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回声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任竞由边说边观察陈玉珍的表情,“爸的尸骨为什么会在湖底?”

    “他失踪那么多年,死了有什么好惊讶的?”话已说开,陈玉珍不再掩饰自己的态度。

    “他一直生活在云和,最后怎么会在Y市?难道不是来找你?你敢说在他失踪前没有见过他?”

    任竞由连连逼问,陈玉珍断然否认:“没有,我没有见过他!”

    “你的金项链很久没戴了?”任竞由幽幽说道。

    陈玉珍不自觉地摸摸脖子说道:“我收起来了。”

    她撒谎,其实她根本不记得那条项链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她很喜欢那条项链,洗澡睡觉都不摘,虽然是任长生买的,但那条项链做工精美,是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哪怕跟任长生分开了,她也舍不得扔。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

    她心虚答道:“我不知道。”

    “因为你的项链也在湖地。”

    僵了两秒,陈玉珍喊道:“不可能。”

    任竞由看着对面母亲抓着桌角的手,用力到发白,笑道:“怎么不可能,我扔进去的。算是给警察一点破案的线索吧。”

    陈玉珍难以置信地指着任竞由,声音颤抖:“你……你为什么要做这样做?”

    任竞由抹去嘴角的最后一丝笑意,说出一个更令陈玉珍害怕的名字:“廖远斌你还记得吗?”

    这个名字仿佛从地狱来的回声,陈玉珍不由得面露惊恐 。

    那个小个子怂包,天天跟在江喆和张云鹏后头,平时几乎不敢睁眼看她。死之前满眼被红色淹没,那双眸子却像恶魔般死死盯着她。

    看到陈玉珍的反应,任竞由知道自己没猜错,继续追问道:“那是你们杀的第一个人吧?”

    陈玉珍觉得浑身冰冷,屋内明明开了地暖。

    任竞由走下餐桌,看着桌上摆的鲜红色的玫瑰轻声道:“你动手了吗?他的血粘到你了吗?”

    陈玉珍极力地想要保持镇定,但声音出来却极度变形:“他……”

    他们那天吃完烧烤,江喆开车,沿路路过好几个KTV,大冬天门口坐着衣着清凉的女人,她坐在车里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江喆说带他们来赚钱,该不会……

    然而车却一直往荒凉的地方开区,她被晃得头晕,躺在面包车最后一排睡了过去。

    几声狗叫吓醒了她,窗外黑漆漆的,她隔着玻璃看到张云鹏先下车了。他将刚刚打包的肉骨头扔了出去,黑暗处传来狗啃噬的声音,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张云鹏往更远处走了一截,没一会儿,才从黑暗中再次现身,对车上的人小声招呼道:“下车。”

    陈玉珍不明所以,江喆说带她来Y市打工赚钱的,这种破地方赚什么钱?

    江喆从随身包里拿出两个电筒,看到陈玉珍和廖远斌还没有下车,催促道:“走,先下车。”

    廖云斌显然也不清楚当下的状况,一脸茫然,窗外的黑暗预示着某种危险。陈玉珍在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他不情愿地下车了。

    车底下太冷,陈玉珍不禁打起寒颤,江喆脱了外套罩在她身上,打开电筒走在前面。

    陈玉珍和廖远斌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次彼此对看一眼,都是没底的神情。前方的路越来越陡峭,满地繁杂的植被,黑暗中陈玉珍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在她快精疲力尽的时候,江喆终于停下了脚步。电筒的光照亮了眼前堆得像山一样高的钢筋和钢板。

    陈玉珍明白过来,他们要偷钢!

    江喆和张云鹏已经率先去搬了,陈玉珍和廖远斌还站在原地。

    张云鹏这才注意到陈玉珍身上的外套,他嘁了一声,对他们喊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干活!”

    上次他跟江喆只有两个人搬了一点钢筋下山就卖了200块,这次他们四个人,再加上还有车,多跑几趟,怎么也能卖几千块!

    她跟廖云斌都站着不动。偷东西?陈玉珍是想赚钱,但是偷东西有些超出她的界限了,万一被抓到了学都没得上了,名声也毁了!

    张云鹏根本不多话,手里的钢筋扔了一地,飞身过来就将廖远彬踢倒在地,口里威胁道:“你他妈不动是吧?!我踢死你!”

    廖远斌捂着肚子,躬身像个虾子,嘴里反抗道:“我不能偷东西,我爸会把我打死的!”

    陈玉珍有些意外,在张云鹏面前,廖远斌从来不敢说不的。

    果然这种话只会迎来张云鹏的痛打,他一边继续踢他一边骂他:“你个孬种,你不动我先把你打死!”

    廖远斌闷声挨打,他已被教训得不敢喊痛,黑夜里只有□□被打倒的声音,听得陈玉珍心惊肉跳。江喆正扛着一堆钢筋准备先下山放进山里,回头看了一眼张云鹏皱眉嘱咐道:“好了,快做事!”

    张云鹏这才停下,谁知道这时地上的廖远斌竟还爬起来冲江喆喊道:“我爸的车也不能装偷来的钢筋!”

    “你他/妈找死!”张云鹏回神就是一脚,直冲廖远斌的脸踢去。

    江喆只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是该教训教训廖远斌了,于是没有继续管他们,兀自先下山去了。

    渐渐地,廖远斌似乎连哼哧吃痛的声音都没了,他要被他打死了,陈玉珍觉得。

    张云鹏踢得腿疼,他见廖远斌装死,另外那个女人也被吓得脸色惨白,没人做事,吃亏的还是他跟江喆。

    于是,他停下殴打,走向陈玉珍,吓得她连连后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他一把提起陈玉珍,手正好握到一团柔软,让他不禁心神荡漾,一时间忘了其他事。

    陈玉珍见他眼神变了,一双粗手急吼吼地往上提她的衣服,吓得她在地上连滚带爬,只恨张云鹏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热烘烘的身体霎时间裸露在冰凉的黑暗中,江喆不在,她心里急的不行。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张云鹏侧身歪倒,陈玉珍看到他身后踉踉跄跄举着板砖的廖远斌。

    只可惜他这一下太轻,张云鹏那样的大块头刚被打倒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反身就给了廖远斌结结实实的一下。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反光闪了一下。空气中只听得到张云鹏粗粗的呼吸声,陈玉珍被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张云鹏拾起地上的电筒,照了照地上那人,廖远彬表情有些空白,张云鹏莫名其妙地举起手来看了看,这才将电筒往下移了移。

    陈玉珍看清了,廖远彬的侧腰上插着一根生锈的钢筋!

    “啊~”她不禁吓得喊出声来。

    “妈的”,张云鹏转头给了她两嘴巴,要不是这个女的,他能下这么重手吗?这下事闹大了。

    陈玉珍此时只想回家,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钻进她那不甚暖和的被窝了,眼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跳起来就跑,却被张云鹏一把抓住,她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起来!

    她一下山就会去报警抓他!这个念头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张云鹏的意识里。

    必须拖她下水!

    想到就做,张云鹏提着陈玉珍到廖远彬的面前,随手捡起一根地上散落的钢筋塞进她手里。

    “扎他!”

    什么?!陈玉珍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云鹏,张云鹏毫不留情地卡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你不扎他我就弄死你!”

    直掐得陈玉珍眼冒金星举手投降张云鹏才松手,她边哭边抖,手里的钢筋颤颤巍巍。

    廖远彬听到了张云鹏威胁她的全过程,然而,看到刚刚他冒险救的人却举着凶器朝他靠近,他自然难以置信。他躺倒在地上,身上已经插了一根钢筋,不那么疼,只是觉得害怕,他还有救,他不想死!

    “别,别,求你了!”廖远彬低声求饶。

    陈玉珍觉得自己像第一次看清廖远彬的五官长相,原来他眼睛长这样,鼻子嘴巴小小的。她举着钢筋闭上眼睛,狠狠砸下去……

    “希望面对警察的时候,你依然能保持现在的水准,我相信进大牢对你来说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

    陈玉珍回过神来,听到任竞由的冷嘲热讽,不,他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他们做事情干干净净,江喆早把所有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搜□□净了,哪里还有证据留下!

    唯一,她当时脱下了江喆那件染血的外套,只为盖住廖远彬的脸,他的眼睛一直睁着,太过可怕。后来那件外套随廖远彬一同,被他们扔下了悬崖,沉入湖底……

    真的有破绽吗?如果任竞由不是唬她的呢?万一真的留下了什么证据?

    “阿由,这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亲人了,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啊!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要针锋相对呢?”

    陈玉珍再次戴上面具服软了,任竞由只觉得一股凉意油然而生。她屈服了,说明她真的有罪!

    “是谁?是谁让我失去了我的亲人?”任竞由走进陈玉珍质问道。

    仿佛回到从前的小男孩,在无数个黑夜里质疑自己,为什么父亲母亲要分开?难道是爸爸不要他们了?难道是因为他不乖?

    “我告诉你!我一定要还我爸一个公道!”他盯着陈玉珍认真说道。

    陈玉珍也看着任竞由,看着看着却突然笑起来……然后她停下笑,带着一丝好笑的邪恶说道:

    “还你爸一个公道?哈哈哈哈……”

    “你知道你爸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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