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金雁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感觉哪个都好，就是心里过意不去。
“你这次回来，你…你亲爹妈那边，都安顿好了没有？”
她妈这是要细问，霜降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后头打的那通电话也就简单粉饰了一下她所谓的“亲生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具体经过还是要讲的。
“人都在国外，听说是出了车祸，但是留了遗嘱，说是要把遗产平分留给子女。”
“那边还有你亲姊妹兄弟呢吗？”
“有呢妈，你不知道我分这些钱有多么不容易，那两兄弟为了遗产打的不可开交，后来为了多霸占财产，老大就回国找了私家侦探把我找着，让我去要我那一份，然后要到了就把我那份吞了。”
“你那大哥太贪了！”
苏金雁入戏了，直接问道，她常年看那些苦情狗血连续剧，只感觉霜降的这一段历程是真实存在的。
“那肯定的呀，总不能人家吃肉我在后面看着，我偷偷找了个律师，然后在法庭上直接打官司，就把我那一份要回来了，我拿到手出门就打了飞机回来的，片刻不敢停留，就这，当时我飞机场的出租车后面跟了三个黑车，要不是我机灵换了一身衣服，没准我就回不来了。。”
苏金雁不笑了，眼里隐隐有了后怕带来的恐惧。
“你咋那么胆大，钱没有就没有了，人安安稳稳地活着比啥都强。我跟你爸就你一个孩子，你出去上班我都胆战心惊一宿一宿得睡不好…”
“好了，妈，我就不敢给你说，你还非要听，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咱们以后就好好过过日子，过好日子。”霜降坐过去搂住她妈的胳膊，不停地摇晃。她知道，只要她撒娇，她妈躲不过的。
“好了好了，再不要摇了，胳膊都要让你瑶散架了。”苏金雁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你吃了没有？”
“上飞机前吃了碗牛肉面。”
“那只能管下肚子，又解不了馋，妈给你做好吃的去。”
苏金雁这就动身，先过去把自己本来的化妆品挪出来，移到洗脸架子的台子上去，又小心翼翼地把新品摆到自己的梳妆台上。
“拖了你的福，你爸这下也有化妆品用了，省得他偷偷拿我的乳霜摸脸。”
霜降乐不可支地撑开腿，看着她妈风风火火的样子，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近下午，许多人家都开始开火吃饭。霜降她三伯林向武一家坐落在东边的地头上，离她们家有五六户的距离。霜降小的时候还挺喜欢往他们家跑，她三伯家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两个小的年龄和她差不多大，能玩的很好。后来在他们家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后，生性敏感的霜降渐渐就不跑了，她三伯母李爱莲还笑她皮薄，大人说个笑都能当真。
她来霜降家绵里藏针说这话时，霜降只记得当时的屈辱和难堪，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人微言轻，只能听着她妈帮她怼了几句，但是那种感觉，现在想来也记忆犹新。
苏金雁把视频发到朋友圈的时候，李爱莲正好刷到，她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伸出尖尖的胳膊肘捣了捣她刷视频的二女儿，上了个大学放假回来，就知道玩手机。
“静静，你看一下霜降她妈发的这是啥化妆品。”
被捣疼的林静静摸着大胳膊肉不住地呲牙咧嘴。
“妈，你能不能轻点，你胳膊肘跟锥子一样，谁受得了。”
“你就皮细的很，我轻轻碰了下，你就鬼哭狼嚎的。”李爱莲白了她女儿一眼，却还是举着手机。
林静烦躁地瞥了一眼，下一秒却手速飞快地从她妈手里掏过来，细细研究。
“咋样，买的这化妆品，我看苏金雁在朋友圈里面炫耀地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她们这几个妯娌里面，李爱莲就是爱和苏金雁比，比吃喝，比穿戴，比孩子。
这些年来，她自认为从来都没有输过，就算林霜降考上了正经一本，林静上了大专，她也没在心里难受过。林霜降又不是老四那两口子亲生的，煮不熟的鸭子迟早会飞，这两个呆瓜还在城里面给林霜降首贷了个房子，她听说了之后差点没把牙笑跌，把这事儿当乐子给周围亲戚笑话了个遍。
自己日子都没过明白就急赤白脸地往出掏，迟早要玩完。
林静盯着她妈迫不及待的样子，皱了皱眉。
“妈，你是不是骗我呢？你说霜降毕业后一个月四千块，她能狠下心来给我四婶买这么贵的化妆品？”
“能有多贵！一千？”李爱莲揶揄地反问道。她是知道的，苏金雁化妆台上的就一二百，想是霜降一年没回来给她妈买了一套好的。就这也要发个朋友圈，眼皮子浅的。
林静静意味不明地冲她妈笑笑。
“再加个零。”
“啊？一万？”李爱莲险些破了音。
“不止吧，我就认识两个，啧，你说霜降咋给她妈买这么贵的化妆品。”
“是不是找了个有钱的对象！”李爱莲一想要是这个，她就抓心挠肺的难受。“不然咋能买那么贵的，你说你四叔天天嚷着要给霜降招一个，这要是找个有钱女婿还不是颠颠着把女子嫁出去。”
“嫁就嫁呗，你看你管的……”林静静心思都在手机上，随口敷衍道。
“你等会儿跟我去趟霜降家。”
“我不去。”林静静满是抗拒。“我跟她都五六年没说过话了，连微信都没加，我才不去呢。”
李爱莲一听，顺势就朝她女儿背上啪啪两巴掌，堵在床脚一通乱骂，把旧账翻来覆去的说，什么林霜降考了个正经大学，林静静给自己丢了脸，复读一年还是这么个窝囊样，让自己在一众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林静静头发散乱披着，手指狠狠按在手机屏上，直把屏压出了水波纹。
林向荣开着车把李瑞东从村这头拉到了村那头，一路上尽听他口若悬河哇啦哇啦讲了一连串子自己这车有多好，性能有多优越，外表有多炫酷。
林向荣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在他这般迅猛夸赞下，也不由得飘了两下。
李瑞东这个人虽然口花花，大嘴巴，但是夸起人来也是能说到人心里去，美得冒泡。
“四哥，我给你说，从今以后，你在咱们村里面就是我们中年男人里面的扛把子。”
“胡说什么呢，这都是霜降孝顺。”林向荣始终不忘把所有的向霜降身上套，他是知道人的心思，你要是大吹大揽，别人明面上把你捧着，私底下不知道怎么编排；但要是把所有的荣光推向下一代，他们这些中年人就憋住了。都是一个年龄段过来的，谁有本事身家几何都是门清的，他们也就定格在此了，所以就抱着中彩票的心思盼望下一代成龙成凤，飞黄腾达。但是不好意思，这一步，他们家先踏出去了，他就是要让这些嚼了几十年舌根子的人眼热，他可太开心了。
“你这是一朝龙在天，父凭女贵，当初简直就是抱了个金疙瘩来养。”李瑞东说的心底发酸，当初霜降要是他们家养就好了，现在坐在驾驶位的就是他李瑞东了，他艳羡的摸了一把实木内饰，心底快把醋坛子打翻了。
“哟，向荣，高级呀，都整上宝马了。”
“哪里来的这好车？”
“这车太好看了！”
随着大榕树底下的人越来越多，林向荣突突的心也就放下了，能如常色的跟人打交道聊闲话。村里是个很现实的地方，只要有钱，就是有出息。
霜降正站在灶屋里剁鸡肉，一刀下去，翅膀分离。
漂亮，她暗自感叹了一声，自己刀工不减当年。
“霜降呀，给你表婶倒杯子茶。”
“哦，知道了。”霜降无奈的放下菜刀，搭点洗洁精把手洗了去泼茶。
看着茶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茶杯，又看看偏房小沙发上和小板凳上坐满了人。
“再挤挤就没处下脚喽。”
本来她妈发出来的朋友圈也没多少人搭理，结果不知道谁在下面评了一句“女儿就是大方，给你买的这一套两万吧！”然后这句话就把小湾村的女人给炸了出来，苍天呀，两万的化妆品，那得多少钱呀？顿时都一个两个的挤过来看热闹。不过这也顺了她妈的心意，在里面笑的牙花子都能看见。
“霜降呀，回来了？怎么不到我家玩来？”李爱莲进门刚好看见霜降给刘凤金那嘴尖的女人送完水，对方态度那叫一个热络。
“三婶。”霜降叫了个人，回头去给她倒水。
李爱莲脸上笑僵了一下。死丫头，回来了连问个人都不会，没教养的野丫头。
霜降看了一下瓷盘里面剩下长了水锈的杯子，懒得去洗，直接拿了一沓一次性纸杯，泼了一壶茶提去了偏房。
“妈，我看鸡去了。”
“嗯，嗯，好，妈等会儿来帮你。”苏金雁不好意思的笑笑，本来说好是她给女儿接风的，结果来了一群要看她化妆品的女人，她一时走不开。“来来来，大家喝的自己倒啊。”
几个女人顺手倒了杯水放自己跟前，李爱莲拉着脸心里揣摩，这母女俩明摆着是给自己下脸，在她来之前人人端着请客喝水的杯子，自己一来，立马就上了一次性杯子，真是眼皮子浅心眼深。她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反正是来打捞事情的。
她一把拽过来水壶，欻欻两下把杯子满了，倒得又急又快，旁边坐的刘凤金手腕就被溅了两滴。
“李爱莲你急着投胎去，你把水倒成那样。”
“你坐这么近干什么？你离我远点我能溅上你？”
“尽胡咧咧，不管谁做这都得让你溅上，手不好就看手去，抖抖抖跟存海她妈一样了。”
“我早晚要扯了你这造谣的破嘴。”
见越说火气越大，邻座的几个女人赶紧劝架，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这两人吵架斗嘴都是常态了，不过刘凤金确实嘴不好，什么话能往出说，那存海她妈得了帕金森手抖的连饭都喂不到嘴里去还要人看顾，她这比喻李爱莲确实不好，李爱莲也是，倒个水也不得安宁，也是个祸事头头。
刘凤金头一扭坐到了床边，又一副笑模样跟苏金雁搭话，让她别小气，把好东西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
李爱莲看到这一幕牙都能咬碎，这苏金雁跟这个刘凤金，就是一丘之貉！
苏金雁让她等等，自己去里间取。
“看，我就说，好东西都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看见。”
“人这么多，谁毛手毛脚给人家打碎了怎么办。”
“打碎了赔呗！”
“你赔，我可赔不起。”
苏金雁笑着打开立柜，这里面有一个上锁的抽屉，平时都装着一些现金和贵重的东西，她本来是把霜降给她买的化妆品放到化妆镜那的，后面又不放心，就专门挪到抽屉了。
霜降买回来的有专门收拾好的套盒包装，还有一些小样。苏金雁抱了套盒，手里攥了两个大拇指粗的小罐罐走了出去。
“来来来，收拾收拾。”
众人把茶几收拾出一个干净的地方，又把苏金雁迎到主位上面。
“金雁，说一下霜降给你买的化妆品。”
“就是就是，我还没见过这么贵的化妆品呢。”
“这贵的就是不一样，这礼盒都比我买过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哎呀，其实也没有什么。”苏金雁满面春光地坐在中间，拿着黑绷带就开始掰扯。
一群女人先前还笑着，笑着笑着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这咋说来说去就是个好呀，也没有别的话讲。
“这里面有30％的那个，那个叫啥来着，噢，玻尿酸。”
“婶，是玻色因。”一个稍显年轻的拿着盒子改正了下，好家伙，三十的玻尿酸，那得肿成气球吧。
“对对对，是玻色因，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就是说涂了之后就没有皱纹了。”
“啊呀，这么厉害的嘛？”
“能把皱纹去了？”
一群女人目光热烈地盯着她手中的罐子。
苏金雁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让她把正装打开给这一群女人用，她心脏也受不住。幸亏先前还顺捎了两个小样。
苏金雁掏出其中一个，掀开了盖子。
她还没说话，刘凤金就自告奉勇地站出来。
“金雁姐，你给我试，我给你当试验品。”
众人：……
这咋得了便宜还卖乖，上赶着好事就你跑得快。
苏金雁挖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给刘凤金涂到脸抹均匀。
“咋样啊？”
“凤金你啥感觉？”
被这么多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刘凤金不知道哪儿来的与有荣焉，好像乳霜抹过的地方，被春雨滋润了。
“刚上脸凉凉的，现在热乎乎的。”
“呀，这么玄乎？”
“不止咧 ，我现在感觉我脸又痒起来了。”刘凤金手虚指着那块，向旁人诉说她的感受。
“痒了就扣两把。”
刘凤金听了这话恶狠狠瞪了李爱莲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爱莲也不咋高兴，心里一直埋怨苏金雁，一群人里面就她亲戚关系最近，她也不找自己，让这个嘴不老实的刘凤金试用。
“这怎么痒呢？是不是过敏了？”
“那咋可能呢？”都不用苏金雁张口，刘凤金立刻主动反驳道。
“这么贵的化妆品抹我脸上，就算过敏也是我脸的事情，咋能怪到这绷带身上去。”
“我说的痒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像皮肤愈合时候的那种细细的痒，你们想想，那种痒可是好的痒。”
路过来屋里拿调料的霜降：……
婶子，你确定不是心理作用？
“妈呀，这么神奇，金雁，你给我试试。”
“你给我也试试，咱俩关系那么好。”
“哪里去了，我前两天还给金雁给过玉米。”
“那我煮的红薯也分金雁了呢。”
“我行礼都要行一千，你才五百，你关系比我落了。”
成了香饽饽的苏金雁也就忙了，把那瓶小样放到桌子上让她们自己用。
本来是件好事，结果这也能吵起来。李爱莲心贪，挖了一大块，一下子用了两三个人的量，把整张脸都抹了。
一瞬间就惹了人的眼。
几个人吵了几嘴，一看霜降饭都快做好了，各个识趣地开始走人。
苏金雁一看那小样也被祸害得不成样子，索性给了刘凤金，把她高兴的，算下来也几十上百呢。
等人走的就剩李爱莲了，苏金雁也知道她等啥呢，就想把另一个小样给她，折合下来也一百多呢，放到以前她可不敢这么想，不过现在拿来送人是刚好不过的，反正她给了，李爱莲爱要不要。
李爱莲不要，她盯上了正装，在她眼里，小样都是边角料拿来哄人的，只有正装才是好东西。苏金雁想拿指甲盖大的东西把她哄走，没门。
“我不要小样，你把你那正装给我挖上一半。”
“你想什么呢？”苏金雁都被气笑了，狮子大开口，多贵的东西张嘴就是要一半。
“啥我想什么呢，霜降买的好化妆品你不给我分些，当初她上小学的时候吃喝上学不都是我关照着，我也算她半个妈不是，我分你这个“亲妈”的一半也不算过分吧。啊？她亲妈。”
李爱莲阴影怪气地把重音放在亲妈两个字上。
这还有怎么不明了的，苏金雁一直怀疑霜降不是她亲生的这话是李爱莲传出来的，当初她在城里做活捡了霜降，害怕把孩子直接抱回去不好说，老家规矩事多，生个孩子都要亲戚上门来看的。
她想着霜降那时候月份也不大，索性就直接回老家摆了百日宴，那个时候就隐约传了些风言风语，苏金雁毕竟是捡的孩子，心里也不踏实，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就害怕。她回城里收拾东西，房东才跟她说，有人打听孩子的下落，她吓得以为是霜降家里人找来了，那个年代老是有人扔孩子，尤其是女孩，她都做好了养霜降的准备，但是又怕人家爸妈把孩子不小心丢了，等了将近一个月再没人来，她这才下定决心养孩子。
心慌了那么多年，到头来都是这个捣是非的。
苏金雁眼睛像含了火，盯得李爱莲心里发慌。
“你这么看我干啥，难道我说的有啥不对？”
李爱莲色厉内荏，输人不输阵。
“我说是谁嘴贱，到都来是你个嘴上不把门的。”
苏金雁气昏了头，低头就在地上找东西，拿了扫地的扫把就往她身上招呼。
“苏金雁，你疯了？”李爱莲魂都吓没了，这么多年就吵过架，什么时候还动起手来了。
“妈，怎么了。”霜降这边鸡肉刚出锅就看到这一幕，立马跑出来。
李爱莲掰着大门当掩护，气血就往脑门子上涌。
“你还打我，我告诉你苏金雁，你打我霜降也不是你亲生的。”
“霜降，你不是亲生的，知不知道。”
她声音嘶吼着，眼里是撒气等着看热闹的光。
“我知道。”霜降一把抱住她妈，轻抚着她的后背。
或许是她的情绪来的太过平静，李爱莲的癫狂都淡了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那又怎么了？我爸我妈就是我唯一的父母，我认了。”
乡村的父母都是内敛的，苏金雁听了这话抱着霜降不撒手。
这动静有点大，几个邻居都出来了，其实霜降不是他们两口子亲生的，大家心里都有个谱，只是没有人会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都是和亲近的人晚上夜谈的时候说事，说完也就过去了。哪像李爱莲这号人，把这种事情当成把柄还拿来威胁人。这种事在小山村里面都不算什么，哪个村里没有狗血事，私奔的，疯的，跟人跑的，哪家没有点龌龊。但是事情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日子还得过不是。
几个辈分平的或是在上面的就出面说了几句。
如芒在背的感觉让李爱莲抬不起头来，快步走着回来了，一回去关上房门就哭。
隔壁的林静静和林亮亮两个人也无动于衷，只是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打扰到他们玩手机了。
大榕树底下，一群男人抽完烟也看到群里的事了，不嫌事大的给林向荣说。
“老四，爱莲跟金雁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你媳妇都哭了，你看是不是出啥事了。”
林向荣一听这话，说笑的心思也没有了，当即就要驱车往家里走，临行前还不忘把车上的他三哥叫下来。
开玩笑，惹了事我还能让你在我新车上安稳坐着。
林向武脸黑着下了车，迎着众人看热闹的目光走向家里。
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一天天破事情能把人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