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吴安没直接回答他,只是脚步一顿,有些惊讶,“死了?”转而苦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倒霉还是命好了。”

    “这话怎么说?”

    吴安摇头,“天意啊,你在无畏村这么久,竟然没有泄露出那两位画棺师已经死了的消息,但凡你有一次说了这件事,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无畏村只有画棺师能进来,而望舒星只有两个年迈的画棺师,因此你当初进村子这么说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你在撒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你而已。”

    “当然,大家不是好心,而是,村里本来就缺少活人祭祀,自从百年前那日后,到现在也就只进来过两个活人,上一个……侥幸逃脱了,第二个就是你。”

    “啊?我这么幸运?不知上一位是男是女,姓甚名谁?我出去了倒要好好结交下。”

    吴安见她嬉皮笑脸的还有心情开玩笑,忍不住逗她,“你倒是好胆色,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上一次的是个很俊朗的军官,据说是望舒的少将还是什么?好像叫……”

    “成嘉树!”

    金灿和吴安同时说出口。

    吴安没想到金灿竟然认识成嘉树,惊讶的不得了,“你的熟人?不对啊,她要是活着,现在应该有50来岁了,更何况,他……那次虽然侥幸逃出去了,但是绝没有能活下来的可能。”

    完了,吴安也这么说。

    在陆家滩的时候,记得那个陆大少也说成嘉树不是个活人。

    搞什么东西?

    他有心跳的啊。

    谜团越来越大了。

    她暗自呼唤系统,“统子,这到底怎么回事?成嘉树是活人吗?”

    【宿主,我没有对成嘉树进行过检测,要想知道答案,只有下次见到他近距离检测。】

    好吧,忘了你是我见过最没用的系统了。

    吴安又问了一遍,“你和成嘉树认识吗?”

    何止是认识,我和他之间甚至正在暧昧期。

    而且,金灿也终于相信这无畏村是真的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的了。

    不然,怎么会不认识她金灿,怎么会不信她真是画棺师。

    那场全望舒星的全息投影画棺赛,她可是一炮而红的。

    “到了?”金灿看到面前大大的一个棺椁,打了个茬,折过去吴安的问题。

    吴安脸色一沉,轻轻点了点头,却快步挡在金灿面前。

    扶着她的双肩,与她对视着,认真的说,“你大概也猜得到,每次被派过来的人是干什么的吧。”

    金灿摇摇头,诚恳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确实是来调查……”想到成嘉树说的拯救,她又改了口,“是来拯救你们的。”

    吴安就笑了,“犯惚毕竟是死人尸体才能称作犯惚,死人,又谈什么拯救呢?”

    他揉了揉金灿的头发,“是成嘉树让你拯救的吧。放心,我既然想尽办法跟着你来,就是要帮你,也会帮你拯救……改拯救的人。”

    “但是,每次过来的人都是来献上祭品的,今天我们没有按照规矩献祭,只怕不一定还能安全出去。”

    “吴安,你要信我,这样的棺材,我有八分把握能用棺画超度。”金灿瞄了一眼面前的大棺材,黑色的漆棺,死者应该是未婚的年轻男子。

    吴安略讶,张大眼睛上下打量金灿一遍,语气里满是质疑的问,“你真的是画棺师?”

    “那必须是啊!我还是你们望舒星特聘,目前最厉害的画棺师呢。”

    吴安笑的有点苦,“那看来真的是无畏村的劫数到了。”他朝着黑棺材努了努嘴,“当年,他第一次让我们村集体犯惚的时候说过,只要我们遵从祭祀,他能保无畏村永远太平,但若逢天外之人来访,那就是我们的末日。”

    “李家妹子,你不是望舒星人对吗?”

    金灿懵懵的点点头,“这个连成嘉树都不知道的。”

    守在无畏村外的成嘉树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呆住了。

    身后的警卫也呆住了,好久后才不确定的问出声,“长官,刚才……您是打喷嚏了吗?”

    成嘉树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胃部,并没有动静,也没有感觉,可是刚才确实是打喷嚏了。

    记得,说自己胃部恢复生机的特征就是会打喷嚏。

    灿灿,灿灿她是要成功了!

    此时,吴安正和金灿面对面席地而坐。

    吴安缓缓为他道来无畏村的故事。

    150年前,无畏村还是个祥和安宁的小山村。

    村里人口虽然不多,但邻里相处和睦,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倒也逍遥自在。

    村里有户姓王的人家,男人有一次上山采药不幸坠崖身亡。

    留下妻子和十四岁的儿子王小虎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王寡妇才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守寡守的辛苦,不久便和村里的张屠勾搭到了一处。

    两人刚开始还只是晚上趁王小虎睡着后偷偷私会,渐渐的,他们两人胆子越来越大,青天白日的就敢在家中宣淫鬼魂。

    而王小虎自从老爹死后,家中农活就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每天早出晚归的,也没有发现过他娘的事。

    直到后来,他从大街上走过去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有声音大的婆娘婶子们,说的话直接就传进了王小虎耳朵中。

    他气的怒火中烧,可又怕冤枉了亲娘。

    于是,这天天才刚蒙蒙亮,王小虎假装出门上山采药打柴,却又偷偷翻墙折返了回来。

    藏在自己房中静静的也不出声。

    不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他娘亲自去开了门,张屠鬼鬼祟祟和娘进了屋子,然后就是一阵浪笑……

    年少气盛的王小虎哪里忍得住这种羞辱,一气之下,推开门就抓着张屠打。

    张屠一个杀猪卖肉的,平时本来就手狠心毒,这次冷不防正好事的时候被王小虎一顿劈头盖脸的揍,打的心头火起。

    顺手抓起炕旁边煤油灯一下砸在王小虎头上。

    谁知王小虎身体也泼壮,这一下虽然砸的他满头是血,却硬生生的没有晕倒,挣扎着去掰张屠掐着他脖子的手。

    张屠情急之下大喊王小虎娘,“来帮我摁住他,不然他今天出了这个门,咱们俩名声可就彻底毁了,族长不会放过我们。”

    本来吓呆了的王小虎的娘,听见这句话,眼里凶光一闪,心一横,上来就牢牢抱住了王小虎乱踢的双脚。

    王小虎求生之意一下尽失,顿时停止挣扎,任凭亲娘和张屠将他掐死。

    眼睛到死都没有闭上。

    杀了人后的张屠两人怕被村民发现,两人一合计,就当晚深夜偷偷把王小虎扔到了山上一处悬崖下,就是如今这座坟冢的位置。

    可谁知,他们扔尸体的悬崖下,正好是个养尸地,而王小虎又死的怨气冲天。

    又恰巧这天又猫儿叫春惊咬了他的尸体,将他肚肠胃脾拖空。

    王小虎就犯了猫惚,且是恶惚。

    犯了惚的王小虎回到村里报仇,本来只是想杀了张屠和自己的娘就逃到山里的。

    结果,无意间偷听到了村里人谈话。

    这才知道,村里人从上到下,几乎全都听见他被害的动静,只是他们害怕张屠手狠,担心被报复。

    于是就选择了昧着良心说话。

    当张屠说看到王小虎跟着卖货郎的离乡的时候,都纷纷表示他们也看到了。

    还说王小虎这孩子不孝,狠心的留下亲娘不管,他爹死得早,也没人管教……

    王小虎犯恶惚之人,本来就没有多烧理智,那一刻更是神智全失。

    直接咬死了一村人。

    他狠这无畏村的人吃人饭不做人事,于是每个人的死法都是被他掏了肠胃。

    说到这里,吴安撩起自己衣服,指着肚子上一条淡淡的长疤说,“你既然知道犯惚,一定听过不少惚的种类,可你肯定不知道我们犯的是什么惚。”

    金灿咬着唇摇摇头。

    犯惚的人最怕别人点破身份,可是无畏村的人根本不怕。

    吴安咬牙切齿,带着恨意,“我们犯的是人惚!”

    “王小虎吃了我们的肠胃,让我们只能靠吃……吃……那个肉,没有一个村民能抵抗住肉的香味,那肉让我们沉迷,贪婪。”

    吴安嘴唇抖的厉害,却到底没说出来吃的什么。

    “妹子,王小虎说我们拒绝不了这肉的诱惑,是因为我们和这肉一样没有人性……我们活该!”

    吴安如此激动,金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安慰的抓住他的手,“王小虎被仇恨蒙蔽了本心,加上又是犯惚后的状态,说的话不能全信。”

    吴安却想哭一样,疯狂摇头,“不是,不是的,你知道我们吃的是什么肉吗?你又知道成嘉树说的拯救是拯救谁吗?”

    他咬着唇,深深闭上眼睛,声音哽咽,“我们吃的是人肉……是无畏村所有乡亲们家里的孩童们的肉……那便是你要拯救的人,拯救他们就要……灭了我们……”

    轰!

    金灿脑中炸开。

    尽管她事先对那毫无滋味的肉做过一百种设想,可到头来真相却过于震惊,她实在接受无能。

    想到自己也曾经吃过一口,她再也控制不住的俯身大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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