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人敢出门了。

    都害怕被传染那样的病。

    宋清云没有出门的习惯,也被玉兰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出门。

    他答应了。

    生活又没有什么改变。

    玉兰双手将他环住,亲热地将脸埋在他肩膀,“宝贝儿,这段时间忍一下,等这些东西过去了,我就带你出去吧。”

    宋清云问:“是不是妖魔要出来了?”

    玉兰抬起头,看着他,“是。”

    她加了句:“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做好一切的。”

    宋清云沉默了,他也想到了那样的后果。

    他说:“这段时间的疫病,应该也有关系。”

    玉兰叹道:“确实,而且不只是我们这儿。”

    距离他们成亲已经两个多月了。

    事实上所有的一切跟成亲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一切如旧。

    他就像一根细草,随着风飘来飘去,偶尔找到一个地方,便扎根生存。

    在某一天,玉兰突然对他说:“宝贝,你想要孩子吗?”

    宋清云没想过。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生命会在血脉上与他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他出奇地答不出来。

    玉兰笑了,她唇片覆在宋清云侧脸上,然后松开,笑眯眯说:“你还太小了,才十八岁呢,这么早就当爹会很辛苦的,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宋清云一直都知道对方是希望有一个孩子的,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她太没有安全感了,经常担心在某一天宋清云会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转头就走了。

    宋清云早就在千彩身上见识过对方这么磨人的功力了。

    突然,他开口说:“我不知道,我没有经验,你决定吧。”

    他年龄确实小。

    才十八岁。

    这里的女人可以活很久,男人却只有百年光阴,她们向来不要求自己的年龄,对于伴侣的要求却苛刻得发指。

    比如满了十七岁就得嫁人了,上了二十就没人要了之类之类的。

    玉兰突然把他抱紧,唇片覆在他的嘴上,很久之后才松开,她眼睛十分明亮,盯着宋清云因为亲吻的动作而发红的唇片,突然,她伸出手去摸,却被宋清云躲开了。

    女人怎么可能让他躲,她一把捏紧宋清云后脖颈,不让他转过去,笑眯眯说:“宝贝儿,看着我。”

    宋清云垂眸看她,“别这样捏我脖子。”

    女人伸出手,触碰到了他的唇片,宋清云又想躲,却因为被制住根本躲不了。

    等到对方玩够了,才把他放开。

    宋清云后退一步。

    玉兰被他的动作弄笑了。

    过了会儿,她说:“宝贝儿,我得出去办件事,这几天不在家,你千万得听我的,可不要随便出门。”

    宋清云:“你要做什么?”

    他这么问,实际上早就猜到了,这几天对方经常离开,总是大晚上的偷偷摸摸地走,第二天才回来。

    无非是妖魔的那些事,对方经常去秘密处理皇室交给她的事。

    玉兰说:“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我。”

    “等我回来。”

    疫病越来越严重了,皇城进出的关卡也严厉至极。

    梁晓有时会跑过来跟宋清云聊天,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时候也会自动忽略对方的冷脸,兴致勃勃地聊天聊地。

    突然,他叹了口气:“我姐这段时间也太忙了。”

    宋清云:“她忙什么?”

    梁晓摆摆手,“还不就是那些疫病的事,不过也好,让她忙起来,也可以冷静冷静。”

    宋清云摇摇头:“她不冷静吗?”

    梁晓睁大眼睛,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你不知道啊?就上次那事,你不是被弄伤了吗?之前我师姐也是被这么搞废的,我姐就跟疯了一样到处追杀跟祭祀的事挂钩的人。”

    宋清云没说话。

    梁晓接着说:“你是不知道,她疯起来连陛下都制不住,可吓人了,那段时间我天天在她身上闻到血味,掐指一算……”

    他说:“上百条人命啊,冤魂缠绕,难怪她那么不冷静。”

    宋清云:“你会算命?”

    梁晓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你居然不知道我会算命?”

    宋清云摇头。

    梁晓生气了,“我可是花凌的徒弟啊,那老家伙命学里的本事我可是学了个彻底,你居然才知道?”

    宋清云:“可以帮我算算吗?”

    梁晓:“你要算什么?”

    宋清云想了想:“就算算我的两个朋友吧,他们在哪儿?”

    梁晓一顿,然后熟练地掐指闭目。

    宋清云看着他。

    过了很久,对方的表情慢慢的变得古怪起来。

    宋清云问:“有结果吗?”

    梁晓睁开眼睛,依旧皱着眉,“怪哉。”

    他正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宋清云看出了他的顾虑,淡淡道:“你说吧,我想知道。”

    梁晓:“有一个死了,另一个我不清楚。”

    说起来也惭愧,他很少会算不出一个人的命理。

    其中一个他竟然完全看不透。

    来自哪儿?

    姓甚名谁?

    现居何处?

    完全不清楚。

    宋清云“哦”了一声,“谁死了?”

    梁晓觉得这人表情淡定得太奇怪了,他抓了抓脑袋,“我也不知道。”

    说着特别惭愧地说:“抱歉。”

    宋清云摇头,“不用道歉,我已经猜出来了。”

    在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了。

    只是从来不愿意去确定而已。

    疫病依旧在进行。

    慢慢的,各地开始爆发起暴动了。

    一些患病者好像窥得了国家某些秘密,纷纷站起来抗争。

    得了病就该死吗?

    在某个午后,一头长着长长彩色翎羽的人类争破了绳索,用尖锐的指甲将身后的官兵撕成碎片,鲜血温热溅出,在他冰冷的皮肤上显得滚烫要烧起来似的。

    他在疫病的自然选择下生存下来,同时拥有了其赋予他的巨大的能力。

    这真是个特别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当人们为了存活挣脱了某种枷锁,常规就无法控制住他们了。

    一群脱缰的野马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呢?

    很快,两国各地涌现出各种各样的起义军。

    他们为自己命名为新兴人种,势必要推翻压迫他们的统治阶级。

    他们拥有极强的能力,和残忍堪比野兽的本性同化。

    由于某种扭曲的居高临下的俯视,新兴人种的种族优越性让他们可以理所应当地鄙视没有发生所谓人种,尤其是无修炼能力的普通人,被他们视作低等人。

    起义没有物质储备怎么办?

    抢啊!

    土地太干旱种不出粮食怎么办?

    这群低等人不就是现成的粮食吗?

    其中一支规模比较大比较成熟完整的领导者是一头生长着植物枝叶的异变人种。

    国家派出正规军队镇压这群乌合之众。

    两方战斗持续进行。

    守月这段时间开始慢慢消瘦了,他时常负着手从山上往下望,看下面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他会陷入沉思。

    旁边一个弟子特别担心地说:“掌门,我们该怎么办啊?”

    掌门沉默着,过了会儿,他转过头问旁边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抱拳说:“弟子清风!”

    守月常年平静怅惘的脸有了些舒缓,他抚着胡须说:“好名字,不错,很配你。”

    弟子一愣,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旁边一个弟子小跑着上来,“掌门,陛下要与你通讯。”

    他手里拿着通讯器。

    守月接过通讯器,那边传来一声清润的“守月掌门,如今身体如何?”

    守月摇摇头,叹了口气,“恐时日无多了。”

    通讯器那边只说了句:“一定要保重。”

    前段时间,守月以己身所有生机和余下寿命开启禁术预之眼。

    可窥得人类本不可理解不可思考的本质。

    他只成功了一半。

    “陛下对于新兴人种怎么看?”

    通讯器那边传来淡淡的一声:“一群可以吸纳灵气的妖魔罢了,已非吾族,自然应诛之。”

    守月道:“我们发现,一旦异变成功,拥有了超乎常人的能力,他们所具备的强传染性也随之消失。”

    “我原先一直担心这样的传染性,所以格外看重其与人群的隔离。后来发现,他们似乎真的不会再传染了。”

    陛下突然说:“掌门,您是否赞同将异变的人秘密处死?”

    守月:“赞同。”

    他脸上的褶皱都挤在一起了,“不然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我一向是支持用少部分人的命换来大部分人的平安的。”

    皇帝笑了,然后说:“过几日皇城开启大阵,您若有合适的弟子,便让他们来试试吧。”

    守月“嗯”了声。

    通讯切断。

    这边,周子然一身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他手中的通讯器已经被扔到桌上。

    他漆黑的眼睛仿佛望不见底的深潭。

    里面某种莫名的情绪浓得不可思议。

    这时,一名亲卫小跑着过来跪下。

    周子然坐着,摸着自己手中碧绿的扳指,只问了句:“找到人了?”

    亲卫一脸难色。

    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却是个做事极为极端狠戾之人。

    亲卫战战兢兢。

    良久,气氛冷凝的大殿上,传来一声上位者的低笑,笑声在安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罢了,尔等接着去找吧。”

    亲卫一愣,巨大的喜悦还未将他淹没。

    这时,上面淡淡道:“若是明日你们还找不到的话,也就不必活着了。”

    下面的人呼吸急促起来,他飞快叩头。

    “臣必不辱命!”

    他离开后,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逐渐阴沉下来。

    真是一只会躲的老鼠。

    他以前可不知道他这个弟弟躲藏的功夫这么好。

    罢了。

    他抚摸着扳指,面无表情地拿起旁边的卷册看了起来。

    皇宫内,有一处特别精致的小阁楼。

    以前是给小公主准备的。

    不过自从小公主死了,这里就空了起来,直到前段时间才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一个长得格外美的女人,她总是穿着一身华美的白色长裙,裙身层层叠叠,穿在她的身上,真好像轻盈的蝶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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