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弟不是爹爹

    胡错杨是趁夜来的,皇后出宫是大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萧若瑾现在刚登基,边疆又在打仗,没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盯着新帝的后宫。

    打发走了萧若瑾,东方既白进屋,胡错杨见她进来连忙站起来,她一摆手,“好生坐着,我给你再把把脉。”

    一听要把脉,翠珠立刻紧张了起来。

    胡错杨倒是定了定神,伸出手去,“有什么情况不必瞒我。”

    东方既白在她身旁坐下,“嫂嫂心思通透,我也瞒不住。”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沉吟了一会。

    “如何?”胡错杨见她不说话,便主动问道,“孩子平安出生的可能有多大?”

    东方既白拍了拍她的手背,“若想要孩子平安,总是有办法的。”

    “那我就放心了。”胡错杨闭了闭眼,她反握住东方既白的手,“还未谢你,最后这段日子让我从宫里出来,说起来我这辈子也是值了,死之前还能做一回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娘娘……”翠珠跪在一旁眼圈红了。

    “嫂嫂莫想得那么悲观,我的医术并非首屈一指,萧若瑾已经在找辛百草了,再等等或许就有消息……”她忽然敲了敲额角,“辛百草是难找,不过我认识个小朋友,他是辛百草的徒弟,就在天启,明天我让他来给你看看。”

    胡错杨摇了摇头,“我只要这孩子能平安出生就好了,太医们开的药安神静气,我每次喝完只想躺下休息,浑浑噩噩躺在屋里度日并非我愿。”

    东方既白抿了抿唇,“明日我还是叫他过来,至于结果如何,怎么用药,我自会安排,既然来了我府上了,就得听我的。”

    翠珠帮忙劝说,胡错杨也拗不过东方既白,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日,东方既白让暮初把司空长风请了过来,司空长风一听要给人看病顿时就想走,东方既白勾勾手指,他手里的银月枪顿时落入她掌心,“你给她看个诊,我让你枪法上一个境界。”

    司空长风狐疑地看着她。

    东方既白不由挺直脊背,随手甩了一朵枪花将枪柄拄在地上,英姿飒飒,“你那是什么眼神,天下武学的究极都是道,道道相通,谁还不会用个枪!”

    司空长风立刻收回眼神,犹豫道:“其实我的医术还没学到家……”

    “别废话!”东方既白抡起一枪直接把人打进了屋里。

    翠珠震惊地看着即将摔在地上狗啃泥的少年一咕噜翻身弹起,下意识地就护在了胡错杨面前。

    司空长风连忙低头恭恭敬敬地站好,能出现在琅琊王府的妇人身份绝不寻常,他一进门就看清这是位孕妇,还是即将临盆的那种,他想来想去,也只有皇宫里那位了。

    胡错杨微微拉开了翠珠,没想到辛百草的徒弟居然如此年轻,看着……比既白还要小些,“真是个不错的少年郎,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了。”

    “皇……夫人谬赞了。”司空长风的眼睛恨不得放到地上。

    东方既白提着枪进来在他后背上一敲,“这么拘谨做什么,怕女人啊?我听说你看上了百花楼的花魁娘子,每天晚上都坐在人家窗户对面隔了两条街的屋顶上喝酒,就光看着也不上去跟人搭句话。男子汉大丈夫别扭扭捏捏,该上就上,怂什么,晚了人就跑了。”

    司空长风差点没被她一枪敲得神魂错位,一听她的话耳朵就像塞了爆竹一样直接炸了,“别……别乱说!”

    这个宅在家里不出门的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一定是姬若风!一定是他!

    胡错杨在翠珠的背后轻轻一笑,翠珠看着这面红耳赤的青涩少年也忍不住捂了捂嘴。

    司空长风硬生生地清了清嗓子,脖子上的热度降下去了一些,他故作冷静地走到胡错杨面前,“还请夫人允许草民诊脉。”

    翠珠在胡错杨手腕上放了条帕子,司空长风不敢靠得太近,半蹲着身子伸直了胳膊诊脉,东方既白觉得这姿势十分滑稽,却忍了忍笑没再打趣他。

    司空长风垂眸认真诊了诊脉象,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看着东方既白欲言又止。

    东方既白示意她们稍安勿躁,便将人叫到了外面,“如何?”

    胡错杨不在,且东方既白也是懂医的,司空长风便如实说道:“目前为止胎儿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她先天就有气虚之症,且此前身体落下过病根,怀孕之前未能好好调理,怀孕后胎儿汲取了母体过多营养,导致母体的气血更加不足,待到分娩之时恐有崩中的风险。”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和她预料得差不多,估计太医们诊出来也是这个结果,但关键的地方在于……她盯着司空长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寻常医者遇到崩中的情况只能束手无策,但辛百草是药王,指不定配过什么对症的药方。

    司空长风想了想,“她最大的症结在于气虚,我在药王谷的时候曾看过一个药方名叫升举大补汤。先说好,这汤只能缓解,但若实在情况危急,药效赶不及就……我也无能为力。”

    东方既白一拍他的肩,“那就快去写,要是有能在生产前调理调理的也一并写了。”

    暮初立刻上前带他去写药方,东方既白转身进屋,主仆二人一个神色淡然一个面露焦急,见她进门,胡错杨还露出了一抹笑,“怎么样?”

    “讨了几个以防万一的方子,到时候好多些把握,差不多就这阵子了,嫂嫂别忧思太多。”

    胡错杨笑笑,垂眸看着自己高挺的小腹,越到后面她越珍惜和孩子这样血肉相连的感觉,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胎动,甚至有时候还会恍惚中看到他依偎在自己怀里安静地睡着,“我倒是盼着他晚几天出生,这样的日子再长久一些。”

    东方既白在心里叹气,胡错杨还真是清醒得让人无奈。

    之后的日子胡错杨一直住在琅琊王府,满朝文武也不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已不在宫中。胡错杨精神好的时候会看着凌尘和小狮子们玩耍,“到底是若风和既白生的孩子,果然天赋异禀,寻常这个月龄的孩子才刚会翻身靠坐呢,他都快会走路了,不知道会说话了不曾?”

    方子游教侄子说话不成反被姐姐踹走的趣事在主院里不是秘密,翠珠听过以后说给胡错杨听,让她一阵好笑,“既白也是,爹娘怎么说都不教,指着他和我们成人一样开口就能说完整的句子呢!”

    胡错杨让翠珠把小不点抱过来,满眼慈爱地摸了摸他绵软的头发,“伯娘来教你说话好不好?”

    凌尘睁着乌溜溜的眸子,朝她伸出手啊啊啊地叫,凌泉和凌珑在旁边跑得欢,他一叫它们两只就跟着叫。

    “啊啊啊……”

    “嗷嗷嗷……”

    胡错杨见他伸着手要抱,可她怀着将近九个月的身孕不敢抱也抱不动,“伯娘还怀着弟弟呢,等以后有机会伯娘再抱你。”

    凌尘眼瞅着她圆滚滚的肚子,又伸手啊啊两声,那小腿下意识就扑腾起来,翠珠连忙把他的腿搂住,生怕他一脚踹上去。

    胡错杨温和地拉着他的小手放在肚子上,“希望将来你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兄弟,你们之间千万不要像你们的父亲一样发生这么多事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凌尘兴奋地和两只小狮子一起乱叫,可让胡错杨笑开了花,“来,和你弟弟打个招呼。”

    她温柔地牵着凌尘的手,“感觉到了吗?这是弟、弟。”

    “弟、弟……”孩童嘻嘻的笑声中,蹦出了两个清晰的字眼。

    胡错杨和翠珠都愣住了。

    小不点嘻嘻嘻笑得更开心了,“弟、弟……弟……”

    胡错杨轻吸了一口气,拉着凌尘的小手,“凌尘真乖,那再跟伯娘念,爹、爹。”

    “弟弟。”凌尘这回念顺溜了。

    “不是弟弟,是爹、爹。”

    “弟弟。”

    “是爹。”

    “弟弟!”凌尘哗得一下撑开手,努力晃了晃他结实有力的小胳膊。

    翠珠:……

    “他爹是弟弟,也没毛病。”外头一个惺忪的声音传来,东方既白打了个哈欠迈过门槛,“谁还不是个弟弟呢?”

    “你醒了?”胡错杨吩咐翠珠把凌尘抱给东方既白,“不是都说你要睡很久么?”

    “是啊,可他们叫太响了。”东方既白抱住自己沉甸甸的儿子,凌珑和凌泉立刻黏到她脚边,蹭着她的裙摆撒娇。

    凌尘看到自己的亲亲娘亲,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弟弟!”

    东方既白一挑眉,“你喊谁弟弟?”

    胡错杨在后面噗嗤一笑,“说不定是在喊你和若风再生个弟弟呢。”

    “不不不,光这个他都能造反了,我才不想生第二个。”东方既白用手指刮了刮儿子的小脸蛋,“再给你个机会,喊我什么?”

    “弟弟!”凌尘笑嘻嘻地继续喊。

    东方既白拎住儿子的衣领,“喊错了,重来。”

    又一次被拿捏住命运的后颈,凌尘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嗝儿,和他娘大眼瞪小眼,“弟……”

    他的亲娘眯了眯眼。

    小不点连忙把还没说完的字咽了回去,手舞足蹈的四肢顿了顿,耷拉着脑袋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葡萄般的大眼睛水润润的,“妮……妮……”

    娘亲呵呵一笑,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后颈肉,“青蛙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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