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灯图

    游丹庭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猜测,她试探着问:“镜卿?”

    丁镜卿:“……啊?”

    还真是本尊!如何会巧到这个地步!她立刻道:“你怎么到白河城了?方才是我认错了,认成另一个人了。”

    另一个人?丁镜卿觉得自己琢磨不透这话,但妖尊虽认错了他,他却没认错妖尊,想来这中间是有什么故事,也不必理论。

    两人交流了几句,原来丁镜卿是被贺东仪派来的,贺东仪觉得碧罗山那一片普通百姓太多,修士们过往太频繁,会打扰百姓生活。若进深山里去,大家又都没法力,不如换个住得开的地方去,于是就盯上了白河城。

    三日前,丁镜卿奉命带了一批修士前来开路,就在方才,他们在城中发现了一只奇怪的画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他们直觉这画轴大有乾坤,正在冥思苦想时,感应到有人入城,丁镜卿便离开驻地前来查看,这就遇见了游丹庭。

    游丹庭只道自己是和两个朋友从魔界来,过不了多久就得回去。

    丁镜卿眼睛一亮:“缇铃也来了?”

    游丹庭道:“缇铃还在魔界,我带的那两位,你不认识,他们各有自己的事要办,晚些再介绍给你认识。你方才说的卷轴在哪儿?我也去看看。”

    她有一种预感,这东西的出现与她、餮龙和应寒的到来脱不开关系。

    丁镜卿摆手指路,两人向前走去,没走两步,他忽然回过头来:“……我记得楚宴他去魔界诊治过一位公子,莫非?”

    游丹庭点了点头。

    丁镜卿又转过头去,听声儿还是笑着的,肩背却莫名正了两分:“那今日……倒是有幸了啊。”

    话音未落,前方大街天空上忽然飞来一个修士,见着丁镜卿就急得大喊:“丁道长!出大事了!我们巡城时发现了一个假扮你的修士!”

    也不消游丹庭解释,丁镜卿立刻明白那人是谁,他立刻御起剑来,游丹庭也召云而起,三人向营地的方向飞去。

    丁镜卿一行将营地驻在了城中一座道馆内,他们赶到时,观内却一片从容祥和,并无外敌来犯的慌乱。

    见丁镜卿来了,有个修士笑着迎上来:“莫急莫急,那妖修已然伏诛,诸位莫急。”

    不提伏诛还好,一提伏诛,殷逢雪和游丹庭都急了,丁镜卿道:“都是误会,没死就快放出来!快快快!”

    那修士一怔,拍拍自己腰上的葫芦:“可已经收在这儿了。我这葫芦只进不出的。”他见站在丁镜卿身旁的女子面色铁青,心里莫名畏惧起来,立刻将葫芦奉上:“师叔,请。”

    丁镜卿也不敢倒腾这葫芦,看了一下,发现确实如这修士所说,是个只进不出的法器。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旁边忽然伸来一只素手,两指并在一起,在红通通的葫芦上轻轻一敲,他手中的葫芦法器就碎成片了。

    殷逢雪不料救援来得这么快,还没稳住身形,就被游丹庭一把拎住领口,提溜到了云上。

    见法器被毁,那修士也红了眼:“这位道长,你怎能毁我……”还没说完,手里忽然多了个金灿灿的葫芦,比起从前那只,无论是材质还是什么,都好了百倍不止。

    游丹庭转手就用敲葫芦的手敲了下殷逢雪:“该谁道歉?”

    殷逢雪老老实实地道了歉。

    澄清过误会,众人落到三清殿前的八卦亭中,众修士开始询问殷逢雪是谁。丁镜卿笑呵呵地搭起殷逢雪的肩:“大家都知道的,碧罗山里的那位狐狸兄弟。”

    殷逢雪才去碧罗山多久,何以人人都知道呢?但丁镜卿那么一说,众修士却都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纷纷拱手说着久仰。

    游丹庭内心多少有点复杂,众人又问起她是谁,丁镜卿道:“这位是我一位朋友,她与殷兄弟俱是路过此地。”

    大概是某位离尘出世的散修。众修士见这美貌女子冷冷的,尽皆知趣散去,独那拿着葫芦的修士走上前来:“既是误会,殷公子方才该解释解释才是,倒是贫道闹了笑话,险些伤了你。真是罪过。”

    殷逢雪便道:“是我有错在先,不该扮作丁道长,只是这法术我也解不开,原就想着等这位道长来救我的。”

    这解释不过糊弄而已,那修士岂有听不出来的?只是想到前阵子找这狐狸的阵仗那么大……

    他悄悄窥了眼那一言不发的冷面女子。白裙玉钗栀子香。只怕这就是妖尊了,于是也不敢得罪,又笑着谈了两句,就抱着自己的新葫芦借口有事离开了。

    氛围瞬间沉寂下来,丁镜卿主动道:“画轴就放在后面的三官殿中,咱们去看看吧?”

    游丹庭点点头,一挥袖子,将殷逢雪变成“殷逢雪”的模样:“走吧。”

    殷逢雪道:“我就不去了。”

    他如今是魔修,进道观已经是勉强,如何敢入神殿呢?

    游丹庭皱了皱眉:“你去观外等候。”

    丁镜卿笑呵呵道:“就从这门儿出去,我们去去就来。”

    他们一前一后地去三官殿了,殷逢雪独自转身走出道观,观外却也有个丁镜卿在等他。

    这显然是分身,法力全无,只能陪聊。

    看着殷逢雪慢腾腾地走出来,丁镜卿伸手拍了两下他被揪得乱七八糟的领口:“你跑就是了,干嘛进那葫芦?”

    殷逢雪抱臂靠在道观白墙上,道:“跑也得用法力,何必叫人看出我是魔修来。原本想着等他走到无人处再悄悄溜出去的。”

    丁镜卿问:“能溜出来?”

    殷逢雪淡淡一笑。

    “行,顾道友说你长了好多岁数,还修魔去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是真练出来了。”

    殷逢雪犹豫片刻:“这事是顾道友告诉你的?”

    丁镜卿“嗯”了一声,道:“楚宴在太江边上自言自语良心难安,顾道友听见了,她告诉我的。”

    殷逢雪也不好追问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事。说顾秀麟嘴紧吧,可丁镜卿远在云京都知道了;说她嘴不紧吧,这事又还没传到丹丹耳朵里。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

    三官殿中,对着卷得紧紧的画轴,游丹庭也没找到什么方法打来它。

    其实真要打开也不难,难的是要打开后还完好如初。

    不过,她至少能确定一件事了。这画轴不是因她出现而生的。

    那么是应寒么?她拿着画轴走出去,众修士要跟上,被丁镜卿拦住。

    万一那卷轴打开后有什么异象,或者说攻击,他可没办法一口气保住这么多修士。

    他随着游丹庭走出去,看见游丹庭正与殷逢雪说话,便也站住了脚。

    他虽不认为殷逢雪有任何希望,但也不打算从中阻拦。

    他看见那两人说了几句话,妖尊开始还略略蹙眉,由于小殷问一句答一句,大概是那回答称心,她的神情也逐渐柔和下来了。

    她抬眸看着对方,又说了一句话。小殷忽然抬手手臂转了个圈,展示自己一般,妖尊这才笑了笑,伸手按下他手臂,将画轴递出去。

    小殷的手在画轴上停留片刻,接着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妖尊便抱着画轴走了进来,明明没有结果,她却似乎胸有成竹:“或许有一人可解。”

    丁镜卿正要问是谁,忽然听到脚步声,正从立着道观的这条大街的街尾传来。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那脚步声。游丹庭道:“她来了。来得这么快,想必这卷轴能打开了。”

    餮龙刚转过街角,就看见自己的目的地门前站着一个穿着素氅的青年。

    似乎比之前她见过的那个,长了两岁。

    她一边走一边纳闷。一则是自己明明走的直线,怎么殷逢雪能跑前头去;二则,殷逢雪怎么变回本相去了;三则,他怎么在那儿守门?

    纳闷的同时,她给游丹庭发了个传音,请她过来一下。

    她走到这里才感觉到那道观里有很多修士,等会要带走赏灯图,说不定就会起冲突。她如今在修养,不好打架;殷逢雪是魔修,也不好打架。

    “前辈?”

    “游姑娘,我找到我要带走的东西了,你能过来一下么?我怕等会儿……”话未说完,她就眼睁睁地看见游丹庭从道观里出来了,还和殷逢雪一起向她打招呼。

    餮龙:……

    她忽然疑惑,难道说,游丹庭和殷逢雪是真的有东西要找,而且找的都是同一个东西?

    走到近前,游丹庭将画轴递出去:“前辈,您要找的是这个?”

    餮龙接过画轴,闭得紧紧的卷轴上闪过一线灵光,她轻轻解开系绳:“嗯,是这个。”

    “这是?”

    她正要解释,不妨丁镜卿走出来,餮龙瞬间愣住:“怎么有两个——”发现站在游丹庭身后的殷逢雪在拼命冲她眨眼之后,她硬生生咬住了舌头。

    游丹庭:?

    丁镜卿救场:“两个美男子么?哈哈……”

    与他笨拙的糊弄不同,餮龙选择直接进入正题:“……这是赏灯图。”

    她抖开画轴,直接将画卷摊在地面上。

    古旧画卷上,游人如织花灯如昼,从北到南,第次繁华,只是不论游人还是商贩,都没有五官,唯有两个粉衣女子,一在街头,一在街尾,五官精细,栩栩如生。

    游丹庭与殷逢雪看了都是一怔。那粉衣女子不是灵波是谁?

    餮龙道:“你们看。”她的手指落在画卷上,却不指灵波,反倒是指着灵波身侧,提着一盏花灯的青衣人。

    “这就是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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