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回来?

    风从龙,云从虎。

    东方既白回天启的那天刮起了西南风,风一起,天启城中某个双目赤红的男子便堵到了她回府的路上,被两个嚎啕大哭的婴儿拉扯得快走火入魔的百晓堂堂主瞪着眼,“你还知道回来?”

    她抬头看了眼头顶彩漆描金的牌匾,这写的是琅琊王府没错。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东方既白疑惑地看着他。

    姬若风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从门内拎出一个四只爪子不停扑腾的小不点,小家伙一看到东方既白立刻激动地喊娘,张牙舞爪地更厉害了。

    东方既白手里的伞啪的一声拍了下他的手背,另一手稳稳地接住落下的儿子,“我才出门几天,你那是什么表情?”

    看着就像怨妇,怪可怕的。

    姬若风阴恻恻地觑着她,“你儿子有多闹你不知道?”

    回回尿床不说尿完还在他身上蹭屁股,拿他的衣服当厕纸,他一睡觉就伙同萧若瑾那老狗的儿子开始嚎啕大哭,光打雷不下雨,纯纯比赛谁嚎得嗓门更大,奶娘根本哄不住。

    还几天?一天他们都能把百晓堂的天花板给震塌了!

    东方既白看向怀里乖巧可爱的儿子,后者见娘亲看来,立刻挥着小粉拳挠了挠她的衣领,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把儿子撇下的确是她的不对,琅琊王妃有点心虚,她睨向姬若风强调道:“他很乖的。”

    就是有点爱哭。

    就一点点。

    姬若风差点没厥过去,乖个屁!

    这他妈可真是萧若风货真价实的亲儿子,白皮芝麻馅儿外加八百个心眼子,才屁大的年纪就鸡贼得和他老子似的,怕不是上辈子蜂窝煤这辈子成精了。

    手里的无极棍一甩,长棍重重地拄在地上,姬若风冷笑连连,“今天就是老祖宗来了我也得把账和你算清楚,我是答应帮萧若风谋夺帝位,可现在皇位上坐着的是那谁不说,我答应合作的只是提供情报,可没说要帮你们夫妻俩兜底,还要帮你们带、孩、子!”

    话音未落,东方既白啧啧两声:“可你刚刚说了。”

    “我……”姬若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提起无极棍砸了过去,“我今天不给你个教训我就不姓姬!”

    站在琅琊王府的墙头往这边看的司空长风唏嘘了一声:“姬堂主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位明知实力悬殊还要嘴硬的壮士。”

    他身旁的李心月掸了掸心剑上不存在的灰,“既白医术好,专治嘴硬不服。”

    司空长风:……

    东方既白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撑开伞往前一挥,“那你可得想好,不姓鸡的话就得姓鸭了。”

    无极棍砸在红梅映雪的伞面上,如同砸中盾牌般发出沉闷的声响,伞骨一合,架住无极棍的银伞四两拨千斤地一荡,直接把堵在路上的白毛老鬼送到一边,随后又撑伞斜靠着一边的肩颈,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嘿哈!”萧凌尘趴在娘亲肩头笑呵呵地冲姬若风挥爪,视野中却一下子失去了那人的身影。

    身侧风起,东方既白余光扫向另一边出现的残影,无极棍上血色的宝石格外鲜艳,她手中的伞柄一转,伞面上开在虬结枝干上的梅花忽然浮动起来,一阵霜风经过,猩红的花瓣自眼前簌簌落下。

    姬若风一棍落在长伞上,第一时间就发觉伞下没有支撑,他心生警觉刚要退步,一点冰凉的温度就贴在他的喉结处,没有丝毫内力,锋利的剑刃却足以让他再往前一步便血溅当场。

    他凝神细看着颈间的银白细剑,那剑太细了,细到只有一指宽,唯有这样纤细的长剑才能藏在细长的伞柄中天衣无缝。锐利的剑芒没有丝毫因为纤细的剑身削减它的威力,甚至大大增加了它的危险性。

    “这是柄好剑,可有剑名?”姬若风忍不住称赞道。

    东方既白顺手将细剑插回伞柄中,懒洋洋地说道:“名非名。”

    姬若风一愣,名什么?什么名?

    “名非名,我在剑心冢的古剑谱中看到过这个名字。”李心月这个时候走了上来,视线目不转睛地落在那仍旧暴露在外的剑柄,亦是伞柄之上,“相传是先秦时期鬼谷先生的佩剑,不过剑谱上没有留下图样,只有一个名字,说此剑已经失传了。”

    东方既白甩了甩银伞,睨向姬若风,“做什么突然挑衅我?”

    “虽然知道可能一辈子都打不过你了,但总要知道差距有多少。”姬若风徐徐吐了口气,“皇后一死,我想萧若风应该不会再回天启,你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李心月和司空长风神色微怔,似乎不知道是这个原因。

    东方既白瞥了他一眼,忽而轻笑道:“不愧是百晓堂堂主,消息真灵通。”

    她转头看向李心月,“萧若风说北疆的战事四月就能彻底结束,到时候雷梦杀和我弟弟他们凯旋,我也该走了。”

    她又看向司空长风,“我这趟去南疆,也顺道去了你们说的雪月城见了东君,为了防止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我已经跟他提前道过别了。”

    见少年枪客怔怔的,她又笑道:“虽然时间不多了,但你放心,我之前答应帮你在枪法上升一个境界,这个诺言还是算数的,你若是准备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几天没看到娘亲,凌尘腻歪在东方既白怀里一刻也不肯给其他人抱,小皇子和奶娘已经安置到了王府主院,暮初在私下里神色忐忑地请示道:“王妃,咱们……真要一直养着小皇子吗?”

    东方既白一顿,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等下抽空进宫去给萧若瑾回个话,就说他写的那堆名字里,萧楚河这个名字最好。”

    暮初一愣,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起这茬。

    “你们家殿下说的。”东方既白捏了捏儿子的小胳膊小腿,凌尘随的萧若风,不过她亲自喂养了几个月,倒是比一般的孩子要健康壮实很多。

    凌尘原本是缩在娘亲怀里当小可怜,细挺的小鼻子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连忙拱了拱脑袋扒得更紧了,“弟……弟弟……”

    东方既白轻刮了下他的小脸,不得了,这小青蛙居然长了狗鼻子。

    她抬头,见暮初还站在面前,似乎有点回不过神,王妃前后加起来才走了五天,五天的时间光是赶到南疆都不够,所以他压根没想到东方既白去南疆见他们殿下甚至走了个来回。

    “去吧。”她出声叫醒了他。

    暮初连忙应下退出去。

    “娘——”小不点软糯糯地喊着她。

    旁人听着看着心都化了,东方既白掀掀唇,“等你再长大些,下次去南疆我就带你去见你的宝贝爹。”

    蓦地她又回过神来,她怎么老想着去南疆,腻腻歪歪不像话。她一手拖着儿子的小屁股掂了掂,“带你去海边好不好?”

    “弟弟……”凌尘蹬起小腿在她的裙子上蹭了蹭。

    “不不不,海。”东方既白头一回颇为认真地教儿子一个字音。

    哪知小不点抓着娘亲垂过肩颈的青丝不放,“弟、弟……”

    白皙的手指堵住了他水嘟嘟的嘴唇,“好的,那就是海边了。”

    “呜呜呜呜——”小不点想抗议,但是抗议无效。

    明德元年四月,镇西侯世子百里成风率五万破风军直捣北蛮王庭,强逼南下的北蛮骑兵撤回冰原,折返的铁骑被破风军和琅琊军前后夹击在王都百里之外死伤惨重,北蛮可汗不得不递上降书,愿为北离附属。

    北蛮的使臣跟着琅琊军的队伍一同进入天启,明德帝接受北蛮成为属国,北蛮是块贫瘠之地,就算派兵攻打,除了世代生活在那里的蛮族百姓也不会有人愿意待在那儿。

    与其让他们每年秋收前后南下抢粮,不如达成合作,换边境百姓一个太平。北蛮给北离养出优良的战马和牛羊,北离也会用粮草作为交换,此外还开放了关商,让蛮族的商人可以带着他们厚实的皮草来中原流通。

    一方边境打了胜仗,满城欢庆,琅琊军的薛断云、肖斩江等人论功行赏,雷梦杀更是被封了柱国大将军,方子游和叶鼎之一早就回了琅琊王府,东方既白正看着凌尘在地毯上练习走路,小短腿像踩着船桨似的一个刹不住,直接撞进迎面走来的方子游怀里。

    “哎唷,这不是我大侄子吗?居然会走路了,真不愧是我侄子,来叫舅舅!”方子游喜气洋洋地抱着凌尘猛亲两口。

    “啾啾。”

    方子游大喜,“阿姐,凌尘会说话了!”

    “他只是在学劫海叫而已。”

    东方既白怀里还抱着个小不点,方子游第二眼看仔细了,脸色又是大变,“哦我的天,阿姐,你又生了一个!?”

    旁边的叶鼎之往他脑袋招呼了一巴掌,“那是皇子,你有没有认真看天启的书信。”

    东方既白挑眉看向弟弟,在北蛮待了几个月蹿了个子,人也变高瘦了,就是吧……人她是送去打仗的,可看着经过战火的洗礼似乎也没成熟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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