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

    最后回部队的还只是焦晴和党鸿瞻,她以为孩子今天就跟回来呢,结果她太想当然了,她们要带回来的是个孩子,不是小猫小狗。

    党鸿瞻还得和领导申请,这年头扔孩子的多,尤其是女孩子,可捡到孩子要自己养,也得向单位汇报上面要调查做记录的。

    焦晴一路上抓心挠肺,想知道咋回事,在外面实在不好说,等到了家,她把东西一放就问党鸿瞻咋回事。

    党鸿瞻这才说了,他和徐半程是好友,徐半程的姨妈和她妈是手帕交,徐半程之前经常在京市姨妈家,他比徐半程小两岁,二人小时候玩的特别好,可是一起调过皮,一起尿过尿的好哥们。

    徐半程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京市上的。他姨妈对他很好,姨妈和姨夫没孩子,他姨夫是军人,在战斗中受了伤,不能生,所以他们把徐半程当做亲儿子养。

    高中之后他和徐半程才分开,徐半程那时候回的东北。

    徐半程父亲是红色资本家,家族大,产业多,在战争时期,没少捐钱捐物,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他们这支躲到东北,可目前来看显然没躲过去。

    党鸿瞻18岁就去当了兵,当了几年后才继续学业,把大学读完。

    他刚到部队时认识了林青源,上下铺的战友和兄弟,他与林青源也是十年过命的交情。

    他对徐半程,林青源的哥们情意是可以交托身后世的。

    焦晴听的明白,也知道了徐半程和林青源对党鸿瞻的重要性。

    党鸿瞻还讲了小时候他与徐半程的一些细节,他记得很清楚,说明他确实印象深刻,虽然都是男孩之间的调皮捣蛋。

    焦晴听他娓娓道来,每样都清晰的展现眼前。

    如今他们二人际遇天差地别,她忍不住一阵唏嘘。

    “那他以后能有孩子吗?”焦晴问出来。

    党鸿瞻叹气,“你猜到了。”

    他语气肯定,他还以为焦晴会怀疑小东不是程哥的孩子呢。

    焦晴点头,徐半程一看就是聪明人,儿子是不是自己的,他不会犯这种糊涂。

    说起此事,党鸿瞻再次红了眼眶,“程哥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他命根子被伤了,那帮畜牲。”

    焦晴震惊的捂住嘴,这对男人来讲真的是最大伤害了。

    党鸿瞻没细说咋回事,只是简单的陈述了当天。

    其实在前一晚就来了一波人,六个红/小/将,搜砸抢打,四个人把他绑起来,做喷气式飞机折磨他,问他家财产藏到哪了,徐半程多聪明的人,他早就知道会有人盯着自己,早早就把财产都藏了起来。

    他咬紧牙关就是不说,其中一人竟然想出一个恶毒的心思,他拿出一根细绳绑住他那里,不让他尿尿,还不停给他灌水,他的膀胱都要憋炸了,最后还是一个女红/小/将看不过去,劝说之下放了他。

    他的爷奶已经在变故中去世,他的爸妈又送去劳改,他的两个亲哥哥,一个在香港,一个去了美国,他就知道自己不逃,下场也没好。

    可他没想到给他重重一击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他媳妇,她竟然顺从京市那人意思举报他,和他离了婚,划清界限,并且带走了老大,老大是个女孩,将来嫁了人也没利益关系,她真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精打细算到绝情地步。

    他小儿子徐旭东才四岁,正是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他还需要照顾,他这一个月是又当爹又当妈,就怕孩子心里烙下创伤。

    *

    党鸿瞻讲完,见焦晴不是很气愤,他疑惑问:“你不觉得程哥媳妇娶的不值得吗?好日子她跟着过,现在有困难了,她就跑了,什么人呀,以后别想让小东叫她吗?我带大的孩子以后不能再受伤......”

    焦晴一动不动听他絮絮叨叨发一堆牢骚,都是对徐半程媳妇的,她突然觉得高冷的党鸿瞻很有人气儿,原来他也会骂人,也会说人是非,虽然他的言语都是徐半程对小东妈怎么好,小东妈现在怎么背叛了他。

    党鸿瞻的愤愤不平,焦晴感受的到。

    他说了一通,见焦晴还没大反应,心里不是滋味,“你是不是觉得他媳妇没错?”

    焦晴忍不住吐槽,这家伙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在这件事上非要分出个是非,她遥遥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见党鸿瞻脸色好点才说:“对于程哥媳妇选择离婚我能理解,谁愿意天天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她离开只能说明她爱自己,超过程哥。但我接受不了她撇下小东,程哥的日子不是朝不保夕那么简单,在我看来说身在炼狱也不为过。”

    焦晴不是夸张,她是真的这样认为,她一个后世之人,虽是农村人出身,可真没经历过这些,并且后世法律越来越完善,她们都没经历过这种黑暗。

    “人的权利过大,有一部人就会过分膨胀,失去基本的良心,人性哪能经得起考验?可恨的是她都不怕那些人折磨小东来威胁程哥吗?孩子才四岁,连吓唬都受不了吧,孩子吓破胆的也不是没有,她作为妈妈没为孩子安全考虑,这点是失职的,甚至可以说是不顾儿子生死了,她对自己的亲骨肉尚且如此,何况程哥呢。”焦晴给他分析。

    党鸿瞻复杂的看着焦晴,心里气血翻涌,一会儿觉得她是瞎同情那女人,一会儿又觉得她是站在女人那边说话,可一会儿又觉得她说的也没错,连国家都没规定结了婚就不能离。

    只是他心里就是不得劲。

    焦晴怎么说也多活一世,再加上党鸿瞻在工作上可以说是精英,在生活上却未必,从他说话,她就能看出他还是愣头青。

    她换种方式和党鸿瞻说:“鸿瞻,你换个角度看问题,假如说把程哥换成你,你明知道自己每天要面对的是什么,还舍得让老婆孩子跟着你一起受折磨吗?如果我带着孩子与你离婚且划清界限,我们就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也不用怕孩子受折磨而出意外,你是选择让我们跟着你受苦还是让我带着孩子离开。”

    党鸿瞻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当然让你们离开,离我远远的,好好活着。”

    焦晴笑了,一摊手,“你看,这才是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会干的事。”他不着痕迹的拍他马屁,让党鸿瞻心情好不少,同时也有点不自在,他为自己刚才的愤恨而尴尬。

    他其实听着焦晴柔声细语的分析这件事,他的心已经慢慢平静下来。

    焦晴接着说:“也许程哥能理解她离婚划清界限,甚至是举报,可他不一定能原谅她不带走孩子,留下生命不保的小东。”

    党鸿瞻仔细回想程哥和他说此事时的态度,好像确实没什么怨恨,可说起小东时眼睛泛着泪花,都是悔恨和愧疚。

    他一直都知道焦晴做事方式和她年龄不匹配,可他这次还是被震惊了,她看事很透彻。

    “你一直这样聪明吗?”党鸿瞻问,他一直纳闷的是她很聪明怎么还会被卖。

    焦晴扯扯嘴角,原主呀原主,你说你咋就不防范点亲人。

    她停顿一下才说:“不是聪明,只是会换位思考而已,我对亲人没防范心,所以才上当,不过,以后不会了,人就是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嘛!”

    党鸿瞻点点头,随即想到焦晴在程哥家里的表现,还有她同意把孩子接过来,心里胀胀热热的,他郑重承诺道:“焦晴同志,我一定会对你好,你比我想象的更善良更大度。”

    焦晴支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问:“你想象中的我什么样?”

    党鸿瞻脸红,尴尬的想挠头,他最初在夹沟村见到焦晴时,觉得她美的过分,又仗着漂亮忽悠欺骗陈大山,她的一言一行都把他气的吐血,尤其是和他谈判时,一点也不考虑那些女人的悲惨,及没有同情心。

    可后来他琢磨明白了,如果她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去偷偷搜集消息,为营救那些女孩争取了更多时间。

    最后,党鸿瞻认命叹气,“人真是不能看表面,最起码在不了解情况下不能下结论。”

    焦晴笑了,她明白他的潜在意思,也不追着这个话题问,而是改口道:“小东来咱们家,他爸呢?他的身体怕再也受不了折磨了吧。”

    “那老头把他带到乡下。”

    焦晴疑惑,这年头没介绍信出不了门,没接收信当地也不会收人呀。

    党鸿瞻解释:“你别小瞧那老头,他滑头得很,医术特别好,给鬼子大官看过病,在国民党军队当过军医,后来内战被俘又在红军部队带过学生,他可是老革命家,啥阵营都呆过,命还都保住了,能是普通人?他啥事都经历过,啥人都见过,很吃得开。我也是因为爷爷才意外认识他,他的本事可不小。他无儿无女,愿意带着程哥,给他治病,想必也是为了自己老了有人伺候,等他走了有人摔盆。”

    焦晴汗颜,她前世就听过高手在民间,说不少手艺人的技术真是神乎其神,只不过在一次次的历史事件中,不少都失传了。

    “那也算是双方的福气了,程哥这人看着即聪明也有义气,他会善待那位老人家。”

    “程哥为人,我清楚,放心吧,都是善良的。”他说完就要起身。

    焦晴见状,大喊一声:“别动。”

    党鸿瞻双腿叉开,弓着身子,是要起的姿势,焦晴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她想起韩英子哪里不对劲了。

    她绕着党鸿瞻转了两圈,看的他直发毛。

    焦晴意识到事情严重,咽了咽口水才说,“鸿瞻,我接下来的话不知道对不对,你听着,我今天上车的时候大家都坐着,虽然只是大致眼睛扫一圈,但我发现韩英子就是和别人不同,当时看着她眼熟又别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咋回事。”

    她拍拍党鸿瞻肩膀让他坐下,等他坐好,焦晴抓着他胳膊激动的说:“别再动,就是这样。你看看你的姿势,上身笔直,双腿叉开,双脚稳扎地面,双手置于膝上,这是军人坐姿对不对,你们都习惯了这样坐,所以在家里你也这样,像我永远也不会有这种坐姿,看着都累。可韩英子就有,并且和你一样,我觉得熟悉是因为你无论坐哪儿都是身体挺拔笔直,她像你。我觉得她别扭是因为她是农村来的军嫂,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衣裳这样坐,当然别扭。”

    党鸿瞻听着听着严肃起来,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次确认,“你说的和看见的有偏差吗?”

    焦晴回忆,想了又想,坚定说道:“没有,她确实是这样坐的,而且她上半身和你一样挺拔。”

    她别的不行,观察力真的有,做演员的观察力模仿力都很强,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党鸿瞻心情沉重,他闭上双目,用大拇指结按压眼眶,舒缓焦躁,好半晌,他放下手,认真对焦晴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有屋里任何东西也别动,我现在去团部,你等我消息,午饭我让小蔡送回来。”

    焦晴也猜到事情严重,这时候肯定不添乱,她点头,“你去吧,我不想我们出事。”

    “我知道,你放心。”党鸿瞻重重点下头,“等我。”

    焦晴目送他出门,心里也迷茫,她有些害怕,甚至觉得坏人就在身边,她想象中的岁月静好和现实差距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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