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研杯定在了十二月十三日，正好是星期五，因为比赛开始时间在上午十点整，学校十分人性化地给宋知知等一行参赛者特批了半天事假。
比赛的地点定在了市中心科技馆，距离一中不近不远，莫约二三十分钟的车程。
为了防止学生路上出现意外和方便老师带队，学校还是特意让学生先到学校门口集合，再一同赶住比赛场地。
宋知知是八点到学校的，学校规定的集合时间是八点半。她到学校的时侯其他参赛者和带队的老师已经在校车旁等着了。
带队的老师有两个，其中有一个就是陈启明，陈启明见宋知知来了，一边组织学生上车，一边朝宋知知喊道：“宋知知，快过来，要上车了。”
“好。”
宋知知应了一声，踩着小碎步朝车门跑去，略微笨拙的动作，更显少女的憨态可掬。
宋知知上车时，大家已经坐得整整齐齐就等发车了，看见来人，众人纷纷投去明晃晃的视线。
小姑娘身材娇小，穿着白色的羊绒衫外套和粉色宽松裤，圆滚滚，俏生生的，像一只软软糯糯的雪团子。白皙的脸上因小跑而染上淡淡的红霞，更显娇怯，水灵灵的杏眸乌亮潋滟，泛着细碎的莹泽，漂亮极了。
车上几人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惊得炸出一个声来。
“卧槽！这就是高一的小学妹?太他妈……”可爱了。
妈妈，他要恋爱了。
钟盛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生截断了。
“干什么?干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讲话了?” 陈启明虎着一张脸朝钟盛道：“钟盛，我看你是皮又痒了，都要上场比赛了，还在这儿嘻嘻哈哈地调戏同学，看样子比赛准备得很充分啊，这是打算拿个一等奖啊。”
这次一中参赛的选手一共四个人，分别是高三的江一阳和沈思佳，高二的钟盛和高一的宋知知。
钟盛性格活泼开朗，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有天赋也肯努力，又是高二年级理科班的第一名，很得老师和学校的重视。
话被打断，钟盛不见收敛，反而打起趣来：“陈老师这话说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谁还不想拿个一等奖啊。”
陈启明敛了敛脾气，轻哼一声，“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想拿下一等奖，不给我上去当炮灰，我就谢天谢地了。”
陈启明话是这么说着，语气中不难听出对钟盛的看好。
“我这不是想跟学妹交流交流感情嘛？”说完，转头看向宋知知：“是不是啊？小学妹。”
宋知知：“……?”
小姑娘愣了愣神，漂亮的杏眸里写满了茫然。
“钟盛，你在再多嘴，我拿卷胶带给你把嘴缝了。”陈启明说这话时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随后他抬手指了指江一阳身后的位置：“宋知知，你坐到那儿去，咱们马上就出发了。”
像是知晓陈启明已经处于发怒的边缘，钟盛抿了抿嘴，十分有眼色地道：“知道了，陈老师。”
宋知知回过神，点头嗯了一声，十分乖巧地依言坐到座位上。
十二月的天气很冷，车子缓慢地发动，密闭的车里，暖气正开着，宋知知刚刚小跑了会儿，脸色红霞未退，这时觉得全身都在发热，她调整坐姿，轻轻呼了一口气。
江一阳侧头，瞥见宋知知额间薄薄的细汗和微微泛红的耳垂，顺手递上一张纸巾：“擦擦汗吧，别感冒了。”
宋知知怔了怔，继而伸手接过：“谢谢江学长。”
江一阳眉眼微微垂下，温声道： “不用。”
半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跑完了，车子在市中心科技馆的停车处停下。
下了车，老实了一路的钟盛像是只冲了气的气球，瞬间膨胀起来。他掀了掀帽檐，十分熟稔地凑道宋知知面前：“学妹贵姓啊？咱们认识认识?”
宋知知抬眸：“姓宋，宋知知，唐宋的宋，知道的知。”
“多大了？”
宋知知：“……”
这是什么问题？查户口吗？
对上钟盛殷切灼热的目光，宋知知想了想，憋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十五了。”
“要进场了，钟盛。”江一阳走过来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宋知知一个眼神。
“知道了。”钟盛闷闷地挠了挠脑袋，他话还没说完呢。
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陈启明和另一位带队老师领着四个学生到侯休息室里休息。
九点四十分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室外传入，在安静得只剩呼吸声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脚步声停，啪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众人抬头看去，正见举办方的工作人员半推开门道：“比赛马上开始，请选手做好上场准备。”
陈启明起身道：“知道了。”
一群人来到参赛口，陈启明先是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些细节，又叫几人稳住心态，说了几分钟，才远远地看着他们领了各自的号进去。
宋知知领的是偏前面的号，她进去时，比赛时统一使用的答题平板已经调试好了，正处于运行状态。
场内广播响起：“本次考试时长两个小时，考试期间学生不得中途离席和提前交卷，不得出现舞弊行为，如有舞弊一经发现，我方将严厉处罚。请考生秉持考试原则，诚以待考，严以待考。最后祝各位考生考试顺利。”
十点整，试题文件统一发布，比赛正式开始。一时间，偌大的比赛试场只听到见电子触笔敲击在平板上的轻微的哒哒声。
******
另一边。
下课铃响，高三十六班教室里，一片闹哄哄的。
“搞什么，二中那群傻狗，赛都没比，就搁在群里狗叫。”
“人家连着两年在篮球赛上吊打我们，能不吠嘛。”
“害，今年再输，咱一中的面子里子都输没了。”
“丢人不丢份儿啊，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就算是输了，咱也得骂回去啊。”
“就是就是。”
……
操！他.妈.吵什么。
最后排的座位上，陈燃十分不爽地抓了抓头发，低啧了一声。
少年偏过头，露出整一张脸来，他眼睛半眯着，锋利的眉尾轻皱而起，像是带上了几分睡意被搅扰的薄戾。
蒋宇涛听见他的动静，不怕死的凑上前，
贼兮兮地道：“燃哥，今天中午篮球赛咱去不?”
半个月前，一中篮球队和二中篮球队约了场篮球赛。今日中午正好是一中和二中约的篮球赛正式比赛的日子。
陈燃醒了醒眼，他昨天在网吧看了半个晚上的机子，这会儿被吵得头疼，不耐道：“不去。”
蒋宇涛：“……”
“去干嘛，老子闲得慌啊，看他们耍宝。”
有这个时间他好好睡一觉不香吗？
“别呀，听说二中的要在现场开个局，压哪方赢呢，咱就当去看热闹呗。”蒋宇涛话里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陈燃挑了挑眉问：“不是也想去压一把?”
“顺带去混点零花钱。”小心思被揭穿，蒋宇涛开始打马哈哈：“燃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着我上个月的业绩，蒋董发下来的‘工资’都不够我活命的。”
陈燃嫌弃道：“德行。”
******
十二点时，所有考生答题平板下角的计时器准点归零，考卷也是自动提交的，考生们原本庄肃的脸上情态各异，有欢喜，有焦虑，还有有的交头接耳，清冷的考场都变得鲜活起来。
宋知知放下手里的电子触笔，深呼一口气，才觉小腹丝丝缕缕的坠痛，手心也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凉凉的，黏糊糊的。
小姑娘恍然想起今天恰好是她的生理期，她皱了皱眉，先去了一趟盥洗室。
没一会儿出了盥洗室，宋知知正准备往休息室和大家汇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唤住。
宋知知转过头，是钟盛和江一阳。
钟盛继续道：“好巧，这就遇上了。”
“考完感觉怎么样?”等不及宋知知反应，钟盛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边说边道。
宋知知缓过神抬头，钟盛瞥见她微微泛白的脸，想也不想就道：“没考好也没关系，咱下次还来。”
宋知知：“……?”
就…… 好直接。
宋知知面色复杂，想说她其实考得还可以的，可对上钟盛一副我都懂的眼神，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钟盛丝毫没看出小姑娘欲言又止的神情，继续道：“人生啊，就是要想点开心的事情。”
一旁的江一阳笑了笑：“比如说呢？”
“比如说老陈的钱包，今天他中午请客，哈哈哈。”
......
比赛的最终结果要等到一个星期后才出来，大家在休息室集合时，时间也不早了。陈启明见人都齐了，嘱咐他们收拾好各自的东西，便带着众人上了车准备去吃饭。
校车从市中心科技馆的附近的干道上穿行而过，宋知知坐在车里外看，天空透过车窗染上一层淡薄的灰色。车上的大家谈起了吃饭的事情。
钟盛率先开口问：“陈老师，咱们今天中午去哪儿吃饭啊？”
陈启明侧头看他一眼：“你也就这种时候才能想起我。”
“这不是您老买单吗？”钟盛皮了皮，讨好道：“火锅怎么样？”
“冬天配火锅，想得是挺美。”
“是吧，要是能吃到就更美了。”
“你也别多想，我已经订好了地方。”
“啊？”
“啊什么啊，真想吃火锅下次拿着奖来我办公室，我单独请你吃个够。”
钟盛：“……”
这画饼的艺术......他们老陈家怕不是开煎饼摊子的。
这饼画给他，他也得吃得下呀。
屈服于陈启明钱包的“淫威”，钟盛只好认命地老老实实跟着大部队干饭去了。
******
一中学校的露天篮球场外，篮球赛还没开始，已是人声鼎沸。
“我说你是真的掉钱眼子里去了吧 ，靠着个挣钱，也不怕把底裤给赔进去了。”唐逸飞颇为嫌弃地看向蒋宇涛，原因无他，因为他是被拽过来。
“放心，我不多压。”说完，蒋宇涛涛压低了声音道：“而且我压二中，赢面大。”
“……”唐逸飞眉心跳了跳，“你就可劲儿造，也不怕让咱们学校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这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说完蒋宇涛抬眼瞥见篮球场上热身的周鑫，又看了看一中压注的篓子里少得可怜的钱，沉声道：“等等，我改主意了。”
唐逸飞：“……?”
蒋宇涛继续道：“叔可忍婶不可忍，我今天就压一中了，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他就是有钱也不能压周鑫那憨货，上回在小筒巷子里挨了周鑫那那傻.缺.一棍子的事，他可还记着呢。
唐逸飞：“……你随意。”
“客官想压哪边儿赢啊?”一个寸头小弟问。
说完，蒋宇涛掏钱重重地十分有气势地拍在桌上，“压一中。”
“……” 寸头小弟一愣，“要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就压一中赢。”
“行 。”
寸头小弟收了钱，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向蒋宇涛 ，得了，这就是个人傻钱多的。
压完钱，两人往篮球场边上走。唐逸飞道：“你这个月怕不是打算吃土了吧。”
“不是还有你和燃哥吗？输了我就在你俩儿那蹭蹭饭。”
“说好的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呢？”
“……”有点后悔是怎么回事儿？所以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蒋宇涛厚着脸皮道：“兄弟之间谈骨气伤感情。”
说完，蒋宇涛又补充说：“话说你刚刚怎么不拦着点我?”
“我拦了。”唐逸眉尾上挑，“说了让你别把底裤赔进去了。”
蒋宇涛：“……”
这还真的是拦了一点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