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干了一天,商络哥俩总算明白学校为什么把聘任老师的要求降得那么低了。

    这学校实在是缺老师。但缺的不是什么音体美心理老师,缺的是小学语文数学老师。不需要过硬的专业知识,能识能写能算能教就行。反正孩子爸妈只是培养一个能帮家里干活的人。

    家里务农的,读个小学就成;家里做小生意有点闲钱的,混个初中。故学校的学生多是小学生,初中勉强有十来个班。

    络石和商陆主要也是教低年级小学生的语数。至于体育和心理,根本轮不上他俩,哪个老师有空哪个老师教,反正就是带着孩子玩儿。

    值得高兴的是学校包住宿,有教师公寓。楼是旧了点,房间倒是很干净,而且是单间。问管理公寓的老师住哪间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他说:“随便挑。”

    “这儿空房很多吗?”络石问。

    “对。大部分老师都有自己的房子,只有个别家离得远的才住公寓。”老师答。

    “那现在这栋楼还有几个人住?”

    老师:“算上你俩,一共四五个。”

    “那校长怎么不把房子租出去呢?空着不也是浪费嘛。”

    老师叹口气说:“早就这么做了,这不没人租也没人买嘛。本地人世代居住在县里,几代人的积蓄,早就有自己的房子了,谁还租房?”

    “可总会有年轻人需要买房啊,总不能一家三代全挤一个屋里吧?”

    老师回想了一下说:“早些年是有人买的,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县里人越来越少了,空房也就多了。”

    “……为什么人会越来越少呢?”二人还没追问,老师自己疑惑地问了一句。他皱起眉,想了好一会儿,又好像没想起来,摸摸脑门小声嘀咕道:“总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沉思许久,他脸上的渐渐露出一种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表情。回过神,对着身旁的二人歉意地笑了笑说:“抱歉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自己挑吧。钥匙给你们,上面有门牌号,你们相中哪间留下钥匙其他的还我就是。”

    待他走远了,络石问:“你说这小老头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住在同一个县里的人莫名其妙越来越少,这么离奇的事他居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商陆望着老师缩成圆点的背影,脸上覆上一层阴霾:“他要真是装的,故意瞒着我们倒还好。可这么重要的事他要是真忘了,那才可怕……”

    “你是怀疑……有人消除了他的记忆?”

    见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商陆笑道:“只是猜测。能清除人记忆的术法非常少,我只在程家的藏书里翻到过一种诅咒有这样的效果。原永县世居的精灵族灵力不强,下不了那样的诅咒。”

    络石一想说:“也对。而且原永县地势偏僻,外面的人难进来,所以最有可能受到的外力影响也就竹笛了。可竹笛只是物品没有自我意识,也没有下诅咒的能力。或许只是老头上年纪了,记性不好。”

    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快去找个好住处。他俩下午都有课。

    其实整栋楼的房间大小都差不多,内里的配置也差不多。逛到三楼络石已经失去了耐性:“我说咱能不能别跟小姑娘逛街似的墨迹,反正屋都差不多,随便挑俩位置好的不就得了吗。”

    商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打算从每层楼的走廊过一遍就算完事。谁成想逛到最顶层,六楼,居然有一套三室两厅的套房,还没人住。真是捡到宝了。进屋随便逛一圈,该有的东西都有,桌面、地面都算干净,像是有人刚搬出去似的。

    俩人马不停蹄找到管理员,要了这套房。老师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说:“六楼有这么一间房吗?”

    “当然有,我们刚上去看过,没住人。”二人答。

    他摸摸脑袋说:“噢噢,也许是我记岔了。老了,记不住事。”

    看来他真是记性不好了,之前说的话不可信,还是再找别人问问吧。

    下午哥俩上完课勾肩搭背地从学校出来,特意路过程州谨上班的店铺。店门外站着好几个小姑娘,看上去十几岁的样子,正透过玻璃窗偷看程州谨。以程州谨的警觉,早该发现她们了。他却端坐在柜台前翻看一本杂志,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一来人他就得站起来,显然是躲懒不想动。

    他视而不见,自然有人眼尖能瞧见。店长快步迎出去,笑问:“你们需要买点什么吗?”

    被发现了,几个姑娘都有些心虚,相互低语几句就要离开。这时,店长一把拍上程州谨的肩。看着他脸上谄媚的笑容,程州谨无奈地走到门口,拉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但看起来还是很帅的笑容说:“新出了几款甜品,味道不错,几位请进来看看吧。”

    她们犹豫着,商量了片刻,跟着店长进去了。在几位顾客背过身去的瞬间,程州谨的笑脸一下垮掉了,剩一双疲惫的眼和面无表情的脸。

    “噗,你瞅他那一脸衰样。”络石憋着笑说。

    商陆也忍着笑:“完全是一副落魄打工人的样子了。”

    “不,咱打工人可比他有朝气多了。”

    “哈哈哈哈!……”

    二人毫不掩饰的笑声成功吸引了程州谨的目光,于是借口“有熟人找”顺理成章溜出店门,往络商二人面前一站。也不说话,也不看他俩,就这么站着,颇有些目中无人的傲气。

    络石忍不住了,伸一只手到他眼前晃一晃喊他:“嘿?嘿!”

    这么折腾程公子才勉强低眉看他一眼,问道:“有事?”

    络石摇头晃脑地叹到:“哎我说,几日不见你小子出息了啊,偷懒都偷得这么理直气壮。”

    程州谨一言不发,络石话一说完他立刻移开眼,好不耐烦似的。单手插兜,笔直而立,动作和那张俊脸意外的很搭。那姿态,放别人身上是装b,放他身上是酷。

    商陆看不下去了,用嫌弃的眼神瞥着他说:“你赶紧收一收吧,在我们面前你还装个什么劲儿?”

    “累。”程州谨无声地叹口气,抽出手,双手用力揉着太阳穴,眉头皱得快要黏在一块儿。

    络石说:“刚来都这样,站几天就习惯了。”

    程州谨抬眼:“你也干过?”

    “干过呀,我啥没干过?客服、厨师、保安,收银员、服务员、安检员、快递员……”

    商陆:“?你得穷成什么样才能打这么多份工?”

    络石淡淡地笑了笑说:“这不大学刚毕业那阵还没考上编制只能在学校做临聘老师,工资太低还不上贷款,就另找活儿干了。”

    程州谨拧起眉头:“你还借网贷?”

    络石送他一个大白眼:“是助学贷款。大学也做过兼职,赚学费。”

    商陆一转眼睛,拍拍他的肩膀调侃道:“啧,太惨了,哥们安慰不了你,你还是回去跟你那位红颜知己诉诉苦吧。”

    络石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嚷道:“我诉什么苦?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商陆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嘛。”

    捱到程州谨下班,三人一道回旅馆。

    赵繁络已经放学回来了。五人正好凑在一间房里。

    程州谨习惯性地问妹妹学校的情况:“怎么回来这么早?作业写完了吗?”

    赵繁络也习惯性地答:“学校放得早,写完了。”

    其他仨人无语。络石说:“你俩干啥呢?她又不是来这儿读书的。”

    程州谨摸摸鼻尖缓解一下入戏太深的尴尬。赵繁络不好意思地笑了。

    商陆补充道:“而且我听说因为高中部的学生少,学校根本不管高中的学生,上课就跟玩儿似的,想学也学不到东西。”

    赵繁络听了连连点头:“对,整个高中部只有一个班,不到二十个学生。两个老师,一个教语外政史地,一个教数理化生。讲课看老师心请,心情好上课,心情不好或者忘了课程内容就讲故事聊天。”

    海桐震惊了:“还有这种好事?简直学渣的天堂!要不哪天你们把我也弄进去?”

    络石在她脑门上敲一记:“你可拉倒吧。二十多岁的社会人了,还当自个儿是十七八岁小姑娘呢?”

    海桐锤他,他懒得动,由着她闹。

    “好了,都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吧。”程州谨一句话把闲聊的诸位拉入正题。

    赵繁络和海桐一切如常。络石简单交代了两人在学校遇到的疑点。

    商络二人询问了身边的同事,关于原永县近几年人口急剧减少的事情,确有其事。但奇怪的是,在问及他们人口减少的原因时,他们都露出跟管理员一样似乎忘了什么事的样子,过一会儿又恢复如常,好像连他们刚才的提问都不记得了。

    商陆说:“从他们当时的反应来看很可能是被清除了记忆。”

    程州谨:“大范围的使用记忆清除术法,以精灵族的灵力是做不到的;竹笛没有自我意识,也无法下咒。”

    商陆:“所以我想,原永县除了我们之外可能还有外来者。现在暂时没有其他线索,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条线入手,先找到使用记忆术的人。”

    吃过饭,趁天还没黑,大家把原永县绕了一圈,失望而归。

    首先,近十年来,原永县除了他们五个没再有外人进来过。这一点原永县的居民从老到小都非常肯定,没有那种茫然或记不清的神情。另外,他们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强盛或异于寻常的灵力。原永县的居民皆以藤蔓护院,只有一种灵力,有不同灵力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

    线索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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