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人

    齐天尘哭笑不得地说:“王妃娘娘也是大境界的人,凡事要讲个顺应天道。”

    “道理我都懂,这不是正在顺么?”东方既白无辜地一摊手,“不然也不会特地跑来问国师。”

    齐天尘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原本学堂的李先生是北离的护国人,但到当今陛下这一代便结束了。王妃娘娘和琅琊王殿下成亲改了北离三代的国运,王妃娘娘身份特殊,琅琊王殿下本就是天命所归,府上的小殿下更是紫薇星转世,但……”

    他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东方既白被这一本正经的老头忽然丢来的幽怨目光惊得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合着他的意思是她拔萝卜带泥地把合适当皇帝的人全都拐跑了呗,这锅算在她身上是吧?

    齐天尘见她想翻白眼,又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她挑了下眉,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国师老神在在地说:“王妃娘娘身负真龙之气,琅琊王殿下更是文韬武略,只要……”

    东方既白眯眸盯着那两片嘴皮子。

    被那不怀好意的视线盯着,齐天尘轻咳一声,略感不自在,“贫道这一身修为虽不及学堂李先生,但好歹也能当点大用,北离二十年后若再无明君,那便是萧氏皇族的气数命尽了。”

    北离三代的国运,若太安帝算一代,那二十年后,可算第三代。

    她看着这仙风道骨的老头,他就差把你赶紧弄一个明君出来这句话写在脸上。

    腊月里,太安帝每日清醒的时间已经很少了,因为闭城令和南北焦灼的战事,天启城一点都没有临近新年的喜庆氛围。

    小凌尘已经会趁娘亲在躺椅上睡觉爬到她腿上了,东方既白对睡醒之后怀里多出个流口水的儿子见怪不怪,她揉揉小凌尘细软的头发,“没有你爹抱你,你倒是会自己来找吃的了。”

    小不点咿呀咿呀地扒着娘亲的脖子,流着哈喇子的小嘴怼着他娘绝艳的容颜狠狠地亲了一口,“唔嘛!”

    东方既白扯了扯嘴,嫌弃地拽着儿子的袖子把自己脸上的口水擦下去,她点了点嘻嘻嘻傻笑的儿子,“别乱亲,你爹不在,我可是很洁身自好的。”

    “呀!”小凌尘挥了挥自己丁点儿大的巴掌朝亲娘脸上呼过去。

    “哟,使劲儿了。”东方既白偏了偏头,躲过了这不孝儿的巴掌,“你这小东西还真敢使劲,嗯?”

    小凌尘蓦地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小胳膊小腿上下扑腾,像是在水里游的青蛙,“捏呀!”

    琅琊王妃翘着二郎腿看着不知道得了什么趣一边挠着空气一边兴奋的儿子,“看在你现在还小的份上,你打我,我只好先打你爹,你爹现在不在,那就先记账,等你长大了,再让你爹揍回来。”

    等小凌尘玩累了不扑腾了,老老实实趴在他娘身上睡着了。东方既白看着儿子,伸手拉了拉两侧的斗篷盖在他背上,轻轻地顺着他的脊背,“小青蛙。”

    腊八夜里,东方既白的房门被人叩响,暮初小心翼翼地站在窗下禀告道:“王妃,陛下好像要不行了,太师和几位辅国大臣,还有国师都已经被传进宫去了。”

    被吵醒之后正各种不舒服的东方既白闻言顿时冷静下来,“叫子游过来看凌尘,在我回来之前王府上下一级戒备。”

    宫里,弥留之际的太安帝正听着董太师低声禀告着如今南北两境的局势,“琅琊王殿下已经带着大军在赤水河迎上了南诀军,算上十万破风军和得了调令南下的驻军,北离陈兵三十五万,南诀兵力不足,必然不敢越过赤水河。”

    “西……”太安帝说话已经十分吃力了,“北阙,如何?”

    董太师躬身道:“陛下放心,琅琊王殿下都安排过了,镇西侯带着五万破风军在乾东城留守,已有数拨探子潜入西域寻找北阙余孽的下落,势必将这一波残党一网打尽。”

    太安帝缓缓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那北蛮呢?”

    董太师迟疑了一下,“北蛮铁骑每夺一城便抢光一城的粮食,但他们人数不足,不敢深入北离国土,只在边境线上迂回游走,琅琊军和北境守军为了保护百姓,死伤惨重。”

    太安帝蓦地剧烈咳嗽了起来,“传令……咳咳,让百里成风,用最快的速度支援!”

    “破风军的战马常年待在风沙干热之地,对北方的冰原还有些不适应,镇西侯世子已经在尽快赶路了。”董太师垂首道。

    太安帝咳得更厉害了,李公公连忙上前想帮他顺顺气,却被他拂开了。垂死的帝王躺倒在龙榻上沉沉地呼吸着,寝殿内鸦雀无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他想起了当年他忌惮百里洛陈,不放心将离天启最近的北境交给他,而是把他远远地打发到了西域,如今,也算自食其果吧。

    寝殿内无人说话,只听到太安帝时断时续的呼吸,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执政四十年的太安帝许是挺不过这一夜了,董太师和身后的同僚们相视一眼,斟酌着语气低声开口道:“陛下,龙封卷轴……”

    话未说完,房间摇曳的灯火陡然明亮了数倍,眼观鼻鼻观心一直站在旁边的齐天尘动了动眉,朝殿门处望去。

    一名红衣女子步履从容地迈过门槛,外面层层守卫的禁军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她神色淡淡地朝龙床的方向走来,惹得一干朝臣脸色惊慌无比。

    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琅琊王妃,那位传说一般的女子。

    太安帝的眼皮微抖,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红衣美人,这世上,有的人哪怕只匆匆见过一面,也会让人终身难忘。

    这是风儿的妻子,还是李长生做的媒。

    董太师下意识地侧身挡在了龙榻前,“琅琊王妃,可是受到陛下传召而来?”

    “不是。”东方既白轻轻一拂袖,董太师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到一旁,“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有人能拦我不成?”

    寝殿外,所有禁军都在寒风成立成了一动不动的雕像。

    她在龙床前站定,“我想陛下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所以我来了。”

    太安帝的目光蓦地锐利了几分。

    董太师等人蓦地感觉耳朵好似被人堵住一般,面前的人明明在说话,他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东方既白垂眸不闪不避地俯视着龙榻上的帝王,“何必呢,你就算现在把那个位置给他,他也会给别人。与其闹得将来登基的那位心有芥蒂,不如做得大家都舒服一些。”

    “是你……蛊惑风儿……”

    她弯唇笑了笑,“不愧是父子,说了和萧若瑾一样的话,你们都一样。”

    神色微敛,东方既白淡淡地说:“从不考虑他愿不愿意。”

    殿内的其他人和外面的禁军一样都成了雕塑,他们不能动,不能听,甚至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琅琊王妃和行将就木的陛下说话,琅琊王妃背对着他们,无法通过唇形判断她说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太安帝变化的神色。

    “他太善良了,总是为身边的人考虑,为这天下百姓他可以出生入死,为了那个想当皇帝的哥哥他可以将人心拿起来算计,背叛自己的道义,他为别人活了二十几年,我不知道如果没有我他的将来会怎样,但他现在遇到我了。”

    “他是我丈夫,是我儿子的父亲,他是我的人。”蓝灰色的眸子用一种不容置喙的目光看着帝王,“天启于他而言是囚笼,而我,要他身上再无枷锁!”

    太安帝攥紧了拳头,青灰的脸色仿佛回光返照般注入神采,“你杀了孤的五大监,还要夺走孤的儿子,当废!”

    东方既白一耸肩,怪不得那几个太监的死一直没有爆出来,原来皇帝早就知道了,也是,当皇帝的人,不该这点事都不知道,“那几个死太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活着也不会安分的,我只是把他们提前送到下面去陪你。至于废不废的,就算你是皇帝,也没这个资格。”

    太安帝目光死死地看着她,“萧氏子孙绝不能放弃北离!”

    她笑了笑,“我也没说接下去当皇帝的人不姓萧,只是史书上萧若风这个名字前面缀的,只能是琅琊王。”

    东方既白瞥了那一群不能动弹的老臣一眼,语气忽然莫测了起来,“你放心好了,我带走了一个好皇帝,将来会还你一个更好的。”

    她又觑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国师,那全然静止的模样甚是逼真,好像真不能动似的,她扯了扯唇,装什么装呢。

    在东方既白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齐天尘的眼皮子忽然一眨,露出些许笑意。

    东方既白直接把视线挪走。

    等待是漫长的,好不容易董太师等人觉得身上一松,呼吸和心跳声都在瞬间找了回来,他们眼前的琅琊王妃就摊开了手,“辛苦诸位了,麻烦准备一下龙封卷轴。”

    “连同陛下原本就写好的那份,我要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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