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4月3日，周六，四年级。
就在前两天的时候，小黑被选进了排球部。
晚上，练习刚结束，三个人一起从体育馆离开。
正值饭点前后，便利店刚在货架上摆好新口味的饭团。
我站在货架前，在两种饭团里纠结。
研磨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的牛奶货架也开始纠结。
我余光瞥见研磨转头看向我，短暂的思索过后我头也不转的回应：“左边。”
研磨一下拿走左边的牛奶，路过我身后的时候顺手指了指我右边的饭团。
我哦一声，将右边的饭团拿了下来。
小黑是我们中最早选好的人，他已经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了。
研磨拿着付完钱的牛奶，走出便利店坐在小黑身边。“话说小黑你周二开始就要去学校排球部训练了吧？”
“是啊，训练也是这个点结束。”小黑边拆着手里的饭团包装，边说道。“我说你们也该来排球部的啊。”
我买好饭团，也坐上长椅。“我们学校没有女排部。”
研磨拆开牛奶后面的吸管，插进牛奶盒“排球部好像只招五年级的，不然去年他们就该找你了吧。”
“不提前一年找我是他们的遗憾，今年比赛我一定要大出风头！”小黑说完就用力的咬下一口饭团。
“还没问你打什么位置呢。”我刚想拆开饭团包装，但是被刚刚热好的饭团隔着包装给烫的险些没拿稳。
小黑嚼着饭团，口齿不清道：“副攻手。”
研磨：“我以为会是主攻手呢。”
我：“我也是。”
小黑咽下嘴里的饭团：“队里的主攻手都是六年级的，教练说我长得高，更适合拦网。”
“而且我发现，比起扣下一个厉害的球，拦下别人扣下来的球好像更有成就感。”小黑拿着饭团做出一个拦网动作。
我拆开饭团，对着尖尖咬了一口。“研磨明年也要加入排球部的吧？”
研磨：“不一定，队里应该有二传手的吧。”
小黑：“只有一个六年级的二传手，明年就毕业了，如果你来排球部的话很可能当上正选哦。”小黑将最后一口饭团送进嘴里，随便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研磨似乎暂时对入选排球部没什么想法，敷衍的说：“再说吧，我应该还没解锁到上场比赛的等级吧。”
小黑：“那就快点练到能上场的程度啊。”
研磨：“排球也不是一股脑练就可以进步的吧...”
......
“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最先到达家门口的小黑停在了原地，与我们告别。
“明天见 。”我和研磨对着小黑异口同声道。
小黑朝我们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家了。
研磨看向小黑家的方向，以有些羡慕的口吻说：“每天都是小黑最先到家啊，要是我也能住的这么近就好了。”
“你家离小黑家也没差几步吧。”我拉了拉研磨的衣角，示意他往前走。
研磨转过头，接着和我并肩走着。“可是能早点到家总是好的吧。”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对了，学校没有女排队，明子没有觉得可惜吗？”研磨趁着小黑已经回家，从口袋里拿出游戏机。
我瞥了眼研磨给游戏机开机的画面，他应该是不想让小黑再提之前玩游戏机导致摔跤的事情吧。
研磨接着说：“明明你打排球的技术和小黑也不相上下吧，但是他都已经加入排球部了。”
我：“你做二传的技术也和小黑做副攻手的技术相差不大吧。”
“可是如果明年我有意愿的话，我也可以加入排球部啊，并且就像小黑说的那样，很有可能是正选。”研磨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研磨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看向我：“所以你呢？没什么想法吗？”
想法啊。
我闭上眼，努力的想要感受内心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波动，就像开心时一样会想让人有想法的波动。
过了半晌，我一下子睁开眼，扭头看向仍然看着我的研磨，面不改色的说：“什么都没有。”
没有波动，没有想法。
研磨有些不满的转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都这样了还没有什么想法啊...”
他无视跟上来的我，像是自言自语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反应呢。”
“为什么你们都想让我有反应？”我的确有些不解。
“如果你是问平时逗你笑的赌约的话，那倒只是因为觉得有意思而已。”
“但是如果真的一直什么反应都没有话，怎么想都不行吧？”
“而且啊，我认识你这么久了都没有见你有什么反应，我是真的很想看到你因为什么事情感到由衷的开心或者别的什么感情啊。”
研磨放下游戏机，又看向我：“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因为我们而产生什么大的反应，哪怕那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会很开心的。”
我看着微微含笑的研磨，在此刻，内心产生一阵波动。
我有些呆愣楞的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缓缓开口道。
“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
研磨看着我复杂的面部表情，有些茫然“什么不一样？想笑还是想哭？”
我仔细的感受着，将能感受到的感觉说了出来：“都有，但是是更想看着研磨的感觉。”
研磨歪了歪头，不解：“更想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对着正绞尽脑汁思索的研磨轻轻一笑。
“可能是连你都没有解锁到的情绪吧？”
研磨微微皱了皱眉，反驳：“连我都不知道的话，那已经不是情绪，是情感了吧？”
我不理解情感和情绪的具体差别，问道：“嗯？”
研磨见我不解的样子，解释了起来：“情绪就是较为短暂而强烈的喜怒哀乐，而情感不一样，它是稳定而持久的，就像是自尊心，责任感，或者喜欢之类...”说到喜欢的时候研磨突然愣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研磨在听见我问他之后立马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我应了一声，然后跟着研磨接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并不明白研磨为什么突然这样，但是在我用余光观察他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耳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甚至还在脸颊也染上了红晕。
今天难道很热吗？
是我没感觉到吗？
我没再注意他，自己思考着今天到底是不是很热的问题。
算了，不重要了。
总之今天过得不错。
......
4月14日，周三。
自从上上周六练习结束回家路上研磨给我科普过情绪和情感那天之后，他就一直怪怪的。
本来上周一的时候他看起来还算正常，直到上周二小黑要去排球部训练，没法和我们一起走之后，他就变得很奇怪。
很多次他都在我看向他之后欲言又止，最后都会转过头不再看我，而是自己心不在焉的做其他事。
有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劲所以过去主动和他搭话的时候，他经常会有些慌张，然后在我开口之后又稍稍冷静下来。
周末一起去体育馆练习的时候，他虽然还是在我家门口等我，但是去体育馆的一路上他一句话没有和我说。
每当我去问他的时候，他又会说没事。
可我只是情绪神经有点慢，又不是脑袋转的慢...
我不由得也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在将近一周的思考下，我确定自己与平时相比并没有做错什么，那天也没有说错什么话让他不开心。
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讨厌我。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很可能是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了。
具体原因我还想不出来，但总觉得就是这样的。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无所谓。
如果研磨是想不再和我做朋友的话，那我再去找他他会很困扰的吧？
我回想这段时间每次去找他时他慌张的神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会让他困扰的话，那就不去找他好了。
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
我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回手上正解到一半的题目。
......
“好了，早点回家吧。”老师看了看手表，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我靠在椅背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我刚打算将没抄完的笔记本合上问研磨借，却突然想起来研磨现在多半不愿意借给自己。
我又将笔记本摊开，开始趁值日生擦黑板前把最后一个知识点抄完。
研磨收拾好书包，只留一本刚刚课上抄好的笔记本拿在手上，刚想将笔记本给我，却看到我正在座位上抄着笔记。
研磨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又看了看我，有些不解，但还是将笔记本放回了书包。
他在路过我身后的时候看到我还差一些没抄完，就先背着书包到后门等着我。
我认真的抄着笔记，只注意到研磨背着书包离开教室，我瞟了眼教室外，并没有看到研磨。我以为是他先走了，在抄完笔记后就自己收拾书包，从前门离开了教室。
但事实，研磨从出教室开始就站在后门旁边，只不过那是我座位的视角盲区罢了。
研磨在看见我出来之后刚想跟上来，却发现我压根没看他，而是自顾自的走了。
“嗯？”
“今天怎么回事？”
研磨看着我离开的方向，面露疑惑。
一路上，人来人往。
这好像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走这条路。
平时无论是上学还放学，身边总有人。
哪怕研磨有的时候会生病，小黑会受伤，但是至少是会有一个人和我一起走这条路。
...怪怪的。
街上这么多人，但还是觉得有点空啊。
......
4月15，周四，早上。
我刚推开家门，就看见研磨和小黑已经在我家门口了。
平时小黑早上会去跑步，跑完一圈后就会去把研磨拉起来，然后带着他一起到我家楼下。
小黑可能还不知道研磨不想和我做朋友的事吧。
“早啊。”小黑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
“早。”研磨也像平常一样。
我站到小黑旁边，不紧不慢的打着招呼。“早。”
小黑看了看我的站位，有些惊讶：“喔，我今天居然是C位啊。”
我感受到研磨探来的视线，低下头，与他们并肩走着。
总觉得，今天也不是很开心。
...
“去买个饭团吃怎么样？”
“才不要呢，今天肯定该吃拉面了吧？”
到了午餐的时间，不少人都会选择在便利店买一些吃的当午饭。
我和研磨也是其中一员。
小黑平时的午饭都是自己带的，他坚持认为午饭和早饭是非常决定健康性的一顿。
平时我和研磨都是轮流请对方，但是今天的话...应该没这个必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