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祟9

    村民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这出戏也太可怕了,我当时直接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那女子的头真被砍下了,谁知只是变戏法。这戏班子有点东西。“李老头颤抖着嗓音说道。

    “可不是吗,我也快被吓死了,不过还好我坐的位置靠后,要是像祝平一样坐在那么靠前的位置,可就惨喽!让他抢,哈哈哈……”这位村民的胆子明显大了很多。

    “村长老是爱请这个戏班子,他们家的戏说实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出。我记得往年没有今天这场,难道是最近新编的?“

    “管它新不新的,好看就行了。最好多来几场,真是刺激啊!“

    乡野生活枯寂无聊,简朴的村民们一直缺乏娱乐活动,而一年一度的集会与戏曲往往会令他们兴奋不已。特别是今天看到的这出戏,在惊吓过后确认平安无事时,他们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剧情,很多人脸上泛着激动的红光。

    时间无声流逝,夜色越发浓重,村民们的议论渐近尾声。而此刻,那位在他们口中十分悲惨的祝平,他正心惊胆战得往家赶去。

    他并不是李花村本地人,而是来自于另一个叫祝家村的地方。因不爱看白天那几场戏,觉得这种不够味道,他选择深夜前来。

    两地相隔十里,走回家去要花费不少时间。本来还有两个人是和他一起来的,但是其中一人的肚子突然疼痛难忍 ,于是另一位同伴只好将他送回村中,此地便只剩祝平一人。

    当温热的血洒到他脸上时,祝平呆呆地看着戏台上,那一刻他的大脑停止思考。

    反应过来后,他的情绪濒临崩溃。

    虽然后来那被杀死的女子又完好无损地出现了,并向众人解释这不过是他们戏班里一个小把戏而已,可祝平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接受这种说法。

    其他人也许不清楚,可他分明看到,那女子脖子上有一圈细细的痕迹。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女子的目光转向了她。那一瞬间祝平分明从她眼里看到了极为阴森的东西。

    他连忙将头转开,假装若无其事。

    得赶紧离开,今晚李家村说不定要出事。

    他并未产生将此事告知众人的想法,而是选择单独离去。这种事怎么说得清呢?而且万一因此被妖怪盯上了可怎么办啊!

    离开戏场后,祝平先是极力往人群里钻,再悄悄地往村口走去。

    一路上月光明亮,祝平走在那条他十分熟悉的路上,心嘭嘭直跳。身后好像有东西在跟着他,可他不敢回头,只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在走近一片低矮的山林时,他心中的恐惧达到了几点。

    有风吹过,山林簌簌作响,这声音落在疑神疑鬼的祝平耳中,与妖魔现世无异。

    前面的树枝上挂着什么,祝平低头屏息走过,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往脸上一拂,紧绷的他立刻崩溃了,哭喊着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很快,迷路的他又跑回了原点。无意中他一抬头,发现这不过是一根藤蔓而已。

    祝平汗颜不已,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终于,他走出了这片山林。

    快要走到祝家村时,他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慢了脚步。

    灯油这种东西一向奢侈,因此一到夜晚,大部分人家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富裕些的村民才会点灯。

    可是今晚,整个村子里一片黑暗。

    祝平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过仔细想想,夜其实已经很深了,所有人应该都在睡觉。

    他连忙往自己家走去。

    “怎么才回来?”妻子早已上床,听到祝平的脚步声,不满地抱怨道,“大晚上的跑去看什么戏!下次别去了。”

    “好好好。”祝平立刻陪笑。

    他脱下外衣和鞋袜,掀开被子躺在妻子身边,对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估计是睡着了。见状祝平也合上了眼睛。

    半天之后,他还是无法入睡,便忍不住去轻摇妻子的肩膀,“我跟你说啊,我今天看了一出戏,感觉很不对劲。“

    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夜晚的经历憋在心里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太难受了。

    “戏里有个女妖怪,她的头被砍了下来,当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呢?“妻子终于开口回应他了。

    “然后啊,她又完完整整地出现了,戏班子也向大家解释说刚才就是变个戏法而已。可我——“

    他又回想了下那个场景,打了个寒噤,凑近妻子耳边说道:“可我分明看到她的脖子上有圈极细的红痕,不可能是画上去的。“

    “哦?“妻子的语气很怪,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祝平。

    房间中的油灯突兀地亮起,妻子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是这样的痕迹吗?“

    祝平看着那细而红的一圈,脑袋一片空白。他颤巍巍到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妆容浓艳的脸。

    那是戏中女妖的脸。

    与此同时,妻子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和戏中女妖无异。

    “是这样的痕迹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祝平惨叫出声。

    女妖脸上的油彩渐渐褪去,在昏黄的灯光下,祝平发现自己见到的,分明是一张狐狸的脸。

    *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这一天,小红为了逃避给沈音读话本,假装自己要努力学习文化知识。看到她手中捧起的《诗经》,沈音肃然起敬。

    于是小红就这样认真地读了起来。

    沈音想,不行,连一个纸人都如此上进,她一个大活人又岂能落后?于是她找到冯长老,表明自己要赶紧开始修炼。

    在吃完小红炼制的那两枚丹药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同了,比以前轻盈了很多,而且脑子也不会像以往那样时不时迷迷糊糊的。

    出人意料的是,当她按长老教给她的方法吐纳时,还是什么也感受不到。

    沈音十分茫然。难道她的天赋真的差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冯长老静静地打量她半晌,“没关系,我还有很多方法,一样样试过去,总能修炼的。”

    沈音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和我中的诅咒有关?”沈音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玉简的诅咒虽然被清除了,可是最初那个无名诅咒却依然还在。而且冯长老明确说过,这个诅咒无法解除。

    反正暂时也死不了,而且关键时刻她还可以利用诅咒来打开相思卷,不得不说那幅画确实好用。而且她很久都没有再梦见那座客栈和那些血光中的幻影,胸口也没有火烧似的痛感。吸收了雨姬后,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

    因此沈音并没有特别忧虑。

    现在的生活让她快乐,这样的日子能多过一天都是好的。

    冯长老:“不会。”她语气淡淡地回答了沈音的问题。

    那就奇怪了。

    忽然,沈音脑洞大开,另一个可能性一下子冒了出来。

    难道其实她怀有某种极其稀有的天赋或者能力,导致无法用普通方法修炼?而一旦成功踏上修道之路,必将一飞冲天,惊艳世人!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冯长老时,对方正在喝茶,闻言直接被茶水呛到了。

    沈音连忙去拍她的背。

    怎么回事?长老最近情绪好像越来越丰富了。这还是传闻中那个冷酷无情的她吗?

    冯长老神色复杂点看了她一眼,算了,她开心就好。

    “薇薇,你会算卦吗?“沈音心血来潮,她记得阮云舟有这个技能点,不知道长老有没有?

    冯长老:“会,你要我帮你算一卦吗?“

    沈音拼命点头,“当然要,我要算财运,算前途,算我们的未来,还要——“

    不行,好像太多了,听起来很贪心。

    “就算最后一个吧!”沈音说道。

    冯长老拿出一堆蓍草,用大衍筮法开始卜卦。她先是从中抽取出一根蓍草,放置到一边。之后,将剩余四十九根信手一分,随意分为两堆,

    沈音问:“为什么要拿出这一根?”

    冯长老耐心回答:“这一根代表太极。太极恒定,而卜卦问的是变化之事。“

    沈音:“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过程有些复杂,哪怕长老为她解释了一遍,沈音还是似懂非懂。看来作为一个文盲,还是得多多学习。

    这种占卜法全程需要集中精神,但她耐心有限,一直忍不住走神。

    经过一通操作后,冯长老终于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卦象,她开始解卦。

    沈音连忙问道:“怎么样啊微微?“

    冯长老惜字如金道:“吉。“

    沈音顿时雀跃不已,欢快地跑进屋去催小红做饭。

    天色渐暗,倦鸟归巢。

    冯长老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的蓍草,不知想到了什么。屋子里沈音和小红斗嘴斗得不亦乐乎,长老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而在这时,阮云舟跌跌撞撞地走入了李花村。他左手紧紧地捂着胸口,血不停从指缝间溢出,一身白衣被染红了一大片。

    四周的村民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依然围坐在村口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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