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意无言以对。
对啊。
他能跟一个神经病讲什么道理呢?
这样想他就没那么气愤了。
最多就是无语而已。
除此之外,他每天都要建议傅深:“让我走吧。”
傅深不同意。
他就说:“要不你弄死我也行。”
傅深更不同意了。
这天,他看着樱花树发起呆,旁边傅深走过来挽着他,“秦大哥,你在想我哥和我姐吗?”
秦秋意面无表情:“少攀关系,他们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傅深瘪着嘴。
突然,他鲜红的眼睛动了动,“你想我姐吗?我可以把她找过来,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跟她一起玩吗?”
秦秋意摇头:“你疯了啊?到时候傅游雪过来一看,你信不信她能当场死过去?”
旁边的人很久都没说话。
秦秋意转过头去,傅深就特别小声说:“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这可真把他逗乐了。
他指着自己:“你在开玩笑吗?你他妈被人关起来能开心?”
而且还是妖魔界。
傅深这家伙脑子可能也有点毛病,依旧笑嘻嘻的,“要是秦大哥把我关起来,你要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秦秋意:“杀了你呢?”
傅深:“我真的死不了,要不你用刀子来试试?”
秦秋意说:“还是算了。”
这神经病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他还是不要随便招惹了。
他决定不去计较那么多。
算了吧。
他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管你怎么搞,他不奉陪了。
自从上次那场梦,他记性变得更差了。
在某一天,他醒过来,旁边傅深趴在他的身边,看他醒了,特别高兴地说:“秦大哥,你终于睡醒了!”
秦秋意抓了抓脑袋,“你谁啊?”
救命。
他真的很难把这个家伙记着。
下一刻他就知道后果了。
傅深脸上笑容缓缓消失,他轻声说:“秦大哥,你又忘记我了,我好生气。”
秦秋意已经想起来了,不过他看到对方这副表情,脑子里轰的一声。
只有俩字:完了。
果然,瞬间之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忍不住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只碰到了一手黏腻。
他的眼睛!!!
傅深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两颗沾着血的眼珠子,他的手指修长白皙,这样血腥残暴的场面也被他做出了几分艺术感。
秦秋意在第二次忘记对方姓名的时候,失去了他的眼睛。
他疼了很久,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等到痛都散去后,他手指颤抖着去碰自己眼眶。
空洞洞的。
他吐出口气,手在乾坤袋里摸索着想掏出什么东西。
无所谓。
吃的也行穿的也行。
总之他要在手里抓住些什么。
这时,他的手被抓住,传来对方特别温柔的声音:“秦大哥,小心摔倒,千万不要受伤。”
秦秋意心里烦得不行。
他心想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才遇见这么个家伙。
他没什么好气:“我受过最多的伤全部都是因为你,你好意思说这些虚伪的话吗?”
“你挖我眼睛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受伤?”
说到最后,他都气笑了。
“神经病!”
傅深坐下来,冰凉的指尖触碰秦秋意的眼眶,只碰到了空洞洞的区域,秦秋意猛地躲开,“摸什么摸?”
他心里其实是在想:“不会又要拆掉他某些部位吧?”
他啥也看不到,自然也看不到傅深红色的眼睛,对方软软地说:“秦大哥,对不起嘛,我真的太生气了,求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秋意:“……”
他指着自己,“你要不要试试被挖眼睛的滋味?”
傅深笑了,拍着手说:“可以啊!”
他亲热地抱着秦秋意,脸埋在对方怀里,“秦大哥想要我的眼睛的话,我就把它送给你。”
秦秋意:“……有病。”
他说:“我才不喜欢红眼睛,跟鬼一样。”
傅深瘪着嘴:“我能怎么办嘛,我本来就是红眼睛,要不我找颜料把它涂成蓝色吧,这是你喜欢的颜色。”
秦秋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像是被点着的火药桶一样,猛地把人推开说:“不要!!”
傅深被他这样激动的情绪弄得一愣。
秦秋意又说:“不要!”
他可真不怀疑这家伙会跑去找颜料把自己眼睛涂蓝。
他什么也看不见,这让他所有的感知大打折扣。
傅深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过了很久,他才小声地说:“秦大哥,你别生气,我听你的话。”
秦秋意更烦了。
他更希望面前的家伙直接把他弄死。
总比摆出这么恶心的嘴脸还好。
无奈他啥也看不到,力量微弱得不值一提,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是愤怒还是反抗,都无异于是高位者作乐的好戏而已。
秦秋意:“我要回去。”
傅深眼睛亮了:“是回现代吗?”
秦秋意恶狠狠说:“不是!我他妈想回人界!”
傅深眼中光亮慢慢消失,特别失望地“哦”了一声。
“没关系,秦大哥,等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去人界,好不好?”
他脸上浮现微笑,声音特别温柔。
秦秋意只觉得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过段时间?
多久?
神明之力要离开镇压地了吗?
他不敢想象这群妖魔真的来到人界会造成多么惨烈的后果。
秦秋意没有说话,他攥紧拳头,低着脑袋。
过了会儿,他试探地伸出手往前探,什么都没有摸到。
走了吗?
他吐出口气。
走了就好。
他要是有通讯器就好了,这样就不至于啥也做不了。
妖魔界地底下,有一处巨大的深渊,此深渊与人界中被命名为大深渊之地相通。
这是他的大门。
魔主负手立在深渊旁边,低头俯视,下面什么都看不见。
未来妖魔大军将会在这个大门穿行。
旁边一头妖魔低着脑袋恭敬说:“主上,所有法阵预备工作已全部完成,请指示。”
魔主:“等着。”
他的身影消散了,无影无踪。
人界,几处中心城池,近段时间爆发起疫病和暴动了。
其中一处繁华之城现如今冷清得不像话,偶尔有人类官兵握着刀柄冷脸忙碌地走来走去。
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哀嚎和抱怨。
起因在某一天,两路人相撞,其中一人怒极,竟掏出匕首将对方一刀毙命。
来到官府后,此人怒极,又将几名官兵瞬间杀死,手法极为利落。虽然后来被压制住了,但经过检查,人们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几道极为诡异的疤痕,正在往外面汩汩淌血。
后来,城里很多人在自己身上发现了此疤痕,慢慢的,他们各种作息习惯越来越像动物,脾气更加暴躁,动不动就缠斗。
近段时间,已经发生无数件此种恶性争斗事件了。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更恐怖的是,身上长了疤痕的人要么流血而死,要么越来越像禽类兽类。
他们的身体可能长出厚重的羽毛和细小的鳞片,他们可能长出鸟喙和象鼻,他们可能更加喜欢猎杀同类生吃同类作为他们的食物盛宴。
情况十分不妙,并且传染十分迅速,短短几天,只有几个人没有被异化。
继病变后,人类再次创造出新的词语:异化。
人类已经多座城池发现此现象了。
终于,在某一天,两国首领会面,确定了一些细节交换意见后,终于决定合盟。
圣女国于几个月前已经做出成熟的两气兼容系统,如今已经移植到许多试用品上,效果良好。
她们甚至创造出更简便的装置,只需要插入皮肤,就可以短暂地获得两气兼容的能力。
这项伟大的成果,她们承诺与和盟国共享成熟品。
这天,圣女皇帝结束通讯后,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下边梁信心里有了计算,“他们庇护所建好了吗?”
皇帝把通讯器随手扔在桌上,两手交叠撑着脑袋,“对。”
梁信若有所思。
皇帝抬起头问:“你觉得呢?”
梁信淡淡道:“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皇帝笑了,“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
梁信叹了口气,“陛下,您心里早就有了计量,不是吗?”
这段时间某种传染病来势汹汹,鉴于极其恶劣的情况,她们已经在几周前对几个极其严重的城池做出了封城的要求。
是的。
封城。
除此之外,在疫病并没有完全且有效的治疗方法前,已经有一部分人被秘密处死了。
残忍,但有效。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也是一样的。
梁盐这几天头大得很,白羽将报告递给她,她只是简单地看了两眼,就把纸揉成一团捏成碎末。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不停地思考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
成因在哪儿?
被传染的风险已经不重要了,她剖开了无数活的死的的躯体,根本找不到成因。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是个人就得得这种病。
她一手攥着桌子,闭着眼睛想。
旁边白羽叹了口气,“休息会儿吧。”
梁盐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白羽将目光移到结界中躺着的几句被拆开的尸体。
其中一头,它的脸已经完全被鸟的脸替代了。
长长的鸟喙长在他脸上,看上去格外不合时宜。
突然,她开口,“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越来越像妖魔了。”
梁盐扯了扯嘴角,“对啊,长得奇形怪状的,可不就是妖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