是不是只要他找到醒来的办法、只要他重新睁开眼,面前的一切就能——

    “她就是你的小朋友?虽然实验体就是按照她培育的,但破天荒的第一次见面,不等我和她打个招呼吗,蓝染?”

    在空尚未意识到的时候,大厅里多出了第五个身影。

    不,准确地说是多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鸟嘴面具下,【博士】多托雷昂着脸,用弧度完美的假笑俯视眼前令人愉悦的光景。他的身后,包裹在白色长袍里的人形亦步亦趋,动作呆板、双眼无神,俨然是与华月一模一样的容颜。

    “……你来做什么,多托雷。”蓝染惣右介一眼也懒得看他们,音调格外冷淡。

    “谁叫你把她藏得那么严实,”多托雷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好奇心是学者必备的品质,我不过临时对原始的【深渊】产生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兴趣罢了。可惜,脆弱、轻信、天真、愚钝……一个堕落为人的无趣存在,不值得我们花更多时间去观察。好了,有客人在,别哭丧着脸。崭新的魔神诞生之后,我会把祂交由你教育的。”

    “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两个华月?”派蒙紧挨着空,声调在颤抖。

    “为什么?”多托雷从喉口漏出声笑,这当然不是一种善意的表达,而是真心觉得提问可笑,“由我来解释倒是可以,但恐怕如今的你们充满着对我的怨怼和不公允评价。学者的时间宝贵,不应当多费口舌在无用的地方,劳烦我的合作伙伴‘A先生’替我作答,怎么样?”

    “……蓝染?”空和派蒙齐齐调转视线。

    自亲手将刀刃送入少女体内,蓝染惣右介就好像戴上了对外界无动于衷的面具,博士不怀好意的要求也无法再撬动他的一丝情绪,回复平淡而漠然,“难道你从来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吗?为什么华月无法使用元素力,却拥有操控空间的能力?为什么华月能感知‘屑金’,抹消魔神也无法处理的深渊裂痕?空,你与我同样来自星之外海,那你理应见识过那种力量,诞生于宇宙的间隙,充斥星系,无处不在,又无相无形。它随时间和空间永恒运动,人类无法留存它的记忆,无法窥探它的命运……华月就是这样的存在。她不是人类,而是【深渊】本身。”

    “一直以来,【深渊】在提瓦特都代表着禁忌。倘若我们能够通过华月解明【深渊】的根源,使【深渊】的力量为我们所用,乃至利用它创造出足以抗衡天理的神明,那不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么?”

    “……所以,另一个‘华月’是……”空艰涩地开口。

    “祂是人偶术与义骸技术的至高杰作,即将成为‘神’的存在!”远处,愚人众执行官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极致的欢欣。

    伸出右手,多托雷就像一个乐于炫耀的孩子,向空展示指尖泛着蓝紫幽光、外形如同棋子的物件。

    空和派蒙对其样式并不陌生,他们曾数次目睹类似的东西落入愚人众之手。

    【女士】袭击温迪的时候,钟离同【女士】交易的时候,八重神子从仍是【散兵】的流浪者手中救出他的时候。

    ……可那并非尘世七执政的任何一种颜色。

    博士的腔调逐渐转为高亢的狂热,“在此需要特别感谢你,蓝染。如果不是受你讲述的那种名为‘崩玉’的物质启发,想必我无法在如此短的工夫内打造出这枚‘神之心’。目前只需等待实验体吞食掉原始深渊个体,再赋予祂神之心——我将编织生命,达成超越神明的伟业!”

    绵长的静默后,空用不辨喜怒的口吻,淡淡地问,“……你呢,蓝染?你也认同【博士】的观点吗?”

    褐发的青年微合眼,“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创造魔神。”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空低下头,身体因无法抑制的愤怒而剧烈颤抖起来。

    “——蓝染,你到底……”

    光芒汇拢于掌心,凝聚成黄金的利剑。

    “……在做什么啊?!!!”

    风声回流,光阴止息。空间被骤然缩近,旅行者纵身跃起,将灼烈燃烧的怒火化作锐器,对准男人猛然劈下。

    “缚道之九十·【断空】。”

    举重若轻的话语声中,剑刃与缚道凶狠地撞击在一起。

    斩月与十字绞刑台凶狠地撞击在一起。

    黑崎一护向来不喜欢战斗,尤为厌恶被推搡、裹挟着卷入无意义的纷争中。

    ——月岛秀九郎要求他把力量交给银城空吾。

    如果有人可以代替“黑崎一护”保护大家,那么黑崎一护是否拥有力量,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件事。

    ——月岛秀九郎说已经不需要他再战斗了。

    黑崎一护不明白。

    他明明应当欣慰释怀,安心地接受月岛秀九郎的提案。可那个声音、那个身影、那些从回忆之海中被无数次打捞出却又无法拼接的碎片,让他隐约体会到一种空洞的错位感。

    他认识的“月岛秀九郎”,会自然而然地和自己拌嘴打闹,会温柔耐心地陪伴游子和夏梨,会竭尽所能去保护露琪亚和井上,会无条件尊重支持自己的任何选择,会有宁愿失去力量也要达成的终局。

    不是虚浮的几句言语,独断的几个指令,而是温暖心房的朝夕相伴。

    ……啊啊,所以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呢?

    “……月……”

    亮丽的金色灵压在刀身上积蓄爆发,仅是一个动作,便挥退了银城空吾。

    扫清和月岛秀九郎中间的障碍,黑崎一护举刀,与眼神一道死死地指向他,“你把我的记忆……你把华月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没头没脑的质问反倒让月岛秀九郎愣住。

    他索性单手挂起刀,好整以暇地欣赏代理死神气急败坏的蠢状,“真可怜,因为无法分清真正的过去而发疯了吗,黑崎一护?……华月?那是谁?”

    轻慢的语气无疑是在黑崎一护的心头又添了一把柴。

    少年用行动作出了答复。

    斩魄刀在飙升的灵压下变幻形态。当渲染天空的灵子风暴散去,中心的代理死神握紧剑刃,提速向完现术师攻去。

    “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把华月——还给我!!!”

    攻击被鬼道完全截止,空却坚持着无数次徒劳的挥刃,不知疲倦,亦无所畏惧。

    “容我提醒你,华月是属于我的,你没有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原话奉还!和深渊或是人类都没关系,无论华月是什么,她与我们一路同行,像真正的人一样欢笑、哭泣、失落、振作,拼尽全力活着,早就成为了我们的朋友,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我的朋友!”

    言语随着刀剑,一句句,一声声,不遗余力地倾泻于绝对防御的断空之上。

    稍远的地方,【博士】多托雷悠闲地宛如身处剧院最前排的特等席。他固然无心戏剧之流虚构的幻想,偶尔品鉴,倒也不失趣味。况且他这人一向心善,新同僚不愿放下怀中人,多施舍一些相处的时间,就当补偿吧。

    多托雷漫无目的地想着,拍拍手引起战斗双方的注意,“时间差不多了,蓝染,把原始深渊带过来。”

    “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又一击被挡了回去,旅行者深吸口气,轻轻地闭一闭眼。

    然后。

    【自由】的风青,【契约】的赭石,【永恒】的绛紫,【智慧】的翠绿,【正义】的湖蓝,旅行中结下的诸多因缘,将每一段觉悟串联成悠长坚韧的线,终于在此刻交汇融合。

    五色元素力在空的衣饰上交替着熠熠生辉。振剑挥出的刹那,空垂首——从蓝染惣右介的脸上看到了从容自若的微笑。

    剑重逾万钧地斩下,刺透幻象的同时——洞穿了多托雷的胸膛。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而正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秒,将多托雷近在咫尺的野望拖曳至不可逾越的天阙。

    执行官的表情还停留在如愿以偿的狂喜中,神经缓了片刻,方才使痛觉回神,向躯体发送负伤的信号。

    旅行者抽回剑,他的身体失去支撑,摔倒在地。神之心滚落,在过于安静的空间中磕出清脆的声响。

    一只手,不紧不慢拾起那枚神之心,“多亏空的配合,不然光凭我自己,大概很难那么快拿到神之心,非常感谢。”

    “……不必,是华月提醒我的。”空梗着脖子别开眼,能听出口气里的几分别扭。

    惊愕缓缓退去,多托雷终于自那个人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悠然自得里恍然大悟,“……蓝染惣右介!你欺骗了我!”

    就算重伤伏行于地,多托雷依旧固执地支起上半身,眼神和声线如同淬了剧毒般尖利憎恶,“你说过规则是为那些不遵守规则就活下不去的人存在的!看看现在的你,竟然开始和你最看不上的家伙为伍!你放弃了创造神明的伟业,放弃了抵达真理的道路!自甘堕落!!你已经不配再做我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多托雷的声嘶力竭只引来蓝染惣右介眼角的一撇余光,他按惯常的步调走回安放少女的平地,俯下身,轻柔地让神之心融进她的伤口,“你似乎误解了一件事,并非你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你啊。只是没想到,几百年的时间,把自己切割成那么多份,你所能做到的加起来连我一个人都比不上。”

    多少年来,从没有人敢如此轻视愚人众的第二执行官,也从没有人把这份轻视表现地如此轻描淡写,多托雷当下的反应几乎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你——你们!愚昧至极!你们根本无法理解这具结合了深渊力量、义骸技术和人偶制造技术打造的神躯的完美!只要让另一半、将【深渊】所持有的深渊之力注入我精心制造的神躯,我就能完成最伟大的作品!那将是超越所有‘人’的性能的机械,她的意识根本不重要!只差一步!!而你——蓝染惣右介,不仅否认了我的作品,还否认了我的能力,你怎么敢——!!!”

    一方貌若癫狂,另一方却神色儒雅淡定,行止游刃有余,让旁观的空和派蒙短暂陷入到底谁才是反派大BOSS的迷思中。

    “多托雷,我劝你不要虚张声势,这样只会显得你更加软弱。”

    蓝染惣右介似乎有那样一种才能,可以在必要的场合用温文尔雅的态度表现出令人战栗的气场,“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并接受对你来说一定很困难吧?没关系,你尽可以沉溺在造神的美梦中。相比于对‘人’的拆拆补补,对你口中……‘零部件’的更新换代,难道不是给予无法获准诞生的生命以‘身份’,让‘世界’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打破现有的天理和规则更有趣么?想一想吧,代表‘法则’一方的魔神,与出现即是‘禁忌’的深渊,两者合二为一,成为了无法被天理抹除的禁忌,却又从不归属于天理,多么讽刺。”

    “至于意识……”神之心加速着少女伤口的愈合,也柔化了青年眼底经年不熄的苍白火焰,唯有这一瞬,他像任何一个被情感绊住手脚的普通人那样,带着隐晦的期待笑起来,“这一点确实是我的私心,不过既然是人,拥有渴望达成的夙愿不是很正常吗?”

    “如你所见,你所期待的‘神明’,已经于我手中甦醒。真正的、拥有生命、无惧天理,独属于我的神明——星之魔神‘瓦纱柯’!”

    他略退后几步,因为吸收神之心的深渊慢慢漂浮到空中,即将完成最后的蜕变。

    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无边无际的混沌在黑日下翻涌,无声无息的寂静在黑洞中蔓延。【存在】无处不在,【存在】从未萌生。星神永恒沉默,从亘古的过去延续至久远的未来。

    【存在的地平线】——这是祂诞生的地方,也曾是祂渴望逃离的摇篮。

    祂略显迟疑地抬起手,目光定在那枚与星空同色的神之心上。

    脚步微动间,吸收所有色彩的黯沉海面漾起成串涟漪,一圈圈渐次碰撞扩大,然后静默着消逝于视野尽头。

    时间在此并无意义。世间万物都并无意义。反正所有人都会忘记,所有人都会离开,生命就是这样的东西,美丽而脆弱,短暂而多彩。

    但如今祂能清晰地数出身为人类度过的每分每秒,能清醒地分辨出曾感受到的热烈情感,能清明地体会到生命徒劳而顽强的抗争……能清楚地记得,在这里为某个狂妄自大的人类点亮过一隅星光,不久后的今天,又被他还赠了一颗心脏。

    蓝染惣右介,只有他,在无数个世界里找到了真实的她。终于有人在记忆的囚笼外铭记了她,终于有人用朝生暮死的岁月包容了她的一切懦弱和恐惧,终于有人在毫无意义的虚无之中将她以爱束缚。

    所以、她想要以自己的意志,回应这份“爱”。

    某个宏大、渺小、模糊、清晰、无限、须臾,不断变化着的【存在】这样发问:

    ——【你做出选择了吗?放弃永恒的视角,成为只绽放一瞬的生命?】

    “嗯,我决定了。”

    ——【哪怕从今往后,你要经历苦难和挫折,学会妥协和忍耐,克服无所不能的幻想,等待衰老和孤独的垂怜,最终回归死亡的怀抱?】

    “嗯,我愿意。”

    ——【那么,你想成为谁呢?】

    “我想成为‘黑崎华月’,拥有父母的期待,兄长的呵护,朋友的支持。”

    “……我想成为‘瓦纱柯’,拥有踏足命运的权利,以他所交易的魔神的身份,与人类同行。”

    命运之轮在流转,自过去朝向未来,一刻不停,一刻不错。

    当指针迈过【现在】的一刹,少女睁开了盛满星空的双眼。

    鬓角和发尾悄然染上琥珀的颜色,衣饰变为与七天神像如出一辙的白衣,披风曳地飘扬,其下点缀着银河的倒影。

    所有深渊之力,包括被制造出的无魂人偶,伴随着她的苏醒渐渐停止躁动,它们迟滞而迷惘地游走在时间与空间的罅隙。在即将完全平静的前一霎,或许是一个眨眼,一声呼吸,一个极轻微的颤动——深渊之力骤然间尽数转向,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奔涌向飘浮于半空的魔神少女。

    与此同时,提瓦特大陆上的深渊裂痕、屑金溶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仿佛受到某种不可违抗的召唤。

    那些虚数能量,在这个世界称为【深渊】、充斥着狂暴紊乱、无序无形的能量流,全数被牢牢收束进星之魔神的体内。

    遥望着少女发梢那抹和他发色一致的琥珀,亲手主导一切的男人再次张开双臂,毫不掩饰脸上的傲慢自矜。

    “欢迎回来,瓦纱柯。”

    万事尘埃落定——特指蓝染惣右介喊住了准备起身追赶【博士】多托雷的空,笑得分外好脾气地表示他已经在多托雷的主实验室留下足够他一年内无法出门的礼物,不必太过担忧——华月又不太好意思地拉了拉空的衣角。

    刚转化为魔神的少女耷拉着脑袋,偷偷抬眼一下一下瞄他,“其实……我一下子吸收了太多深渊之力,好像没法立刻回到地面上……”

    “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华月你尽管说!”派蒙豪气万千地代替空表态。

    华月弯眸:“太好啦!可以请你们陪我战斗一次吗?让我体内多余的力量释放出来就好。”

    “当然没问题,我和蓝染都愿……咦?蓝染你后退做什么?”爽快点头的动作做到一半,空的余光瞥到蓝染惣右介保持着文雅泰然的笑,悄无声息往后挪了几步。

    “好——事不宜迟,开始吧~”前方的少女丝毫没有等待空完整回复的意思,好似只是宣告自己的后续行动,在蓝染惣右介退后的瞬间移动到半空拉开了架势。

    久违的虚无之色从少女魔神的瞳中侵入实数世界,睥睨着下方的人们,“跨越星海而来的旅行者,虚幻之主,准备好为你的僭越付出代价了吗?”

    气流鼓动爆发,深渊之力蔓延到整个场地。强大的压迫感下,空恍惚觉得华月的头顶出现了【星之魔神·瓦纱柯】的字样和横亘屏幕的鲜红血条,新周本BOSS就此诞生。

    ……咦?我打华月?真的假的?

    手忙脚乱捞出无锋剑,战斗却早已打响。

    蓝与紫的烈光纠缠角力,撞击到一起互相消抵。飓风和雷电自虚空中被创生,一刹不见又没能躲过黑洞空间的吞噬。火光流动如同衔尾的巨蛇,仿佛崩毁世界般重复着燃烧和侵占。水流化作寒霜,折射锐光,以秒为单位循环封冻碎裂,铺排满仿佛无穷无尽的虚数立场。

    元素力和时空被蓝染惣右介和瓦纱柯信手拈来地翻转揉捏,战场密集到根本不容第三者插足。

    派蒙和空茫然地伫立在混乱的战场中央。

    派蒙:“……我怎么觉得,这里完全没有我们的事,华月只是在追着蓝染打而已。‘跨越星海的旅行者’,说的真的是我们吗?”

    空:。

    他慢吞吞捂住派蒙的嘴巴,慢吞吞穿越满场硝烟往场地边缘走,默默捧起不存在的瓜大吃一口。

    会赢吗?

    ……反正只要能拿到周本奖励,他不介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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