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序心头微微一颤,心脏的跳动声随着耳骨传进她的脑海。

    她耐心地问:“为什么不去拿礼物呀?”

    小男孩怯懦地说:“我…我也有吗?我以为这是给其他小朋友的。”眉眼跟槐秋极度相似。就连语气里也是槐秋当年的那份软。

    温瓷序笑着摸了摸小朋友的头:“没关系的,姐姐给这里的每一个小朋友都准备了礼物,不要害羞啦,姐姐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很好的,有朋友,每天都可以一起玩,要快乐啊。”

    说完,温瓷序将口袋里最后一个多啦A梦的玩偶递给他,玩偶的头上是一只竹蜻蜓。

    “谢谢姐姐。”小男孩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不用谢,你难过的时候就想一下,你可是有多啦A梦的人,只要难过,就拿出来看着它,它会用竹蜻蜓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哦。”

    这是她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小男孩点点头,抱着娃娃,一直没松手。

    领完礼物,槐秋将孩子们带出去做游戏,温瓷序在里面陪院长聊天。

    温瓷序看着窗外笑得开怀的孩子们,忍不住向院长提了个主意:“温妈妈,要不,今年过年我回来,带着孩子们一起过一个春节,大家也好热闹热闹?”

    温院长的目光里是深邃而平静,又带有一丝怜悯。

    因为,温瓷序是被暴雨淋过的人。

    “行啊,要是有空就可以,不过还是要以工作为主,孩子们这边有我。”

    温院长又话锋一转:“看见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我也就放心了。”

    是她,让温瓷序有了一个家,避免了自生自灭,供她上学,而温瓷序也很争气,高考考得很好,选了一所大学的空乘专业。

    “是温妈妈给我的这个机会,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活着没有。”温瓷序莞尔一笑。

    温院长笑了笑,眼里闪出泪花。

    温瓷序晚上要回去上班,他们没再逗留,跟院长道别后就回去了。离开时,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围在他们身边,跟他们说着再见。

    给孩子们的礼物还剩了一个,温瓷序将它留在了福利院。

    天渐渐变暗,下起了雪,白蒙蒙遮了视线。冬风凌冽,吹得温瓷序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我刚发礼物的时候,看见有个小孩子,好像你。”温瓷序看着槐秋,说。

    “真的?我没看到啊?”槐秋一脸疑惑。

    她笑了笑:“因为他跟你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胆子特别小,不敢到你那里拿礼物,是后面我发现了他,你带孩子们出去玩了,当然没注意到。而且,他不仅神态跟你像,就连长相,都跟你小时候很像。”

    “你是说,你还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温同学,你对我很关心啊。”

    “什么嘛,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我们都在福利院长大的,怎么可能不记得,就算是记忆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也不会忘。”

    温瓷序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做了一个表达一点点的手势。

    槐秋笑了:“好,就当现在,二十四岁的你,跟九岁的我相遇了吧,如果有时光机可以穿梭,那大概就是这样子。”

    如果有时光机。

    其实温瓷序说得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尽管记忆只剩下一点点,甚至是只记得一个轮廓,都能凭借着信念感将消散于人海中的对方认出来。

    他不就是这样认出的她吗?

    她也一样。

    两个人走在分别的岔路口,温瓷序挥手跟槐秋说着再见。

    槐秋目送她离开。

    直到温瓷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剩下两个月,两个人偶尔见一次面,约出来吃个饭,或者是槐秋给她打电话。

    冬风还是凛冽,江城的雪一天比一天大,白茫茫盖了满地。

    在雪最大的那一天,温瓷序和槐秋准备好了东西,回到了江城福利院。

    他们要和福利院的孩子们一起过一个新年。

    温院长知道两人回来,很高兴。

    “小温啊,最近忙吗?”温院长看着温瓷序回来,满眼高兴,忙帮着提温瓷序手中的东西。

    “温妈,怎么不帮帮我啊,我可要吃醋了啊!”槐秋站在后面,抱着两个大箱子,笑道。

    温院长帮着槐秋放下箱子,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嘴贫,人家一个女孩子提这么多东西,当然先帮帮她了。”

    “那意思就是,就是…温妈你重女轻男!”

    温院长装作听不见,转身对着温瓷序说:“你看哈,这么大人了还是欠打。”

    温瓷序笑了:“他就是这样,小时候内向,长大了全补回来了。”

    两人笑出了声。

    槐秋:“那我走?”

    玩笑几句,温瓷序他们开始准备年夜饭,福利院一共五十七个孩子,要在今天晚上之前准备好这么多人的年夜饭,是个难题。

    “好了,那,你带小朋友们去做游戏,贴对联,我就去准备晚饭,怎么样?”槐秋用胳膊抵了抵温瓷序,问道。

    “我赞成。小秋,我帮你。”陈墨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的一句话唬了众人一大跳。

    “墨墨!你怎么也回来了?!”温瓷序惊喜道。

    “你昨晚睡觉前发微信告诉我的啊,说今天打算回福利院来和小朋友们一起过春节,我也是这里的一份子,当然要出力啦。” 陈墨漓笑道,手中提着两个大袋子。

    陈墨漓曾经因为一些不可控因素,在这里待过四年,后来和温瓷序成为了同学。

    从小学,到现在,她和陈墨漓都没怎么分开过。

    说来也怪,槐秋却不太记得陈墨漓。甚至都快忘了,曾经的福利院里,有过这一个人。

    “里面是什么啊?”温瓷序问道。

    “是给小朋友们的新衣服啦。”

    陈墨漓打开袋子,里面全是各种型号的衣服,不只有红色。

    “行吧,那,我们就带他们玩去,槐秋负责做饭。”温瓷序一边说,一边待着孩子们往外面走。

    “还记得我吗?”温瓷序大声说。

    “记得!”

    小孩子们很捧场,温瓷序瞬间成了孩子王。

    冬天飞雪很大,白了院子里的枝桠。

    一群孩子蹲在地上,和温瓷序一起堆着雪人。鹅毛般的白雪纷纷扬扬,温瓷序的脸被冻出红晕,但是,能有这么一刻,她觉得很值。

    如果,自己小时候,也有这么一个人,和自己一起过年,该多好。

    “小朋友们,我们玩雪一定要戴好手套哦,不然一会儿手会冻僵,晚上吃年夜饭就拿不了筷子啦。”

    听完,小孩子们乖乖戴上了手套。

    陈墨漓从塑料袋里拿出对联,又找院长借了固体胶,然后搬了根凳子出来开始贴对联。

    对联比较长,陈墨漓两手都伸直了,才把对联抻开。

    “阿序,快来帮我弄一下!”陈墨漓紧急求助。

    温瓷序放下手中的玩雪工具,拍拍手上都浮沉,然后站起身来:“来了。”

    说完,她就走到陈墨漓身边。

    “快快,帮我把下面抹一下胶,我站在这里没法弄,不然等会我涂了再粘对联会黏到一起。”

    温瓷序帮着她抹好胶,顺带着帮忙粘好。

    “看看正没有?不对再换换方向。”陈墨漓对着温瓷序说。

    “应该是正的。”温瓷序大致看了一下,毕竟自己这个角度也看不真切到底正没正。

    贴完之后,陈墨漓顺带往房檐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

    “这下才有过年的架势嘛,看起来就热闹多了。”陈墨漓从凳子上下来,一边拍着手上的灰,一边说。

    温瓷序附和:“确实,今年的比以前的更好看。”

    温瓷序只有今天有空,大年初一得赶回去飞航班,她能陪孩子们的时间有限,但是会认真的过每一秒。

    雪飞得越来越大,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雪雾,和冷空气交织在一起,有一种冬天特有的朦胧感。

    “开饭啦!”

    六点钟,槐秋站在大厅往外面喊。

    几个人合力抬了一张长桌到大厅,今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一般的桌子都不行了。

    大厅里有一台电视机,好多个小朋友围坐在一起,槐秋身上系着围裙,端着今天的第一道菜出现在餐桌旁。

    “哇!好香呀!”有个小朋友吸了吸鼻子,说道。

    槐秋摸了摸小朋友的头:“那一定要多吃点哦!”

    这下,可不止一个人回答。

    “好!”围坐在桌旁的小朋友们齐声说。

    槐秋笑了。

    第一道菜是一整条鱼,大家没有把它吃完,而是留了一点点,寓意着年年有余。

    然后其余的菜一道接着一道地上,摆满桌子,足足有十几道,都是过年的标准菜式。

    “干杯!”大家一起举起饮料杯,在城里的一阵阵烟花声中碰杯祝福。

    晚上八点。

    电视机前准时播放起了春晚。

    标准的主持人声音在电视的另一头响起,带着几分国泰民安的味道。

    “吃完了我们也去放烟花好不好?温瓷序笑着对大家说。

    “好!”小朋友们一齐回答。

    天已经黑完,如一块黑幕一般挂在天上,没有星星,但又被万家灯火点亮你。盘旋于夜空的,是绚烂至极的烟花。

    街边的鞭炮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响,空气中留下的是浓重的硝石和硫磺味,红色的纸屑和火药碎片散了满地,没有人打扫。

    吃完晚饭,温瓷序带着小孩子们到院子里,槐秋紧跟着,提了一个大袋子走出来。

    “来吧,小朋友们,我们选自己喜欢的。”槐秋打开袋子,小孩子们蜂拥而上。

    等到孩子们都去玩了,温瓷序又不经意间,对上他那双似水的眼。

    清澈,如一汪在深野里的泉。

    “这是给你的。”槐秋拿出一条红色的围巾。

    “我亲手织的,希望你喜欢。”他的眼神里带着些对她才会有的感情。

    “谢谢。”温瓷序接过来,围在脖子上,暖呼呼的。

    “怎么还有时间织围巾,我也没看见过你织围巾啊?”温瓷序一边看着脖子上的围巾,一边笑着说。

    “好看。至于怎么织的,我开店一般都会有时间,怎么会让你知道。”他说。

    但接下来,美好的气氛被槐秋的一个雪球打破。

    温瓷序本来打算转身去和小孩子们玩烟花,但槐秋跟在她身后,“狗狗祟祟”地,等到时机一到,就团了一个雪球,往温瓷序身上扔。

    温瓷序只觉得脖子上凉冰冰的,围巾有一部分已经湿了。

    “不是,你!?”温瓷序又气又笑,然后随手抓起一个雪球往槐秋身上拍。

    “叫你和我玩打雪仗。”她一边说,一边笑。

    小孩子们听见动静,也纷纷跑过来帮温瓷序的忙。

    一个又一个的雪球就往槐秋身上砸,全砸在了他的羽绒服上。

    槐秋的防水羽绒服表面已经湿了,他只好笑着“投降”。

    “放过我吧,我认输。”槐秋笑着说,然后躲进了屋。

    温瓷序和小孩子们就在院子里笑。

    时间很快,温瓷序明天要飞航班,所以没有办法久留,就和陈墨漓先离开了。

    因为房子比较难找,温瓷序索性就喝和陈墨漓一起住,她付一半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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