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会过后，何之舟隔壁组小姐姐将椅子转过来喊了一声何之舟的名字，手里一个“幼稚”的发箍。
这个灰色的布制发箍，是何之舟前几天在表姐家楼下的便利店买的很便宜；会买它是看上了它的简约的风格；当然，除了上面粘着的那个蝴蝶结。
早上到职场时，她随意地戴在头上就被组员吐槽像个小女生就摘了下来。他听到声音，看戏似的，朝这边望过来。
同事：“之舟，这你的吗？”
何之舟下意识想摇头，对方有说，“早上好像戴在你头上，有点像。”
本来想把上面的蝴蝶结抠掉，这一瞬，何之舟只觉得丢脸，下意识想否认，但又怕穿帮。
她从小姐姐手上接过，连谢谢都忘了说，转过身来时，捂住自己的脸，“燕菊，好丢脸啊，”随后用手撑着下巴，鼓囊着脑袋，“不行，现在有时间，我要把它抠掉。”
文杰：“晚点抠吧，先回访客户。”
何之舟：“早上我给你们看的时候，你和大哥笑得最大声，别以为我没听见。”
“哈哈哈哈哈，”闻声的两人又笑了下。
“扣掉了，现在这样，戴上去还挺好看的吧，”何之舟把抠得一点胶水痕迹都没有的发箍戴在头上，坐在椅子上左右晃动，还有点小得瑟，“一眼嘛，现在是不是非常符合我的气质？”
话音刚落，姐妹没抬起头，玄关玻璃门拉开了。
方才出去的许港，这时又折了回来，何之舟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尤其，他拿起落在工位上的打火机后，目光似乎在自己的头顶上停了一秒。
何之舟顿时感觉头顶一排乌鸦，嘎嘎嘎嘎嘎。
“阿港，出去，”被大哥叫到的许港，默契的起身，背过身时，无声地唇角扬起一抹张扬的弧度。
“他们出去抽烟吗？”何之舟询问燕菊，“大哥和他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组员外展一般都会和主管打早会，而且，何之舟以前就有注意到，职场的部分男生，每次开完早会都要出去十几分钟。
燕菊：“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俩好像出去几次了吧。”
男生向来喜欢扎堆，带有目的地交换信息，有时候从大哥那里，能听到部门的各种政策，或者私人小道消息。他们的信息不像自己女孩子们的一对一。
何之舟想起也很羡慕，可是自己又做不到，就连昨天，许港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认真问她：“跟我说说，你客户什么情况？”
她都拒绝了，怕他嘲笑自己，“说了你又要笑我。”
男孩不明所以的抓了抓脑袋，“又，什么又？”他什么时候嘲笑过她了。
何之舟不满的睨了他一样。是想装金鱼吗？
看着许港摸不着头脑，有时也会关心自己的样子 ，何之舟偶尔也会想，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所以对自己才有那么一点儿特别的。
可是，他嘴里叫着小师姐，小师姐，自己没加他，他也从没在大群里主动添加自己。
燕菊都有他的微信，口口声声自己是小师姐，却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何之舟：“我先回去了。”
本组还没开会，许港还不能下班，只能悻悻看着何之舟收拾东西下班，“小师姐，你怎么又不理人了。”
何之舟自己都没发现到，没人看到的地方，她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了一抹弯弯的迷人弧度。
何之舟大学念的是国内唯一的几所女校中的一所，虽然，偶尔会羡慕一下闺蜜与初恋男友的甜甜爱情。但何之舟没有闺蜜那样的好运气，以至于母胎单身到二十三。
昨晚，说完职场的事，提及生活，细心的女孩子察觉到了闺蜜的异常，“我最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就是，我老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他。”
闺蜜：“说明，你对他有好感，这很正常。”
何之舟：“可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一点不老实，说话跟个痞子似的，虽然长得有点帅。”
挂了电话，何之舟就休息了；
她没放任自己在感情里沉溺太久，与其去猜想别人的心思，还是多赚点钱，来得靠谱些。
当前的任务还是把工作弄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
几日后，一个临近下班晚上，何之舟加到了一个有意向也有资质的客户；客户在平台预约时，看到他在三年前贷过五十万，已经结清了。
但是这次操作却怎么都没额。
正常来说，公司内部的车险都是能自动出额的，“我们公司这破系统，有时也卡顿了，你让客人发行驶证的照片过来，手动帮他提额。”吴哥解答道。
大哥估计是这个客户的负债太多。
这个客户是开物流公司的，家族企业，因经营不善，导致账面亏空，何之舟帮他手动提到了10.2万，客户嫌额度低了，就是点小苍蝇，不愿意来。
最后，大哥以资深客户经理的身份帮忙回访，客户终于答应来职场面签。
这是何之舟第二个约到中心的客户，这次想，怎么都能签了吧，但是，有句话，人算不如天算，也可能是她何之舟命运多巛吧。
填完工作和联系人资历，很快推进到客户和审核老师的视频面谈。
海龙主任事先交代客户了一些审核可能会问到的姓名，电话的问题，并和客户提前演习了一边，但站在一边的何之舟老是有感觉不太行。
大约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基础信息，客户又不是小学生。
何之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这时候，她的能力还不够，也只能这样了。
何之舟打开录音机，将手机放在洽谈室，准备事后自己复盘。
让她没想到的是，客户自己把审核老师的电话挂了。
第二次接入时，因为海龙主任没交代好，客户很耿直的说，公司因为近阶段的疫情原因，还没开工；但客户也不是太傻，说起公司以前的辉煌事迹。
审核也没有完全不给机会，说要看客户的实际经营场地。
原本能顺利推进到最后环节，就因为中间一个问题没交代好，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面签机会。
客户体验也不好，起身拿起真皮公文包，说，审核把自己当犯人审，架不住面子，扭头就要走人。
见状，郭主任拦住客户，立即向中级部的一位主管求助。
何之舟只能先安抚客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因这是首单，了解客户情况的大哥听主任打完电话，“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他要是现在手上有闲钱，也不至于要这十万块，而且你看，现在海龙拦他，他说是要走但没走，自信点，之舟。”
这话刚落，群里爆了一个20万的签约贺报。
许港把前天批款的客户约来了，在隔壁洽谈室签约了。
压力立马到了何之舟身上。
怪不得，早会就没看到他了。
何之舟这边。
吴哥离开职场去打电话，海龙才将客户劝到总部签约中心，客户就接到电话，车被人侧刮了。肇事者态度很好，愿意负全责。
只是，他们这边回总部就没车了。
？：“之舟？”
何之舟准备向经理求助，拜托经理向部门有车的人先借一辆车。
何之舟听到声音，回头看，是一米七五的曾师姐。她的手里，慌了一把刻有蓝色的BMW的标识，俨然是一把宝马车钥匙。
何之舟：“谢谢。”
之舟前脚一走，后脚，许港给客户讲解好款费率表，从洽谈室出来，翻遍工位都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他把椅子推回工位，大掌拍了拍正在慢悠悠拨电话的“罪魁祸首”要钥匙，“钥匙拿来。我客户不会开车，我送她回店里。”
胡军军：“冤枉，这次真不是我！”
许港：“嗯？”
看着许港一巴掌又要劈下来，胡军军急得蹿起来，“曾哥从你桌上拿走的，真没骗你！说是，借给之舟小师姐了，她客户是个大冤种，好好的，车被刮了。”
许港：“真…的？”
胡军军：“骗你，老子明天变狗！”
何之舟没走多远。
许港领着客户下地下停车场，和大姐钱钱碰面，谁知，他的车还没开走。
许港的5系宝马，比客户开过来的众泰，要贵上十几万。
何之舟也不知道小师姐的车到底值多少钱，只看到客户向自己投来赞赏的目光，“小何，可以啊。”
对面的两个女人都穿高跟鞋，这边，何之舟还未来得及回话，循着郭主任的声音看过去，“许港，钱钱，你们这是去哪儿？”
一辆深蓝色的北京现代。
许港身边，左边是一位看起来保养得很好的女士，另外一位，是和他同行了几次的同时，大家都叫她钱钱。
郭主任：“我们去总部的咨询中心，电核老师要看客户公司的实际经营场地。”
“Hi，之舟，”大姐一贯热情的向人挥手打招呼。
何之舟点头，也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当是招呼。扫到他，不点头 ，也不打招呼。
许港长得太帅，身边总是有不同类型的女孩子出没。他很聪明，情商又那么高，只要稍加利用这两点，根本不缺任何类型的女人。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何之舟下意识就无视了许港的存在。
明明也看到了自己，却正眼都不给一个，这惹得旁边的许港很是忿忿不平，话带调侃地看向女人，：
“小师姐。”“今天好歹帮你了吧，这是你对朋友的态度？”
“关你屁事，”何之舟只差给许港翻个大白眼，谁想和你做朋友，“我就是这样的态度。”
爱理不理，又不是你的车。
许港手插进裤兜，低头笑的莫名宠溺，“行。”
钱钱：“那我们走了。”
许港贴心的护送中年女人进后座，后脚钻进车门，拉上车座。
跟个小白脸似的。
看过来，嘴角还带如沐春风的浅笑。
徐小白脸。
当小白脸当得还挺开心的。
“之舟，愣着干嘛？”海龙主任叫回愣神的何小姐，“上车啊？”
“哦，好。”
上车之前，何之舟对海龙主任多少有点埋怨的，埋怨怎么遇到这么差劲的主任，也埋怨自己怎么总是这么点背。
部门每天都有人离职，也有人走。
很熬人。快两个月了，有时候，何之舟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何之舟所在的龙山咨询中心，到富丽堂皇的总部签约中心开完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也到了饭点。
这是客户的地点，三个人先去餐厅吃了饭。
这是最后一次面签机会。
要是失败，这个客户算是彻底死了。
郭主任给客户讲明细。
白天说，部门安排给郭主任组的月度小组组内开单三个人，500块奖励，但这会儿，何之舟安抚好了，客户去中心却没什么信心。
事实是，总部这边的客流量比龙山这边要多很多，根本抢不到洽谈位，
何之舟终身难忘的是，最后是在一个摆满了椅子的会议室，用宣传横幅拉了一个隔间进行的面谈。
下午四点时，何之舟和主任的手机都快没电的时候，客户的APP界面出现了绿色的【正在等候放款中】
何之舟和郭主任相视一笑。
何之舟知道，她的第一个单签下来了。
虽然这时候，没办法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所有人，但这个小单一定程度稳住了何之舟想要离开了PH金融的心态。
临近四点半，何之舟将客户送走，和主任往本部赶。
何之舟如释重负的坐在车上，开机，用残存电量10％的私人手机登录工作微信。
耗时太久，大哥，小菊纷纷发来信息，询问情况，是不是签了。
何之舟回完他们的信息，注意到最下方，来一条新的提示，点开看：
【Semon申请成为你的好友】
Semon的备注信息：【通过一下，我是许港】
许港居然在这个点儿给自己好友验证。
何之舟顿了两下，最终还是点了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