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鸢转过头，看见张张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浑身透着抗拒。
她招招手，“过来。”
张张乖巧地走过去。
孟鸢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待会跟我下去就站在我身后，问什么你都说呆在我这，记住没。”
张张点头。
“嗯，走吧。”
孟鸢牵起她的手，跟着张亚亚出门。
刚认识真亲密啊！江屿眼睛定在两个人紧握的手上，烦躁地朝屋里面丢掉浴巾，然后关门跟上。
张张疑惑地回头看他一眼。
江屿抱着胳膊，翻她一个白眼。
张张更疑惑了，还以为是自己挡住这位帅哥哥的路，于是想侧身让路给他，但是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见状，她只好更贴近孟鸢，以求安全感。
孟鸢还以为她还在害怕张猛，一想到自己的推测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可怜，也下意识搂她更紧。
装可怜！！！这招这么有用！！江屿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几人下楼，张亚亚先是笑着说：“张哥，秦姐，你们怎么来啦！我都说了张张今天可以现住在我这里，反正我也没事，照顾小姑娘几天呗。”
秦丽丽说话很不好听，“你个寡妇会照顾什么孩子？”
张亚亚一下被戳了痛楚，依旧温柔地说：“秦姐，你这话说的真不太能听。”
平时张亚亚也没少被秦丽丽和别的妇人说嘴，她们仗着张亚亚性格温和，没少欺负她，通常都是花姐帮她。
孟鸢猜到这个刻薄的中年女人应该是张猛的妻子。
她走上前一步，手指着她，“你再这么说话，信不信我让你也变成寡妇。”
“你！”秦丽丽被这话气得瞬间红了脸，“老张你听听，张张怎么能和她们在一起！”
张猛倒是和和气气的，甚至弯下腰，语气温和，“张张，为什么不想回家啊？”
张张往孟鸢身后缩着，声音跟蚊子一样，“我们不是不想回家，就是喜欢这个姐姐，想和她多玩几天。”
张猛依旧温声细语：“那你今天先跟叔叔回家，白天再找姐姐玩不好吗？”
张张不说话。
孟鸢直接挡住他的视线，“这几天您家里事情多，我帮忙照顾下小姑娘就好，你要是不放心，随时打这里的电话联系我，我叫孟鸢，信息也都登记在张姐这。”
“这太打扰了。”张猛说着继续对张张说：“张张啊，总是要回家的对不对。”
孟鸢听到这个话，立马黑脸，“我认识安姐和张数哥，前几年路过，那时候张张认识的我，所以你再担心显得多余了。”
张猛直起身体，眼神瞬间警惕，“是吗？张张？”
张张：“嗯。”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张姐你们费心了。”张猛堆着笑容说。
张亚亚见他松口，也陪一个笑脸，“没事没事。”
张猛转过身，看了秦丽丽一眼。
秦丽丽对张张说：“张张，过来！婶子跟你嘱咐两句。”
孟鸢问：“需要我陪着吗？”
张张摇摇头，慢慢挪到她旁边。
孟鸢警惕地扶着腰间佩刀，关注秦丽丽的一举一动。
江屿吊儿郎当地走下楼梯，用胳膊轻轻碰她的胳膊，“紧张什么？人家两个人可能加起来还没你力气大呢。”
孟鸢没有说话。
江屿继续试探：“就这么在意那个小姑娘？”
孟鸢眼睛就盯着张张和秦丽丽。
江屿直接站到她面前，鞋尖抵着鞋尖，他双手背后，语气略带戏谑，“我觉得你该好好看看另外一个人。”
孟鸢被他吓一跳，俩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肥皂香，太久没见，也没来得及好好看他的变化，江屿的五官不算硬朗也不算清秀，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少年感，尤其眼睛里的清澈，让他三十岁的实际年龄没有在外貌上留下任何痕迹。此刻他的几根发丝还在滴水，流在他还未处理干净的胡茬上，湿漉漉地像一只小狗。
不，是老狗。
这是孟鸢从来没见过的，江屿这一次的出现，身上真的带着一种温和的柔光，不像以前那样的攻击性，甚至到了一种带着讨好的。
“让我帮你吧。”他说。
孟鸢问：“帮什么？”
江屿意味不明地笑着，“我有办法，吊出张猛地真实面目。”
孟鸢愣住，直接出言警告：“你不要瞎搞！”
“孟姐姐.....”张张走回来。
孟鸢感觉浑身都有点燥热，她意识自己的情绪被江屿牵着跑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说完了？那我们走吧。”
她牵起张张的手，就朝楼上跑去。
张张有点好奇，“孟姐姐，那个哥哥你认识？”
孟鸢一边开门，一边报复性地说：“按照年龄，你应该叫他叔叔！”
“奥。”张张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口。
“进来啊！”孟鸢看她愣在门口。
张张手指拧着衣角，紧张地开口说：“姐姐，我今天很高兴，所以我想做一件事情。”
孟鸢看她神神叨叨的，有点调侃地说：“怎么？你想杀人？除了这个都可以啊。”
张张脸色一僵，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孟鸢：“那你要干嘛，快说！”
张张头埋得很低，“我想喝酒。”
“嗯？”这一点倒是孟鸢没想到的，“喝酒？”
小姑娘看上去应该是太久的压力没有释放，而张猛一直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圈禁她，这也能理解，她点点头，表示应允：“行啊，那你洗澡，我去买，你乖乖的在屋子里，除了我谁都不能开门知道吗？”
张张瞬间眼睛都亮了，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好！”
孟鸢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开心。
她关上门，看到对面的房间，想起来江屿那句——“我有办法，吊出张猛的真实面目。”
所以心中有些疑虑，但是转念一想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能怎么样呢？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敲门。
“咚咚——”
“咚咚——”
没人开门。
以前江屿狗鼻子闻着味道就窜出来了，现在怎么回事，是出去了还没回还是睡着了？
算了。孟鸢还是先下楼给张张买酒。
“张姐，咱们这有啤酒吗？”
张亚亚一听是孟鸢的声音，“有的，我给你拿，要多少呀？”
“拿一提。”
张亚亚提着走出来，放在桌子上，突然反应过来，双手压住啤酒，“哎！等一下！你怎么要那么多啤酒！”
孟鸢：“想喝呗。”
张亚亚打开她试探的手，“你现在不是和张张睡一起，怎么今天酒瘾上来了？不行啊，你带坏人家了。”
孟鸢看她的样子，直接说：“我就今天想喝。”
张亚亚瞪大了眼睛，“不行！”
孟鸢：“张姐，你不给我，我就去外面买，这外面黑咕隆咚的，还留着张张一个人在房子里，我又不熟悉这边，绕来绕去，一不小心绕路......”
“哎呦呦！行了！”张亚亚拿开手，“那你偷偷喝啊。”
“谢了张姐，钱记在我房间上。”
“行。”
孟鸢想起江屿，又停顿一下，“我对面那个江先生刚刚出去了吗？”
张亚亚点头，“他早出去了，好像张猛走的时候，他就出去了，跟我说晚点回，给他留个门就行。”
孟鸢没说什么，“那我先上去了。”
张亚亚没忍住又叮嘱一句：“偷偷喝啊！”
“知道——！”
孟鸢回到房间，把酒放在桌子上，“你只能喝一罐啊。”
张张：“嗯嗯！”
孟鸢换下脏衣服，随便洗了一下，“张张，你这个校服要洗吗？介意和我的衣服一起洗吗？”
张张就要去拿，“我来吧！”
孟鸢套上睡衣，“不用，你连洗衣机在哪都不知道，我去吧，你作业写了吗？”
张张：“还没写完。”
孟鸢拿起自己的几套脏衣服和她的校服，“那明天再写，我几分钟就回来，回来和你喝酒。”
然后顺手拿了个纸和笔。
衣服放洗衣机以后，她又走到江屿的门口。
“咚咚——”
“咚咚——”
“咚咚——”
还是没回应，她在纸上写下：回来找我，无论什么时候，有事。——孟鸢
她总感觉心里慌慌的。难道江屿真的去找张猛了？
“啪嗒—”张张开门走出来，“姐姐，你在找那个哥哥吗？”
孟鸢摇摇头，“没，我们进去吧。”
张张欣喜地递给她已经打开的一罐啤酒。
两个人坐在床上，孟鸢看着张张小口小口试探地抿着啤酒，她则是一罐一罐地猛灌。
“姐姐，他们说喝酒要吃猪头肉。”
孟鸢咽下一口后，很坦然地说：“我没钱。”
“真的吗？但是我看姐姐有一种很有钱的感觉。”
孟鸢问：“为什么？”
张张表情很认真：“姐姐的皮肤很白嫩，也很爱干净，人又瘦又有力量，所以我觉得姐姐很有钱，穷人即使好看皮肤也不会这么好，也没时间爱干净，更没时间减肥和锻炼，反而会容易过劳肥。”
孟鸢有点小惊喜，“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张张：“姐姐你为什么可以看到爸爸？难道你像他们说的天神降世！”
孟鸢脸皱在一起，“你倒是中二。”然后喝下一大口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到。”
张张嘟囔着：“要是我也能看见就好了。”
孟鸢感觉脑子昏昏的，放下手里的酒，平躺下身，“张张，你平时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你胆子大点才不会被他们欺负......”
这一昏，就昏到了第二天早上。
孟鸢感觉脸上热热的，揉着眼睛就坐起身，她看着地上的啤酒易拉罐，“这才几瓶，我就醉了？”
以前，她自己一个人郁闷的时候就喝酒，甚至有时候都到了酗酒的程度，但都不会失去意识，这次才几瓶就醉了，还一觉睡到天亮。
她转头看身边的张张，一半身子窝在被子里，睡得很香。
江屿回来了吗？孟鸢想起他，踏着个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纸条依然贴在门上，没有动过地痕迹。
一晚上没回？
“出事了！出事了！”张亚亚跑上来。
她一看见孟鸢，连忙拉着她的胳膊，“完了，张猛家出事了！”
孟鸢压低声音，“什么事情？”
“他家水缸里面死了一个男人！！咱们先别让张张回去了。”
孟鸢听到这话一愣，然后开始“咚咚咚——”狂拍江屿的房门。
她问张亚亚：“昨天晚上他回来了吗？”
张亚亚摇头，“肯定没回来，我昨天忘记留门了，早上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但不可能是他吧，你就是太紧张了。”
孟鸢心底的恐慌越发压抑不住，“张姐你让一下。”
张亚亚连忙后退，“好好好，你别急。”
“这门我会赔给你！”话音刚落，孟鸢一个高抬踢腿，门锁的位置“哐——”掉到地上。
孟鸢一手推开门，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但是没人。
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换上鞋子，套上运动服，短刀往袖子里一藏，对张亚亚说：“看好张张，别让她出门。”
张张从被窝里爬出来，就看见孟鸢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姐姐？”
张亚亚坐到床边，“没事没事，张张你看你是起来跟我下去吃点东西还是再睡一会？”
张张坐起身，“我不睡了。”
“好，那咱们穿上衣服下楼？张姐给你做点好吃的？”张亚亚抚摸她凌乱的头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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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鸢一路狂奔到张孟家门口，一层层的人群围着这里。
她扒开路人，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第一次紧张地手心冒汗。
江屿一夜未回，又是去找张猛的真面目，按照推测，如果张猛是真的杀人凶手，那江屿是发现了什么吗？然后被张猛灭口？
他妈的！江屿！孟鸢这一刻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
她站在警戒线旁边，问一边的警察，声音居然带着颤抖，“你好，张猛呢？”
警察一边用对讲机和里面的人沟通，一边回一句，“带走了。”
孟鸢猛地扯开警戒线，“我要进去看一下！”
“你干嘛！”警察拦着她。
孟鸢指着里面，“我要进去！我就去看一下！我就想找一个人！”
“你往后推！”警察强硬地拒绝
孟鸢脑子发懵，“死的人你们查出来了吗！”
警察：“案件后续进度我们会告知大众。”
孟鸢一边说着一边朝里面冲：“那我就想找一个人！没有他我就走！他叫江屿！我就进去看一眼，他不在我就走！”
警察不再忍让，语气也严肃起来：“你后退！”
“刺啦—”孟鸢袖子中滑出短刀，利索地划断警戒线。
“你干什么！”警察伸手就要去夺她的刀。
“孟鸢——！”
孟鸢停下动作，她大喘着气，脑子一片空白，僵硬地转身，看见站在人群中的江屿正一脸紧张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