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我来负责

    新帝登基一个月,天启城中死了不少朝廷大臣,暮初每天都会禀告外头的情况,“王离天军守着皇宫和几位重臣的府邸,但底下办事的官员死了好一些,陛下来不及提拔,朝中多了不少空缺。”

    “还有,落羽王那几位最近闹得凶,说王离天军护着皇宫和重臣,却没有在他们的王府周围加派人手,是当今陛下弃手足性命不顾,甚至说陛下就是要他们趁机死在这次祸乱中。”

    “贼喊捉贼,真是可笑。只要不影响前线的战事,让萧若瑾自己头疼去。”东方既白淡淡地说,“以前有萧若风站在他前面,现在他得自己走出来独当一面。”

    暮初应了声是,随后递出一封信,“王妃,这是殿下寄来的家书。”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南疆的信报她手里收了不少,有随军的书记写的,也有萧若风亲笔写的,里头都是军务,这还是他第一次打了家书的名义专门写给她,她弯了弯唇,“看来是打了不少胜仗,才有功夫写家书。”

    暮初笑笑,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她垂眸拆开信封,北离已经夺回了赤水河,接下去要把战线继续往南推,夺回被南诀攻占的十座边城,北蛮那边冬天还没有结束,萧若风说若是计划顺利,今年四月北疆的战事应该就能结束,说到自己这边他则拿捏不准。

    一来南诀不似北蛮贫穷落后,从他们每隔几年和北离死战一回就能知道南诀国富民强,和为了粮食和生存南下的北蛮不同,他们一直觊觎北离霸主的位置。

    二来北疆和南疆的地形差别很大,北疆地势开阔,地形简单,两军交战以正面冲击为主,而南疆多得是山川河流,地形复杂,战局到最后一刻都有可能出现转机。

    南诀这次和北蛮串通好了一同攻打北离,开战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且在萧若风来之前南诀一口气夺走了北离十座城池,还占据了几道天堑和重要关隘,北离想要收复失地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信中,萧若风说了劫川它们几个很勇猛,南诀的战骑除了战马还有大象,他原本还担心它们会怕这些体型巨大的动物,没想到它们半步不退,单独袭击不行就合力出击,咬死了好几只战象。

    许是猜到东方既白以前在海上没见过大象,萧若风在信里画了一只小小的大象,下面还附了一行小字:肉质硬,煮不透,入口酸涩。

    东方既白看着好笑。

    萧若风又道南疆四季如春,遥想如今的天启应该仍是天寒地冻,东方既白一个人的时候总以内力御寒,一天下来手脚始终冰凉,唯有他在身边才会老老实实披着狐裘,他忍不住叮嘱她多穿些衣裳,不要赤脚下地乱走。

    他出征时凌尘还没满百日,如今应该快有五个月大。小孩子出生后一天一个样,现在肯定长大很多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这个父亲。上次既白借着密旨给他写信说凌尘已经会爬了,萧若风很是欣喜,同时也很遗憾儿子成长的过程他没能陪在身边。

    东方既白斜倚在软榻上看信,小床处传来动静,一只肉乎乎的小爪子够了够床头的铃铛,铃声清脆悦耳,刚睡醒的小祖宗咿咿呀呀地试图吸引大人的注意,然后就等来了自己的娘亲。

    “啊啊呜……”

    她刮了刮儿子软糯的小脸蛋,“说人话。”

    小凌尘趁机抱住娘亲的手掌,自顾自地拉着纤细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东方既白把他从小床里抱了起来,乌溜溜的眸子顿时盯着她瞧,“姨姨……”

    “又乱喊。”她掂了掂儿子的小屁股,“是不是知道你爹在信里念叨你,专程爬起来看信的?嗯?”

    凌尘在娘亲的怀里扭了扭,咿咿啊啊了半天。

    东方既白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拿着萧若风的家书,想了想然后就抱着儿子去书房给他写回信,她过去算不上是个会联络感情的人,因而对写信并不感兴趣,上次突发奇想写了一回,如今忽然发现这其中颇有一番趣味。

    于是,一刻钟后,一张印满小不点脚丫子和手掌印还有几个可疑的唇印的信纸就出炉了,东方既白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才让暮初叫来侍女给小主子洗洗爪子。

    凌尘哗啦哗啦在旁边玩水,东方既白便坐在书桌边另抽一张白纸画了一幅儿子的小像,说起来琴棋书画中她曾经为了习剑练过书法,又在师父师娘的熏陶下对棋艺颇为精通,但剩下的两样就拿不出手了。

    不过没关系,画得不好看无所谓,主要是能让萧若风认出来这是他的宝贝儿子。风华公子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看出她画的是他儿子。

    暮初站在旁边,瞅着那信纸看了好几眼,满脸的欲言又止,“王妃,您这画的是什么?”

    东方既白大笔一挥,一气呵成,拿起信纸抖了抖,“你看不出来么?”

    “这……这是小殿下吗?”暮初犹豫着答。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看来我画得还是挺像。”

    一个脑袋四条腿,充其量能看出是个人。暮初完全是靠着旁边那张被手和脚踩得乌漆嘛黑的信纸猜出来的。

    东方既白晾干了信纸塞进信封里,“好了,给你们殿下送去吧,这次不打着萧若瑾的旗号了,就标我们琅琊王府自己的印记吧。”

    “是。”

    暮初出门去安排送信,东方既白又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儿子坐回书案前,提起未干的毛笔继续霍霍萧若风的文房四宝,“你爹怕你长时间没见不认得他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把他忘了。”

    母子俩你画我猜地玩了没一会,霜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王妃,皇后娘娘要生了!”

    东方既白放下笔,“通知厨房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我等下马上过去。”

    她回房把儿子放回小床上,劫海扇了扇翅膀飞进来,“啾啾。”

    东方既白揉了揉劫海的脑袋,“你守着凌尘,有事喊我。”

    “啾——”雪白的海雕低头推了推小木床,冲精神亢奋毫无睡意的小主子欢叫几声。

    萧若瑾请了最好的稳婆,产房布置好以后就把胡错杨扶了进去,东方既白叫住稳婆交代了几句:“娘娘体虚,后力不足,不必吝啬参汤,能尽快生下来就尽快,出血的状况一定要时刻留意。”

    稳婆知晓皇后的身份,知道这胎她若接得不稳那就是掉脑袋的事,连连点头,“娘娘不是头胎,孩子下来得应该很快,奴婢一定会仔细留意的。”

    东方既白示意她快去,随后就去了院子里煎药烧水的小厨房,检查过汤药之后才回到胡错杨身边等待,霜却来请示要不要往宫里递消息,她才意识到孩子的父亲不在这里。她思索片刻,“过两个时辰再去,让他来的路上动静小些。”

    每过一刻钟东方既白就给胡错杨诊一次脉,等差不多要生的时候她从里屋退到了外间,她不会给人接生,当初她能自己生下凌尘全凭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轮到胡错杨她就只能交给稳婆了。

    萧若瑾来的时候胡错杨在产房里痛呼不止,天寒地冻,他站在外面像一尊雕塑,伺候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请也请不动。

    倒是东方既白听到他来出门见了他一面,“要没那些忌讳就进屋坐着,要么就到隔壁房间等,你现在是皇帝了,可不能动不动就病上十天半个月。”

    有琅琊王妃开口,跟着萧若瑾一起来的带刀侍卫也忍不住跟着劝道:“陛下,请保重您的龙体。”

    萧若瑾犹豫片刻,跟着东方既白进了产房的外间坐着,进了门,胡错杨痛苦的叫喊更加清晰了,萧若瑾如坐针毡,他看着旁边坐着神色不动的东方既白,不由道:“你不进去看看错杨吗?”

    他退让一步把错杨送到这里来,就是求东方既白保她一命。

    “皇嫂的胎位我看过没有问题,只是她气虚体弱,生产过程中需要留神的地方我都和稳婆交代过了,厨房里也备着急用的药汤。”东方既白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管萧若瑾的杯子里有没有东西,“你要盼着她好,就祈祷今天结束都没有我进产房的机会。”

    胡错杨又痛呼了一个多时辰,声音越来越弱,看着一个个端着血水出来的侍女,萧若瑾五指攥得死紧,他看向东方既白,后者此刻亦是眉头深锁。

    “皇后娘娘没力气晕过去了,灌参汤和掐人中都没用!”稳婆神色仓皇地出来,看到东方既白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龙袍的男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萧若瑾闻言神色大变,这……这……

    东方既白闭了闭眼,“别慌,你们接生过那么多孩子,难道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是遇到过没错,可是……可是里头那位是当朝皇后啊!

    稳婆抖了抖手,“那……请允许民妇以冷水泼面。”

    东方既白冷声道:“孩子生不下来就是一尸两命,不管保大还是保小都要把孩子从母体之中弄出来,你只管去做,后面的生死我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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