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古德里安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尽情挥舞着他的手,下一秒转回头径直撞上好友曼施坦因冷冷的眼神。

    “......你的花痴行为可以结束了么?”

    远处一行黑色老朽的人影,一张张脸惨白得像是刚从古墓里挖出来。

    曼施坦因觉得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他们骨头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古德里安有些羞涩,用胳膊肘捅曼斯坦因,“刚刚所罗门王和道格·琼斯都和我握手了!啊啊啊!我这种小人物何德何能啊!”

    这可都是活的“终身教授”们啊!他毕生的目标!

    他略带惋惜地一拳击在掌心:“就是可惜,没能和伟大的疯子们合影留念,也不知道下次他们从冰窖出来是什么时候......”

    “下次?除非初代种排队来卡塞尔观光,才能把这群疯子从墓地里挖出来吧。”曼施坦因单手捂脸,他不知如何才能描述心中的无力感。

    “而且重点是这个么?重点是——”

    “重点是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恐怕不是一条已经苏醒的龙,而是两条。”施耐德拖着他的小推车从后面走过来,刚才他也是列席的“年轻教授”之一。

    他没有被黑色面罩遮住的眼睛浑浊却冷厉,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低沉粘稠:“院系主任们已经对火车南站和中庭之蛇下了结论,恐怕校董会会很快派人来。”

    “什么什么,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明非他们送进精神病院了么?”古德里安喃喃地说。

    “校董会?”曼施坦因深深吸了一口气,不久前他们三个人刚刚讨论过尼伯龙根计划。

    “这次中庭之蛇的事故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施耐德淡淡地说,“清洗血统只是顺手。”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一致。”

    “妈的,那群疯子。”古德里安抓了抓头发,原地转圈。

    施耐德铁灰色的眼睛里是彻骨的冰寒,古德里安曾经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楚子航、姜望、路明非、陈墨瞳他们都是……好孩子。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秘党采用脑叶白质切除术把他们都变成傻子,像傀儡一样被控制。

    *

    真冷啊。

    这是在做梦么?

    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梦呢?

    逼真到寒冷刺穿皮肤的效果都那么清晰,清晰得犹如割裂般的疼痛。

    姜望努力地想要睁开似乎黏连在一起的眼皮,费力地从缝隙中看到了一片茫茫。

    有什么粘稠的液体从眼角流出,和着被金属藤蔓勒进皮肉里渗出的血一起坠在冰壳之上,流淌成巨大的图腾。

    她恍然大悟,是冰海铜柱表么?

    也是……封禁白王的永不见天日的牢笼。

    冰面在震动和粉碎,风从极地吹来,把破碎的冰霰吹入天空仿佛一场逆舞的雪。

    那些破裂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海潮般涌来,回荡在四面八方。

    “你后悔么?”

    姜望抬头看向对面的冰崖,冰崖上立着一个孤峭的背影。

    “你孤独么?”

    她不由自主地回答,但其实是反问。

    但等了很久,没有回复。

    姜望想看清对面人的脸,但她只能看到飞溅到天空的白色冰晶,夕阳沉入黑色的云团。

    又有什么液体从眼睛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流淌在没有知觉的脸上。

    “我真的没有不舒服,这几天都在睡,现在精神百倍!”姜望半坐起来倚在床头,故意夸张了语气。

    路明非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坐在病床前那张硬木椅子上剥橘子,这会儿就连橘瓣上白色的经络都剥了个干净。

    他点点头,把橘子塞到嘴里。

    喂!不是给我剥的么?姜望眨眨眼。

    “那天,你真的吓到我了。”路明非耷拉着脑袋,眼睛空荡荡的。

    “……对不起。”姜望直视着他的眼睛,“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她看得出来路明非有些纠结,他想开口问她那天的细节,但还是没有问,这让她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难过。

    没来由的情绪。

    路明非哼哼唧唧,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姜望看他神色变来变去,半晌憋出来一句,“明天你真的要参加自由一日么?”

    “是啊。”姜望点点头。

    她不是非要参加自由一日,她只是想找个机会把心里的某些东西释放出来,这些东西垒积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恺撒是不是安排你做狙击手?”姜望放缓了语气,“那要小心苏茜学姐哦,她很厉害。”

    “我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好了,找机会放黑枪!”路明非眉飞色舞。

    说完才意识到姜望笑吟吟地看着他,他这才想起来他俩根本不在一个阵营啊!这就把战术说出来真的大丈夫么?

    “手……手下留情啊。”他双手合十晃了晃。

    *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加图索端坐在办公桌后的一片阳光中,作为加图索家族实际上的负责人,他几乎每天坐在这里,足不出户地管理着家族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数十万职员。

    这张“权力的桌面”上现在放着两张并排的黑白照片,火车南站的废墟和中庭之蛇的废墟。

    但相比起来,中庭之蛇的照片更令人印象深刻。

    “买下六旗游乐园,我需要分析那片废墟。”许久,弗罗斯特竖起一根手指,下令。

    “已经在谈判中了,以我们的出价,对方很难拒绝。”帕西微微躬身,淡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挡了半张脸。

    “龙王苏醒?这个结论很惊人,有几成把握?”

    “终身教授中有让格鲁斯和布莱尔比特纳,力学界的顶尖专家和数学界的所罗门王,他们都认为如此精密控制应力的手法不可能出自人类,只能是某种言灵,而且是四大君主级别才能驱使的高阶言灵。”帕西说,“掌握纯粹力量的君主,是大地与山之王。”

    “但与之相对的,另一种力量,没有人敢做出假设,破坏很容易,但能逆转这种级别言灵的力量,四大君主都不一定具备。”

    “有意思,”弗罗斯特冷冷地说,“四大君主再往上的存在如果苏醒,我们根本不会有坐在这里谈话的机会。”

    “您的意思是?”

    弗罗斯特在一张纸上写下两串名字,“假设真的是龙王,以他那种尊贵而暴虐的生物,没有直接进攻,却只是发动了两次暗杀式的袭击,说明他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

    “那么,他会把有限的力量优先用在哪里呢?”弗罗斯特悠悠地问。

    帕西沉吟了片刻,“应该是有他不得不优先消灭的对手。”

    “对,他迫不得已。这么说来他在六旗游乐园偷袭昂热发起攻击毫不奇怪,昂热是所有龙王都会警惕的对手,那么为什么他会攻击火车南站呢?”弗罗斯特在一张纸上写下两串名字递给帕西,“昂热不是龙王的真正目标,他的真正目标是这两份名单里重复出现的人。

    弗罗斯特把名单递给帕西。

    帕西看了一眼,第一份名单是“雷蒙德、楚子航、路明非、姜望”,第二份名单则是“昂热、楚子航、路明非、夏弥、姜望”。

    “楚子航和姜望?”帕西说。

    两个名字被圈红。

    “楚子航身上有些事情无法解释,需要把他置于我们的控制之下。从那份来自中国的资料分析,他有过一些跟龙族有关的神秘体验,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弗罗斯特说。

    “姜望……”他竖起两个指头在桌面上敲击。

    “明白。”秘书顿了顿,“我会把重点放在她身上。”

    “借着这次调查‘祭司’的机会,好好查一查,”弗罗斯特揉了揉太阳穴,“我有点累了,去做事吧。”

    帕西退到门口。弗罗斯特忽然皱眉,“等一等,你今天一直没有抬头看我,为什么?”

    *

    姜望把镜面上形成的水雾擦掉,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对面的人做出同样的动作。

    不一样。

    镜子里的人好像更冰冷一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怪物破开她的身体钻出来。

    暴虐的,杀戮的,尊贵的。

    放在大理石水池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她用毛巾擦干净手,拿起来查看。

    是银行信息,她绑定的账户上刚刚转入一亿美元。

    紧跟着又是一条信息,来自未知号码。

    “尊敬的VIP客户,好久不见。虽然我很讨厌您的虚伪和**透顶,但非常期待将来您再一次惠顾我的生意,作为一点小小礼品,也作为把您惹怒的赔罪,那套炼金刀剑拍卖的一亿美金打到您的账户了哦!呐呐,作为毁灭世界的启动资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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