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

    炙热的目光从王月宜的眼中射出,就这样直直地盯进了崔昀的心里,让他有些发毛,刚刚还微笑着装作一副优雅公子的模样,一瞬间就破了功。

    “我想娶你……”崔昀薄唇轻启。

    王月宜瞪大了眼睛,听着这令她颤抖的四个字。

    他昨天晚上还说不想娶我,怎么过了一晚就转性了!

    “就有鬼了!”崔昀立马变了神态,若不是顾念着自己的形象,真想冲王月宜比个鬼脸。

    果然,这个货嘴里没好话。王月宜鼻子里喷出重气,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哼,那我现在想嫁给你了,我偏偏要嫁给你,难受死你!”

    “福福,你竟然爱我至此吗?不过也难怪,我这样风流倜傥的美少年,任谁都会爱上我。”

    王月宜看着这张确实很俊美的脸却提不起兴趣,脸上闪过一丝嫌恶。

    “切,对对对,我爱死你了,你就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王月宜也学会了崔昀的无赖招,说不过就用一些肉麻话来恶心人。

    王月宜说完,自己在心中暗暗呕了八百遍,看崔昀不说话,红色从脖子蹿到了耳根,心道这崔昀酒量真不行。

    一抹得逞的微笑出现在她的嘴角,让嘴角的小痣显得更嚣张跋扈,她开心地又给二人将酒杯倒满,不知哪来的勇气,掰开崔昀端正地摆在胸前的手臂。

    “来,我们现在就来喝交杯酒,我非你不嫁!”

    你嫌弃我是吧,那我偏偏就要难受死你,这就是我,嚣张跋扈的王月宜!

    崔昀脸色一沉,怔怔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脸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像唱大戏的。

    刚刚不还说把话说清楚,现在怎么又开始说这些有的没的。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杯酒已经被王月宜递到了嘴边,他不得不被强催着喝下去。

    待他喝完,王月宜将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喝的时候脸皱在了一起,看不出享受。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崔二郎!二郎你是不是不行啊~喝这么点就上脸!”

    崔昀看着面前脸红得像胭脂的王月宜陷入沉思……

    王月宜还不老实,又将二人的酒杯倒满,桌上流下了两滩酒,朝着延之的方向举起来。

    “来,二郎,喝了交杯酒,还得给延之敬酒呢。”

    延之将手臂趴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盯着崔昀,好像一个慈祥的老夫子。

    崔昀坐着,并没有动身,王月宜直接一把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揪了起来。

    “敬!”

    崔昀撇撇嘴,他实在是怕这娘子喝醉了冲动将他打一顿,还是默默顺从了。

    那边延之笑得跟个大傻子,直到听见王月宜嘴里说出:“延之你有个双胞胎弟弟吗?”

    延之看着面前王月宜飘忽的眼神和站不稳的脚跟,终于意识到王娘子是醉了,嘴角立马就放下来,开始摆出防御姿势。

    “你们兄弟二人倒是站起来敬酒啊!是不是不欢迎我这个主母!”王月宜声音严厉,让刚刚看了她一脚踹翻一个壮汉的延之不由得战栗。

    他只能抹抹身子,端起自己甜丝丝的酒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敬过去。

    “别敬!”

    突然,麒麟阁的门口屏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露出两个人,声音之大让崔昀和延之的目光都移到了那人的身上。

    一个是刚刚擂台上的主持,另一人从未见过,却叫人移不开眼,那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襦裙,襦裙上的绣花,里里外外绣了三层,外挂了三色的披帛,与襦裙的颜色不说相得益彰,只能说是丝毫不搭,更夸张的还是发型,她做了个飞天髻,头上插满了簪子和假花,大朵大朵的红色花朵就像瘤子一样挂在那人的发髻之上,十分嚣张,就连京中也鲜有这样歹毒的装束。

    崔昀也不嫌弃,见来了救星,连忙从王月宜的手里抽了出来,变回了那个端方公子。

    “娘子,你找谁?”

    结果小娘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将他的椅子搡开,挤到王月宜跟前。

    王月宜见了她,嘿嘿嘿的傻笑。虽然她的审美夸张了点,但是容貌甚美,再浓艳的妆在她脸上都是锦上添花。

    王月宜正要忍不住去捏那小娘子的脸蛋,自己的下颌就被抬了起来。

    “竟然真是个女的!”

    一旁的主持将手握在身前低眉顺眼地站着,“小娘子,她确实是个女的。您还是另择良婿吧。”

    那小娘子深深挖了他一眼,他将脑袋藏得更低了。

    “罢了罢了,我朝邑男儿竟比不过一个女子,如何算得良婿!我上西京招夫婿去!”刘四娘放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道。

    延之听见刘四娘说“西京”,连忙向她推荐自家郎君,说不定能帮这位娘子找到如意郎君,将来还能多一个人脉。

    崔昀被这奇怪的脑回路给惊得说不出话,尴尬地看着刘四娘,要怪只怪他那双眼睛太过多情,刘四娘以为他暗送秋波,上去就朝他呸了一口。

    “我刚刚在外头都听到了,她都叫你小心肝、小宝贝了,你竟然这么负她,你真不是个男人!呸!”刘四娘指着王月宜,面上浮现出又嫌恶又心疼的表情。

    “是啊……他……我是他的未婚妻子,他却嫌弃我……他他说我性格乖张……泼……泼辣彪悍,还骂我是草包!”王月宜此时醉得话都说不利索,字在嘴里翻炒,勉强让刘四娘听懂了。

    刘四娘听了王月宜的话脸色涨红,倒是与全身的色调相配,她现在指着一脸复杂的崔昀,气得破口大骂,竟一点也不顾及姑娘的形象。

    崔昀也是有口难辨,他确实说过那些话,但是他还有后半句,他觉得她虽然是有些与众不同,却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想必昨晚的话让王月宜听了去,竟然只听了骂她的,没听见夸她的,硬生生让他成了背地里嚼舌根的小人。

    待刘四娘骂爽了,拍了拍手,招来小二,甩出一句话,“免了那位姑娘的单,其余二人的别免!”

    随后又对着脸拉得比驴还长的崔昀说:“我是刘员外之女刘四娘,你以后见着我最好绕道走!”

    崔昀心想,以后做官一定要来朝邑将刘府查封,以报今日之仇。

    待那刘四娘气势汹汹地走了,崔昀将目标移至醉得晕头转向的王月宜,她竟又将酒杯倒满了,嘴里还嘟囔着比酒量。

    他也没想到,王月宜看着很能喝,结果才两杯就醉成这样,真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跟自己比酒量。

    王月宜的脑袋摇晃得像马车前的鸾铃,只是喝成这个状态就已经将他整得气得说不出话,若是再喝几杯,指不定干出什么惊天大事。

    崔昀赶紧从她的手中将酒杯夺走摔在桌上,王月宜发出尖锐的鸣叫就朝他扑过来,崔昀感觉到胸口传来轻微的疼痛,身前的人就不动了,脸埋在他的颈间,拳头轻飘飘地伏在他的胸口处,随后传来小声的鼾声。

    这王月宜天生就是克我的!崔昀捏着手中的杯子,心中骂了一句。

    阳光爬上了床铺,照得人暖烘烘的,王月宜从刺目的光中醒来,想抬手揉揉眼睛,发现手臂十分酸软,连抬起都困难。

    她只得放弃这个想法,眨着眼睛盯着床幔看。

    这床幔的颜色好像换了,昨天还是青色呢,怎的今日变成了蓝色。

    她又尝试动了动,想挪动身子起来,可身子痛得像被千军万马踏过似的,竟一点都不能使唤。

    许是昨日比武时留下的伤,当时并不觉得疼。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昨日喝了些酒,应该时酒将疼痛发了出来。

    她痛得发出一声闷哼,还是强忍着坐了起来,她口干极了,两唇并在一起都能起火星子,还是喝些水吧。

    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被角,可是传来的拉扯感让她不由地去看,结果就是藏在被子里半个脑袋的崔昀睁着眼睛阴恻恻地盯着她。

    她吓得跳下床,全身的疼痛让她坐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嘶”的声音。

    “你在我房间干嘛!你你你你干嘛上我的床!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啊!对了你应该不懂,不然也不会……”王月宜一顿输出,说到最后说不下去,只因肋骨痛得吸不过气。

    真是哪哪都痛。

    崔昀慢悠悠地坐起身,长发铺满了肩,床幔之中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再好好看看这是谁的房间。”

    王月宜环顾四周,看见了几上的香,又努其鼻子嗅了嗅,确实是崔昀的味道没错,这竟然是崔昀的房间。

    “那我为什么在你的床上。”王月宜说着,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除了鞋没穿,其他衣服都“健在”,就是有些乱。

    王月宜放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出长气。

    幸好没酿成什么大错。

    “你说呢,你昨天那样对我……”

    崔昀散着长发,只着了中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分明的锁骨,俊美的脸在阴暗的地方也散着光,说话时声音沙哑,眼角微红,他不像初见时那般清风霁月,倒像个勾人的妖精。

    王月宜摸着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这下竟有些怀疑自己,难不成是她用强,没脱自己的衣服,把崔昀的衣服脱了?

    此刻轮到王月宜凌乱了,她真是这么禽兽不如的东西吗?

    “你说怎么办。”崔昀的声音轻柔,就像仰仗夫婿的小娇妻。

    王月宜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眼前崔昀“勾人”的模样狠狠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反正她也疼得动不了。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睁开双眼,仿佛做了天大的决定似的,猛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朝着崔昀的方向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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