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这师妹看起来就不聪明,傻嘿嘿地笑啥啊,亏他还以为她和余恪长这么像,定是有点关系呢。

    卫弈想着,招手叫来茶楼小二:“这桌算我账上。”也不知道这傻傻的师妹带没带够钱,他听谢长琴的话跟了她一路,发现挺像故人的,这才试探了一下。

    余书辰却想着,这厮谈生意的时候一毛不拔,在他手里吃过不少亏。早知道有这好事就再点贵一点的了,不逮着机会狠狠薅一下这铁公鸡的毛,心里竟还有点不畅快。

    “卫楼主,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话原封不动,如数奉还。

    这是他俩之间□□时的交谈方式,在卫弈说出来这些话时,余书辰就知道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当时她还想卫弈怎么会想出来这样的对话,毕竟之前当有人看着两个人这样对话时,她尴尬得脚趾抠地,虽然如今看来还挺有用。

    果然,嘴角上的笑挂不住了,耳垂上的红玛瑙珠坠子晃动,他压低了声音:“还真是你?!那我师妹呢?被你弄哪去了?”

    余书辰依旧笑嘻嘻地看着他:“不错,是我。至于你师妹哪里去了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但总感觉师父知道这件事,也没多说什么,我也觉得奇怪。”

    “真是难想到当初将东凌盛极一时的余恪是个女子,”卫弈斗笠下的表情没变,“那你准备以后怎么办?”

    余书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卫弈迟疑了一下,嘴还是很欠,阴沉的声音很平稳地叙述:“我特意去刨了你的坟,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诈死。你得知道,我们斫音楼的消息是实打实的,基本都经过实地考察的。”顺便宣传一波。

    又补充道:“哦,对了,确实死的很惨,手脚该断的都断了,嘶——这得有多疼啊。”像条毒蛇在吐着信子。

    “我还给你上了三炷香,花了我整整三文钱。到现在见一个整装的你,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行吧,半个好兄弟就是要互相刨坟。余书辰是个对这事不是很讲究的一个人,也知道卫弈这人做买卖习惯了,一向爱添油加醋往夸大了说。

    就比如现在,他脸上一点不适应的样子都没有,还向余书辰提着建议:

    “你是准备先找凌复报仇,还是先搞垮余府?送你个不收钱的消息,你的死跟他们都有关系。”

    虽然余书辰不在乎刨不刨坟的事,但和故人探讨自己的死亡挺诡异的,不算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余书辰打断他的侃侃而谈:“东凌京都的消息你知道些吗?不渝军怎么样了?含黛楼的卿云姑娘呢?”

    “诶诶诶,这得加钱。”卫弈低低的声音有点戏谑,“看在谢师兄的份上,就只用给八两银子三文钱吧。”

    这消息的价格和以往他开的价比起来可以说是相当便宜。就刚刚好是这桌的茶钱和,他给余恪上香花的那三文。

    熟悉的场景从东凌的茶楼转换到了奉运的茶楼。余书辰从包袱里将银两拿给他。

    “凌复现在成了东凌的太子,如今是出使奉运。不渝军没有跟着凌复,他们只认你一个人,谁也不信,甚至都不信你已经死了,正准备暗戳戳地找方敛秋给你报仇呢。你也别辜负了他们。

    至于卿云姑娘,她被凌复赎到太子府里去了,做了太子府里的金丝崔,现在是凌复去到哪儿把她带到哪儿;她人现在么,可能就在东凌的使馆里头,你要是想见她,倒也不用费太大周折,只是容易被凌复发现。”

    “我给姬卿云留了不少银两,足够她赎身后盘下间铺子保终生无虞了,她怎么会被凌复赎走?”余书辰想到姬卿云在凌复手里心里一阵诧异。

    “谁知道呢?凌复将人看得紧,我这边也不知道她是有意为你复仇,或是甘愿跟着凌复,还是被凌复强取豪夺了。”斗笠下的声音依旧没变调子,不紧不慢拿了一块糕点放口里。

    余书辰:“那姬卿云这边先放放,我先去找不渝军。”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万一她是想给你报仇,你却将人家小姑娘放在凌复手里,就真的不担心吗?

    还有你知道怎么去找不渝军吗?就算找到了他们认你吗?”卫弈又拿了一块糕点,叹了一口气,“斫音楼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想收编你的不渝军,然后被你之前的副官痛骂了一顿。”

    又看了看她的脸,“唉,有你这么一张脸,也不怕不渝军不认了。”

    “你省省吧,我当然有法子。”余书辰笑,“话说,我们这合作了这么多年的关系都不见你肯给我些便利,你到底同谢师兄怎么了,这么卖他面子,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都只有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你以为全天下都是像你我这样的或贪权或谋利的小人?”卫弈再次拿起一片糕点放入口中,似是而非地回答,“我自然是要用爱来感化像谢师兄这样温润谦和的君子。”

    看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糕点,余书辰把盘子抢过来。她就该知道,卫弈跟人做交易时是从来不会亏本的。

    在茶楼同卫弈相别,余书辰走在长街上,行人很少,显得很寂寥。

    她踢着街上的石子,其实是不愁怎么让不渝军认她,毕竟她给凌复做事时一直都留有后手,调用不渝军的备用信物被她早早藏了起来,不渝军是只看她那张脸或是信物办事的。就是那次凌复下手太快,她没反应过来着了道。现在主要是她人在奉运,一时半会找不着不渝军在哪儿。

    又想起现在还在凌复手上的姬卿云,她是相信卿云姑娘的,卿云若是贪图那些华贵早把她给卖了。余书辰叹了口气,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不能真的不管她。

    “姑娘何故叹气?”

    熟悉的声音、温和的语调,从耳后爬过来,令余书辰不由得僵了一瞬。

    但她很快掩饰住,回过头,装作才认出来的样子,言笑晏晏:“见过殿下。”

    凌复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晃了一下神,妖婉清丽,宛如故人。可她并非故人,在见她那一面后,凌复已经派人查清了她的底细。

    青梧门掌门弟子余书辰,多年痴傻,行止癫狂,修炼迟滞,如今下山不过聊聊几旬。除了这张脸以外,她和他的阿恪没有半点相似。

    但他对着这张脸仍会生出一丝愧疚来,毕竟阿恪是因为他被害死的。

    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眨了眨:“又见面了。姑娘好似我的一位旧友。”

    余书辰内心翻白眼,旧友可不敢当,谁会对友人干出挑筋剖丹这种事?

    然而面上依旧挂着礼貌而得体的微笑:“我与殿下互不相识,先前凭着方公子的面子才得以与您见得一面。我之前一直在山上,殿下的那位故人我更是闻所未闻的。”

    春风和煦,凌复浅浅笑着,眸子弯起来里面像盛满春水。

    他笑起来一直很温和,能恰到好处地藏住眼里细碎的算计,如果不是在他的笑容下死过一次,余书辰也会觉得这人是个谦谦君子。

    两人寒暄了一番。

    凌复没有过多纠缠,直接道别。

    他惯会把握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度。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凌复在奉运京城的时间里可能会和她“偶遇”很多次,多到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余书辰好像知道凌复想要干什么了。不过就是看着这张脸与余恪无异,想用她来试试能不能号令不渝军罢了。

    她也正有此意。不渝军虽然不听凌复的,但为了给她向方敛秋报仇也不至于毫不交流,这样都不用她自己苦哈哈地去找不渝军了。

    这才见了几面,两个人就想着如何相互利用。余书辰轻笑,耳边忽然响起卫弈之前说的话。

    “嗐,我当初就觉得你和凌复不合适。两人心眼子加起来都能把藕桶成筛子,精得跟鬼一样。”

    余书辰走向去客栈的路上,没有回头。如果她回头的话,就能看到凌复立在街角,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客栈是卫弈给她找的。说是看在两人之前的交情和如今的师门情谊上,余书辰觉得不然,她俩的关系哪有那么好?也只有谢师兄的话卫弈还能听上两句。

    站在房间的窗口边,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那种令人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奉运京城的街道干净得吓人,走着的要么是都是一些穿着华贵的公子小姐,要么是一些神色匆匆的去集市采买的仆役。整个街上没有一个小贩,一个流民,甚至一个乞丐。

    可是这样大的一座城,真的会没有流民吗?就算奉运可能会有法令规定不会将流民放进京城内,但一个沿街乞讨的人都没有会不会有些离谱?

    在东凌时虽然也是看的到京都的繁华,但在繁华之下仍能感觉到普通百姓有血有肉的含着苦痛与欢乐的生活。

    而奉运的京城像是一座死了很久的城,高耸的围墙和楼阁里面住满了暮气沉沉的人,余书辰在这里很难感受到一丝人气。

    天色渐渐暗了,春风应该是暖的,但余书辰在窗边抱着胳膊,觉得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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