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周樱儿正在做青团子。

    青团子是在清明节这一天需要吃的食物,就和端午节吃粽子一样。这种食物外表看着就是绿色的团子,与糯米粉一起揉出来的,十分软糯,里面放入豆沙和糖,蒸出来以后还要外面刷油,看着很可口。

    根据口味,还发展出了咸口,咸的里面加包菜。

    赵寒枝过来看了看,两种都想吃,周樱儿见她到处游荡,就笑着喊她过来帮忙:“帮我一块做,我瞧瞧你的手艺。”

    赵寒枝只好洗了手和她一起做,和包饺子差不多,只管往里塞馅,再用巧劲捏圆了,等下上蒸笼蒸就行。

    周樱儿不断夸奖她:“做的真好,我知道你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快。”

    捏好蒸好后,已经是中午了,外面又开始下雨,倾斜的小雨打在鞋面上,周樱儿和赵寒枝一起带着青团子往外跑,最后再小亭子里摆放好,另有几个外面买来的小菜,喊来还在这里的学生一起吃。

    时隔五日,赵寒枝不得不又和张耀祖碰头了,事实上自从她把钱给张旺儿后,再回到学堂就没有和张耀祖解释过一句话。反正张耀祖也知道意思,没有缓和的余地。

    张耀祖坐下后只和周樱儿说话,笑着道:“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周樱儿和他也熟络,打趣道:“尽管尝尝,不会像一年前煮的半熟,把肚子吃坏了。”

    不一会,周良玉在前面也祭祖完,撑着伞过来,离得远远地就听见他欢快地喊道:“张兄,两位妹妹,给我留十个八个青团子,别吃完了——”

    赵寒枝尝了一甜一咸两个,因为很久没吃过豆沙,就更加喜欢甜的,没想到周樱儿和周良玉也是这样想的,很快甜的青团子就只剩下两个。

    周良玉提议:“好难得的清静,咱们也别干吃,要不来玩点什么,行酒令?”

    刚说完就遭到了大家都反对,赵寒枝头大的道:“周大哥,我不会喝酒,今天好不容易有一桌好菜,你就别搞这些了。”

    周樱儿赞同赵寒枝的话,冲着周良玉眨眨眼。

    周良玉顿时叫冤,“我是怕大家闲得无聊。”

    此时他碗里的青团子吃的只剩下半个,等他吃完了,就要来夹桌上仅剩的两个甜口,赵寒枝心里一转,便说:“此情此景,我忽然想起我爷爷说过的一件往事,不如我说给大家听,这样周大哥就不觉得无聊了。”

    在周良玉的催促下,赵寒枝缓缓道来。

    “那时,我爷爷有个相熟的同村,我且称他陆大伯。陆大伯家里一穷二白,到了二十四五,家里还仅有一个老母亲。平时就到码头扛活,赚了钱拿去喝酒,没钱赚就小偷小摸。”

    “也是一个清明节,他母亲叫他去扫他爹的墓。陆大伯才喝完酒,走路都直打晃,居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爹的墓在哪,兜兜转到了晚上,忽然看见一轮明月照在一座新坟上,陆大伯这下气急败坏,认为他爹的墓原本就应该在这,是让新坟的家人挖了把自家人葬下去。”

    “他当下撸起袖子,疯刨把新坟的主人挖出来了,一看那是一个少妇,十分妩媚惹眼,陆大伯晕晕乎乎动了心,把尸体弄回了家里。半夜里酒劲散了,起来小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把尸体运回棺材里埋好。”

    “不料尸体磕磕碰碰,加上腐败,手在搬运中掉在了陆大伯家里。陆大伯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怕被邻里发现不敢拿出去,便放在板子上用刀剁碎了,准备夜里再拎出去扔了。”

    “一晚上的劳累,让陆大伯剁好就呼呼大睡,他老眼昏花的娘起来一看,还以为儿子买肉回来了,大喜,混着菜一起包进了青团子里,等陆大伯起来,就听见他娘说——”

    赵寒枝模仿着老太太的神情,压低声音,“儿子呀,你起来了?来吃青团子,你昨个买的肉真香啊,我都吃了两个了!还剩两个,留给你吃。”

    讲完,一桌人已经目瞪口呆。

    周良玉连连苦笑,一脸的受不了,做投降状,将盘子往赵寒枝那推推,“枝妹,你可真行,我不吃了,不敢吃了,都给你吃。”

    就连不吭声的张耀祖,也是几欲作呕。

    赵寒枝哈哈一笑,把盘子拢过来自己吃。

    还没等吃完,忽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是凌霸天在俩侍女的簇拥下赶了过来,而赵寒枝再一回头,周樱儿又把面纱戴上了,可见周樱儿脸上的烧伤只有她亲近的人知晓,凌霸天是不知晓的。

    周樱儿苦恼道:“他又来了。”

    赵寒枝闻言,也是无语,回忆见到周樱儿的时候,半数都能跟着看见凌霸天。

    这样想着,凌霸天遇见已经走近了,也不知道他两条臃肿的腿是怎么倒腾那么快,身上甚至还穿着祭祖没换下来的华服,表情谄媚,“哎呀,樱儿妹妹,可算来得及吃你亲手做的青团子。”

    周良玉看不惯他,赵寒枝猜测他的心情大概就是妹妹被猪拱了的厌恶,“凌霸天,你家应该不缺青团子吃。”

    凌霸天身体扭扭捏捏,嘴里却理所当然地道:“周兄,下人做的当然没法和樱儿妹妹做的比。”

    他往桌上一扫就要吃,张耀祖冷不丁伸手夺了过去,呵斥道:“这是我的,喂狗也不给你。”

    凌霸天气极反笑,和他争抢起来,“他娘的,哪都有你,本少爷今天不想搭理你,赶紧滚远点。”

    赵寒枝心生疑惑,张耀祖举动怎么怪怪的?众人已经吃的七七八八,凌霸天现在要吃的是装咸口青团子的盘子,算是众人吃剩下的,张耀祖听了鬼故事后就撂下筷子不打算吃,他为什么又说是他的?

    仅仅是为了膈应凌霸天吗?这个理由略显没逻辑,站不住脚。因为张耀祖对凌霸天的挑衅,可以比作乌鸦啄狮子屁股,绝不是一看就狮子就要飞过去叫嚣的。

    凌霸天已经把青团子抢到手,看着被压破,漏菜且奇形怪状的青团子,喉咙滑动两下,有点难以下嘴……都怪该死的张耀祖摸过了,但在樱儿妹妹的注视下,凌霸天一咬牙就往嘴里塞。

    凌霸天吃的津津有味,眼睛眯起来似乎在细细品味,“好吃!本少爷游历整个江南,尝过不下万种美食,和现在的青团子一比都成了猪食,给个一品官都不换呐,樱儿妹妹天生丽质聪慧过人,了不得了不得,让我再吃一个。”

    周良玉很想一脚把他踢出去,“住嘴吧,你什么时候游过整个江南,不怕闪了舌头。”

    凌霸天恬不知耻,“周兄,此事千真万确,你不要在樱儿妹妹面前摸黑我。”

    张耀祖忽地冷笑,看着凌霸天咽完了,才不紧不慢地道:“你恐怕夸错人了,今天的青团子,有一半都是赵寒枝做的,我看你刚才吃的也是她做的。”

    “什么!不要紧,我再吃一个樱儿妹妹的。”凌霸天表情一变,说完,他似乎感到遗憾,嘀咕道:“樱儿妹妹为何吃饭还戴着面纱啊?我与你相识足足一年,还如此见外。”

    周樱儿不言不语。

    这下真是冷场,凌霸天挑挑拣拣找了个卖相好的青团子,又‘品鉴’一番,搜肠刮肚地凑出两句好话,但毕竟没有早就准备的感情真挚,谁叫浪费在了赵寒枝身上呢?

    凌霸天咬紧牙关,毒怨地盯着赵寒枝。

    赵寒枝:“……”

    招灾是吧?

    凌霸天得不到周樱儿的认同,也蔫蔫的不想再待下去了,他的两个侍女也催促道:“少爷,快回吧,老爷知道咱们跑出来该骂了。”

    凌霸天勉强道:“樱儿妹妹,改天见、改天见。”

    三人匆匆离去。

    亭子里又恢复了欢声笑语,周良玉走到伸手接雨,一会又拍掉,笑着和赵寒枝道:“枝妹,樱儿说你学的极快,聪明过人,你以后什么打算?”

    赵寒枝听不懂这句话,于是说:“我打算跟周大哥一样参加今年的童试。”

    周良玉:“哦,我其实想问的是你家里的打算,你是像我们一样一直往上考,还是走和秀女学那个路数。”

    周良玉见她好像没听过和秀女学,解释起来:“先生说那边不重四书五经,主要学算学,便是不指望做官,冲着做小史之类,或者以后当家算账,这样只需要学几年就差不多了,不费钱。”

    赵寒枝无奈,“我是要科举的。”

    周良玉便明白了,似乎很欣慰,留下来勉励了赵寒枝一番。

    雨依然很小气的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阵狂风,周家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位穿着官服的精瘦老者气冲冲迈进来。身后四个手下抬着口吐白沫的凌霸天。

    老者站定,狭长的眼睛流露出冷冽光芒,厉声喊道:“是谁下□□害了我儿!”

    声音惊动周家的老门房,昏昏欲睡的老门房连滚带爬出来,直往里喊主家出来,帮佣的婆子一看,也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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