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烛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妆容，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守在门外的贝贝。
“监控摄像，你去处理。”
贝贝以为是向自己说的，云里雾里，却突然看到后面跟出来一个男人。他没有戴墨镜，显得年轻了些，但一双眼睛泛着狠戾。
贝贝哑然，不敢细思，林雪烛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有些面熟，一定来头不小。
她决定向副总汇报此事。
顾君衍倒要看看这几年的折腾让林雪烛成了一个怎样的女人，刚刚洗手间欢好结束，立刻化身为电影女一号，苦情但坚韧，眼泪如雨，丝毫没有被顾君衍打扰到。
她真的变了。
这让他有些挫败。
林雪烛拍戏从上午七点拍到凌晨两点，顾君衍也陪她熬到两点，丝毫不顾及周遭的疑惑和眼神。但导演和制片很识趣，不多问，不多讲，拍到凌晨两点是工作，工作做好即可，只要不影响作品，女明星的私生活不是他们应该管的事情。
顾君衍也有一些分寸，没有招摇过市大张旗鼓地送林雪烛，默默跟在保姆车身后。林雪烛正在卸妆，贝贝为她打开瓶盖，刚想问需不需要点夜宵，司机却说：
“林小姐，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咱们。要通知副总吗？”
贝贝的背紧了紧。她还没跟副总汇报今日林雪烛的日程。
“不用。”林雪烛淡淡地说，“他是我以前留学时候的朋友，有空来看看我。让他跟着吧。”
“好的。”
贝贝松懈下来，继续为林雪烛开瓶盖。林雪烛想到什么，说：
“今天片场有个打工的女孩儿，很年轻，十六七岁的样子，名字叫谢燕，你帮我找下她，问她还想不想继续读书，想的话，钱我来出。”
“好。”
贝贝答应下来，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
“其实我觉得，雪烛姐你没必要这么好。这世界上那么多苦命人，你哪能帮的过来呢？”
林雪烛笑了笑，打开一包辣条，也递给贝贝一包，“见一个帮一个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娱乐圈可是会吃人的。你不害人就是最大的善良了，主动帮别人，只怕引火烧身。”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儿。大不了我引退。”
“呸呸呸，快撤回！”
“好，我撤回。只是见到人不帮，有愧于我的良心。”
顾君衍跟着保姆车进到一家静谧的酒店。林雪烛下车，他也下车，两人遥遥对望，倒也不觉得尴尬。林雪烛戴着墨镜先走进电梯，低头刷法语词汇，期盼电梯门赶紧关闭，但顾君衍已经进来了。
“你在跟踪我吗？”
“我住这里。”
林雪烛隔着墨镜白了一眼，没答话。贝贝全程噤声，心想围观了一场大瓜，今夜势必要跟副总提加薪的事儿。
“走吧。”
林雪烛拉着贝贝的手臂出电梯，却没想顾君衍照旧跟着。她忍耐着，找房卡开锁，顾君衍就住她对面那间。
贝贝故意拖延时间找房卡，想要偷听更多。但林雪烛”砰“地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男人笑笑，目光扫过她，她哆嗦一下，急忙开门进去了。
一分钟之后，顾君衍收到一条短信。
“一夜1000万，顾总。”
真是一夜千金。
他嗤笑，思索一会儿，回复道：
“现在有空吗？”
她气到手指发抖，却有一丝得意，而后又为这份得意感到无比羞耻。
“没空。”
随后飞速打开微博发出一张自拍，对着镜头比耶。
林雪烛是被电话轰炸醒的。她上了热搜第一。一个营销号发了几张偷拍，沈松图的手紧紧搂着她，让她往怀里贴。
林雪烛看了一下广场，全都是粉丝控评。与此同时，她的微博评论区沦陷。很多看不出粉籍的人骂她婊，更骂到她早逝的父母。她关掉微博，不再看这些信息。
“喂，陆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庆功宴，我当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沈松图扶了一下我。就一两秒钟，被拍了下来。”
陆以辰叹口气。
“新剧宣传期，不用管。本来就是假的。就当炒cp吧。”
“我去联络工作室控评洗广场。对于几个过分的我会发律师函。”
“好的，麻烦您了。”
“雪烛。”
“嗯？”
“你跟沈松图真的没关系吧？”
林雪烛笑了笑，脖颈后仰，一袭黑色长发向后倾倒。
“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陆总，你想我有，还是没有？”
陆以辰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只是还留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但明眼人大都看得出来。林雪烛是陆氏娱乐一手捧出来的女明星，说是嫡系也不为过，大有超越大花旦的气势，奖项、人气、演技、美貌，样样齐全，唯一值得说道的父母破产也被宣传成“落难公主”、“家道中落的富家千金”，并且她亲手还上了父母欠下的债务，诋毁不攻自破。
只不过总有人找到新角度骂她。她已经无所谓了。
“雪烛姐。”
是贝贝在敲门。
“稍等。”
她起身开门，却看见对面的顾君衍也开门走了出来。
林雪烛防御性地抱起手臂，贝贝躲闪在一边。
“顾总有何指教？”
“进来说话。“
林雪烛跟贝贝对视一眼，走进顾君衍的房间。他房间的规格与林雪烛一样，是高等套房，空间宽敞，但不奢靡。他不喜欢铺张。
“我联络了狗仔，他们只是想要钱。钱给到位，他们会放出前因后果的视频并澄清。” 他简单说道，同时递给他们一人一瓶矿泉水。
贝贝低声道谢，林雪烛却不客气地拿走，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才说：
“不澄清。新戏马上播了，白给的热度，不要白不要。贝贝，联系陆总买热搜，顶流定情之作。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吧？”
贝贝摇头，“今天可以。”
顾君衍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林雪烛——“
“这事儿我比你懂，就先这样冷处理吧。谢谢顾总。”
接着，林雪烛喝光那瓶水，顾君衍又递给她一杯黑咖啡。林雪烛道谢，尝了一口，味道与以前别无二致。
“我的脸肿得很明显吗？”
她仰起头，微眯眼睛，任顾君衍仔细描摹。他差点直接上手抚摸她的脸颊。
片刻，他才说道：
“半个小时之后会消下去。”
林雪烛笑笑，起身道谢，拉着贝贝离开。贝贝被方才的暧昧和旖旎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出门便问：
“姐，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林雪烛莞尔：
“他是我的秘密情人。”
秘密情人？
贝贝被林雪烛突如其来的坦白震慑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开机后，她跟副总汇报到：
【雪烛姐和那个男人是旧相识？】
她想了想还是没打出“前男友”这三个字。对副总来说太过于毁灭性了，她想。
陆以辰苦笑。何止旧相识？他是林雪烛的高中学长，但他是无数背景板中的一个，无限靠近她，但她只当他是朋友。彼时她是天之骄女，要什么有什么，裙裾翻涌，男人女人各个为她倾心，但她不在乎。
人总是不珍惜轻而易举就能得来的东西。
林雪烛被很多人喜欢，而后出国，与他不在同一个州，就在那时，他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顾君衍。
他感到泄气。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他就知道他不可能了。
如果说他出生于殷实的家庭，那么顾君衍则是根正苗红的少爷。他无力抗衡，却未曾想林雪烛忽然从神坛跌落，转身回国，拿着模特卡走进他的办公室，直白地说：
“我要出道。”
他忍得很辛苦，才没说出“为什么不找顾君衍”这类尖酸刻薄的话。
他指指门外，叫她去一楼面试。
“我还需要面试？”
林雪烛直接怼道。她这是恃靓行凶，但他无可奈何。
“陆以辰，你看着我。我——”
她凑近他，手指指自己的脸。
“我还需要面试？你如果有几分聪明，第一眼看到我，就应该知道我会是你们公司最红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