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第二件古董,海桐也拿到程家给的第二笔酬劳。程家向来很大方,这些钱大手大脚花个几年不成问题。

    三个打工人都很高兴。商陆打算约络石出去玩一趟:“反正还有大半个月,痛快玩一阵,提前两三天回来差不多了。”

    络石:“我家里有点事,下次再说吧。”

    “啧,”商陆又把目光转向海桐,“你呢?”

    “我也要先回家一趟。”海桐抱歉地冲他笑了笑。

    商陆撇撇嘴说:“你俩真没劲。”

    赵繁络一落地就回自己家了,商陆一时无人可约,三人便各自回去了。

    商陆和络石家离程家很近,同省。海桐家就远了去了,跟程家几乎处在对角线的两端,回趟家很麻烦,得转一趟机。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海桐很累,但没有选择打车。

    她用羡慕的神情目送那些被家人接上车的人,然后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如果有人能陪她走一程就好了。走出机场后,有个熟悉的身影隔得老远冲她招手,笑着迎上来接过她的行李箱。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看着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听着行李箱滚过的单调的声音,海桐有些茫然的失落。

    她犹豫过这次要不要回家。

    她在家中的存在感很低,父亲忙于工作和自己的兴趣,母亲心思都在弟弟身上。自从弟弟上高中后,她在家里几乎成了透明状态。

    独自工作,独自生活,独自回家。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每当遇到形单影只的瞬间,心里还是会产生奢侈的期待。

    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睡了。失落归失落吧,回到熟悉的地方,还是令人感到放松的。

    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往床上一躺,翻看手机,才发现络石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的。

    心里不由地有些欣喜,马上想回个电话。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络石作息规律,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睡了。海桐不想打扰他就回了条消息。刚发出去,对方就回了电话。

    “你怎么才到家?”络石不耐烦地说,好像等了她很久了。

    海桐面上的笑意越发浓了,柔声道:“我家离得远。怎么了?”

    “没什么,以为你坠机了。”

    海桐刚勾起的笑容一下垮了,没好气地说:“那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络石又道:“你答应给我的东西什么时候送来?”

    “什么东西?”她怎么没印象了。

    “茶。”

    合着是惦记着他自己的礼物,她还以为是关心她,真是自作多情。

    “知道了,过两天给你寄过去。”海桐打了个哈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嗯?”是她网卡了?

    在海桐准备重新联网的时候那头突然说:“没事了,早点睡。”

    然后很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海桐盯着手机屏愣怔了好一会儿,心情好像比走出机场的时候还要低落。

    她以为经过寻紫砂壶这一回,她跟络石的关系是更亲近了。一半红要将她扔下悬崖,只有络石一个人在悬崖下等她;知道她要去劝发怒的一半红,也只有络石一个人跟着她。

    他的关心,他的纵容,他偶尔的亲近,很自然地让人产生暧昧的遐想。他对自己,也许不只是朋友间的感情。

    但依络石现在的态度来看,她还是太早下结论了。络石的关心可能只是出于好心,至于那些暧昧,或许单纯是她自己想入非非。

    她应该暂时忘掉那些不靠谱的猜测,再观望一段时间。心里却还是按捺不住那些乱七恍八糟的想法去推测对方的心意,搅得自己一晚上没睡好。

    隔天早上被人发消息吵醒。一看是络石,心里还有几分高兴。

    “记得我的茶,买好一点的,次的我喝不惯。”

    海桐差点一个没忍住把手机扔了出去。她算是看明白了,要指望络石那张嘴能说句好听的话,不如指望天上下黄金。

    得了,给她气精神了。起床。

    出了房门。她爸见了她象征性地问候两句:“昨晚上到的?想吃什么一会儿叫你妈给你买。”

    她妈:“一会儿要带你弟弟去买双新鞋,我哪有空?你自己买去。”

    海桐无奈道:“既然要出去,顺路买回来不行吗?”

    “我忙着回来做饭。你这么大人了,这点小事还要我帮你?”

    海桐露出一个苦笑。“我也可以做饭。”海桐想这么回一句,却忍着没有同她争辩。因为妈妈向来对弟弟宽容而对她挑剔,就算说了也只会被驳回。

    洗漱后海桐出了门。吃了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逛到一家鞋店,海桐鬼使神差地进去买了双鞋。

    她并不差一双鞋。但是她差一双妈妈和她一起买的鞋。

    因为受到一些落后观念的影响,妈妈格外的偏爱弟弟。在海桐的印象中,妈妈似乎没有主动叫她一起逛过街,对弟弟则是理所当然地几乎每次都带上。

    “你该学会自己去做,帮大人多分担一些。”对她,妈妈是这样解释的。而对弟弟,“你弟弟还小,要多照顾。”

    这些年,为了她明里暗里的偏心,海桐跟她吵了无数次。只是现在她累了。她已经不想再去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也不想再去深究她在她妈妈心里到底有几分分量。

    却做不到释怀。

    那双被店员夸了无数次的新鞋,她拎在手中没有心情穿上。不想回家,要死不活地走在街上。明明她现在也算小半个有钱人了,却好像比以前更衰了。

    其实帮程家办事死在半道上挺好的,反正死不死的也没人在乎。海桐悲哀地想。心情低落到极点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可是没了你,这次出行好像就没什么乐趣了。”

    是络石说的话。海桐站住脚,在原地呆立了那么一会儿,回过神便笑了出来。

    她好像,有那么一点想他了。

    这个家容不下她,她也从来不喜欢这里,那就去找个喜欢的地方吧。海桐逛了一天,买了一身新衣服和苦荞茶,把剩下的钱存了,她只带一点零头。第二天一早,捎上还没打开过的行李箱,走人。

    走前,她妈妈忙着给弟弟做点心,爸爸还没起床。她连招呼都懒得跟这仨打,随手给她爹发了条短信就算完事。

    据络石发给她的地址,她一路寻过去。海桐是这么打算的,搞个突然袭击,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就在他家死皮赖脸蹭吃蹭喝直到下个月回程家,如果不方便的话她就住外面,玩几天就回去。

    又两趟飞机飞回程家附近。这次虽然累,她却很开心。

    络石家在市区外的乡下,是个小镇。快递的位置就写到小镇。这镇子是真小,且环境不太好,有点贫困山区的味儿了。

    海桐试着跟村民交流,发现他们口音差太多,听不懂。只好给络石打电话。

    海桐压低声音,好让自己的描述布满神秘的恐怖气息:“黑头,我在你家门口,快来帮我开门。”

    络石沉默良久:“……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把戏?”

    海桐:“我真的在你家附近嘛!但是我迷路了……”

    络石骑上大电驴来接她了。风尘仆仆,难得穿得不太整洁。扫了海桐从头到脚的一身新,络石面上没什么表情。

    “上车。”他说。

    海桐坐在车上,很自然的环住络石的腰身。络石僵了一下。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络石重新挺直腰板问。

    海桐:“余家贫,无米下锅,特来蹭饭。”

    络石:“……”

    络石:“你找错地方了。”

    “嗯?”

    海桐在市里住了一晚,第二天转车来到这个小镇上的时候是早晨。车往僻静处驶,小路两旁是高低不平的田地和树木。

    秋天是色彩艳丽的季节。田地里是枯黄的稻草和玉米梗子,衬得路边橙的红的草木鲜艳得张扬。海桐像身上长了刺,东张西望。

    车行至土路,路面好多凹凸的石块,海桐收紧了双臂,生怕掉下去。络石除了身体僵直之外没有任何反应,海桐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不大高兴,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

    是不想她来找他么?

    “到了。”

    他家是个养殖场。门外两扇大铁门,看着以为跟乡下的小院差不多,进门才知道场地大,堪比她高中的足球场。两边的拦网后是几圈鸡鸭鹅。

    “你家养了多少家禽?”海桐问。

    络石:“上千只吧,具体没数过。”

    海桐惊诧地瞪着那些满地乱跑的小东西,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牲口。络石引她进了堂屋,给她倒了一点水,自己挑了扁担去喂牲口。

    硕大的养殖场除了牲口棚,还有大概十间瓦房,是危房,已经塌了几间。在还算完整的前后三四间屋顶上搭了彩钢瓦,便算是个能住人的地儿了。

    堂屋和厨房是一间,也是几间屋里最大的一间。乍一看里头杂物很多,很乱,仔细一看倒勉强算得上干净。在这个尘埃滚滚还遍地牲口的荒凉地,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整洁,她觉得已经是尽力了。络石爸妈没在家,海桐猜,这些应该是络石的功劳。

    虽然随便进人家屋很不礼貌,海桐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三间房,一间大床,一间空床,应该是他父母的房间和客房,剩下那间收拾得最干净的,不用说,自是络石的房间。

    海桐真是有些佩服络石了。在这种地方还是保持爱干净的习惯。听到放下重物的声音,海桐赶紧退出门外。

    殷勤地给络石倒一杯水,希望他不要计较自己的不请自来,收留她一段时间。

    络石却还是心情不好的样子,递给她一串钥匙说:“我在市里有另有个住处,你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海桐:“???”

    “走吧,我送你去车站。”说着他人已经走出屋外。

    海桐赶忙拽住他问:“我不能住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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