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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四迎

    一场特大级山火却只有一人死亡。

    纪春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当她再睁眼时浑身已没了痛感,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只听到几阵熟悉的声音。

    “你要重生,就得杀伐果断。”

    “借仅此一次的机会,斩除一切影响阻碍你的毒瘤。”

    那声音回荡在周边早没了纪春印象中的温和,只留生涩与规则。

    “毒瘤?”

    质疑过后,纪春的身体骤然开始下坠,直到落在一片黏腻的液体中。周边是泛着暖黄色的光,她挣扎着艰难起身。脚下的液体是肮脏的粉色,泛着愈来愈烈的腥臭,然后变得更加浓稠。像融化的胶棒,站在里面连迈步都困难。

    纪春环望着四周,渐渐地,一处背景里显出一圈冷白色的光晕。紧接着有浅灰色的人影缓步踏出。他垂着头,身前的胸腔剖开一个大洞。没有血液,也许一伸手就能掏出来的透明的心脏。

    “伊斯基蒂姆卡?”纪春认识对方,这是救她的男子。

    “神赐予人心脏,就像一场恶劣游戏中给予你最后的底牌。”

    “心脏会成为你的武器。”

    这是男人送纪春到这儿来的所讲的最后一段话。

    纪春紧盯着对方几乎虚无的身子,试探着往前一步,又在刚要踏出第二步时,腾空而起。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拽住些什么,却徒劳无用。被一种散发着恶臭,舌头一样的活物所包裹。生理性的呕吐感,和窒息感洪水猛兽般堆叠袭来。

    「重生试炼,第一关—背叛者的游戏。」

    恍惚中孩童的声音传入纪春的脑内。

    透过蠕动的缝隙去望,男子仍旧呆立着。纪春伸出去的胳膊,从指尖开始退却了一层水墨般的皮肤。如剥脱影子似得,她摔落在地后仰了好几个踉跄。期间一位佝偻的老者穿透过纪春的身体背对着她。

    “请开始拯救您的身体。”她发出孩童的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纪春被吓出一声惊叫,“你怎么能穿过我?”

    “名为七本,自然规训者,也是您此番重生之路的领路人。”

    “有什么疑惑,请随意提问。”

    “怎么救?我已经失败了吗?谁来救我?”

    她急着往前追了几步。

    “当然是您自己。”

    七本朝着纪春转过身去,布满褶皱的脸只有三个孔洞,构成眼睛以及嘴巴。锋利的折角,深渊般的空洞,却诡异地显露出和蔼的神色。

    “那是又是什么……东西?呃不,怪物。”

    向前望,一种类似兔唇的巨大人类嘴巴喷张着。随着滴落粘液的长舌向上望,纪春的那只胳膊仍旧吊着。

    随后她又挥动着完好的双臂,有些无解。

    “谁救了您?”

    “伊斯基蒂姆卡。”她顿了顿“那位……公子。”

    “哦,悲哀的救赎者。”七本锋利的眼角变得柔和,“将污染的河流命名为自己的称谓。”

    七本垂下头,摇了摇脑袋,编在发髻中的簪子发出了清脆的铃铛声。于是地上的粘液流动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迹。

    —

    这里是时间缝隙,您可以通过改变您生存期间的重大事件,从而影响生命结局。

    如果您重生成功,醒来后将会是2024年。

    期间重大事件所对您造成的阴影,会幻化成阻碍您重生的毒瘤。

    由于您与自然救赎使者所签订的契约,导致您生出第二种意识。

    第二种意识会帮您唤醒您的劣根也就是您的阴暗面,她会成为您的‘刀刃’。

    另外只有彻底铲除您心中的阴影,也就是时间缝隙中的毒瘤,您才可以重回2023的现实世界中改变事情节点。

    因此我们安排,在此空间您的两种意识分离,形成独立个体也互相连接。

    在‘刀刃’斩杀毒瘤的同时,您要重新详细回忆以及感受事件发生时,从而积累恶念增加攻击力。

    谨此。

    自然法则为您祈祷。

    —

    字迹消散,半空中吊着的胳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指头的关节怪异地扭动着,手腕处猛地向下倒转。纪春就望着望着,身体突然像被压着重物似得透不过气,只得痛苦地蜷起身子与身旁的七本同高。

    “自然法则为您祈祷。”七本这么讲着。

    半空中被包裹着的内里突然发出绝望的哀鸣,那是纪春的声音。随之唇形的怪物开始剧烈抖动,锐耳的阴笑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一旁的男子终于向前几步:“面对敌人发出噪音,就要瞄准他的喉管。”

    ‘纪春’扭动的手掌掏出那颗心脏的同时,跳动的透明瞬间变成冰锥制的长枪。怪物见状收起长舌,‘纪春’借着长枪跃到它顶上。

    “歼灭敌人,不得心慈手软,寻找心脏一击毙命。”

    随着声音,男子身形宛若烟雾翩然消弭。

    只见怪物咽喉处生着颗脏粉色的心脏,随着它的笑声一闭一合,分泌出源源不断的粘液。于是纪春就望着前方远处的另一个自己缓缓抬眸,露出她从未设想过的神色。

    那是一种极端的轻蔑,无知又纯粹的恶。

    而后七本抽出发簪,垂落的发丝绵延开层层藤蔓。她大手一挥将发簪刺入地面,顿时汹涌的水流自藤蔓根处喷薄。

    正看愣的纪春本想进行躲避,肩膀处却传来一阵剧痛,迫使她直接砸入水面。

    七本见状,眼角骤然锐利。

    透过水雾,只见与怪物缠斗的‘纪春’被不知何时变得坚硬的长舌穿透肩膀。怪物笑得更为猖狂,而‘纪春’沉默着,仍旧是那般神色。她举起刺在怪物下唇的长枪,果断穿透厚重的舌根。

    “看来我们得尽快了。”

    七本观望着,显出些心安,便托拽起纪春后脖颈处的衣物扎进水中。

    纪春感觉像从梦境中苏醒,她终于站在土地上,抬头是触不到的蓝天。如果忽视跟在身边的七本的话。

    “请开始您的任务。”

    七本隐没于前方的丛林中。

    这是纪春与‘伊斯基蒂姆卡’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纪春—”

    乌泱乌泱的人群挥动着粗长的棍棒叫唤着她的名字。那是一种自本能而颤栗的感觉。可这是她的任务,她只能被动的被支配。

    望着不远处还未被污染的河流,纪春绝望地阖上了双眼。

    她想起那位男子。

    那时河流成了红色,男子独自坐在岸边,像一垛新叠的白雪。

    误以为他是孤独。

    借着红色的河流,纪春将它制成了噱头,能生出玫瑰的河流。

    愚蠢地想要挽救。

    五十公分的距离,白纸黑字的规矩,慕名前来参观的游客。

    男子悲哀的向纪春讲诉,似乎无关痛痒的大道理。

    “少女的清白,就如同山谷的龟裂,以及水流的污染,它们都是无法用歉意所弥补的,不可逆转的伤害。”

    纪春并没有意识到被污染红的水与她前几日的经历无关。恶心的事情结束后,那些人从鼓囊囊的包里掏出几张钞票丢在地上,说她可怜。

    纪春踉跄着身子几乎爬着渴望那处清澈的河流,只想着要快点洗去一身的黏腻、腥臭还有汩汩淌流的血。她的大脑混沌了很久,那些事让纪春觉得自己肮脏,足够污染一整条河流。

    呆滞的纪春只知道不能让救她于山火的人悲伤。

    ‘可我为什么还要重复回忆这些?’纪春心念,痛不堪言。

    纪春强撑着张开眼,恨意使她绷紧了眼眶。因而她终于将那些□□的嘴脸投入脑海。是他们做成了山火,这些人是公司中最得力的干将,是老板背后的黑恶势力,所以一定是由老板派遣。

    ‘原来是那个让我来丛林体验生活的老头。’纪春暗想一呼一吸都在绝望。

    蓝天里清脆的鸟鸣带不走什么悲哀。青葱的树荫下,有着与生机勃勃的环境中,违和的黏腻腥臭。

    因为一成不变的贫穷,她的父亲把她卖了。

    —

    手中的长枪冒出阵阵寒气,迫使它粘连在‘纪春’的皮肉上。她身体上破了几个大洞,好在它们恢复得极快。愈演愈烈的鄙夷充沛着纪春的劣根,可以无所顾忌地挥枪动武,那使‘纪春’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于是‘纪春’的表情仍旧那般,就像无法撼动的一种雕刻。

    那怪物看起来没了大半精神,趁着它大口大口呼气的当间,‘纪春’将那段行动减缓的长舌困于腋下。左手紧攥着那副软柔,导出的寒气仿佛干冰一般,极短的时间就在长舌外部裹满了白霜。冻至脆弱的长舌,长枪随着她的右手挥落,一击即碎。那怪物顿时变了声调的嚎叫。

    这没能使‘纪春’更加兴奋。怪物没死成,这让‘纪春’感到愤怒,目眦欲裂。因此‘纪春’立刻像打了鸡血般,发疯地攻击它因为受伤而闭合的嘴巴。偌大的空间只剩“噗呲噗呲”的穿刺声。紧接着怪物血淋淋的皮肉开始诡异的鼓动。随着一阵狂风,数不清的钞票喷撒置外。纸张顺着流动着的粘液铺满了整个空间的周边。不知何时燃起来的火种,由边缘向‘纪春’集中。怪物腾空在中不受丝毫影响,它似乎骄傲地预料了‘纪春’的下场,又开始张着嘴巴大笑。而‘纪春’甚至没多去思考什么,完全忽视了快速袭来的强烈灼烧感,只是有着极强目的性,去攻击那颗再次显露的心脏。

    ‘纪春’撑着长枪竭力一跃,掌心的皮肉逆着重力而剥脱。长枪被她抛向上空,接着倒转,直直坠入狂笑的口中。

    ‘纪春’即将跌落火海。

    霎时,怪物随着心脏被刺穿,身体爆破,飞溅着的肉糜在坠向地面时,虚化成了星星点点的微光。

    ‘纪春’跌落在搁浅的水滩,鲜血顺着清浅的水流荡开了一道红痕。

    一位看起来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儿,穿着长袍盘腿坐在水边:“你过来,我给你治疗。”

    “呃……你是说我?”

    “不用吧我的伤口恢复得贼快!”

    ‘纪春’看起来比对方还要幼稚,有些傲娇地拍拍胸口。

    “你已经铲除毒瘤,不处于试炼期,你的伤口会同普通人类一样愈合。”对方漠然不予神色理睬。

    随后掌心果然传来阵阵锐痛,甚至要麻掉半边胳膊。

    “嗷!疼疼疼!”

    ‘纪春’扑腾着起身,连忙将手伸向对方。

    那是一只寒凉的手,在触碰伤口的瞬间发出莹莹白光。他专注地望着水面,像是在观赏一出戏剧,全程没把一个眼神分给“纪春”。

    “看什么?”

    ‘纪春’抻着脖子,探头探脑。

    伦白亿削薄流利的鼻骨以及薄唇上生着两枚浅淡的痣,引人注目,而他本人却又极厌恶别人盯着看他。于是他有些忿忿地别过头去,耳尖却生出不可见的淡粉来,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你这样愚蠢的人。”

    他甚是嫌弃地斜睨着‘纪春’。

    “什么时候?刚刚谁救我了!”

    ‘纪春’当然不服气去向对方反驳。除了过程中突然涌入脑海的一些残暴的画面,帮助自己带来了动力,根本再无其它了。

    “哦对,你现在的心智应该像刚出生一般。”他审视地看‘纪春’,收起已经完成治疗的右手。

    “你到底是谁啊?”

    ‘纪春’被他的言语神色弄得有些不悦。

    “自然自愈使者,伦白亿。”

    ‘纪春’心下感叹:“现在的神仙居然这么年轻。”

    “事实上我不算什么神仙。”

    他像是看透了‘纪春’的感叹,自宽大的袖口掏出一本白雾做的长卷—

    上面是一些名字,那些名字被分别被长方形的方框框着。只有最后一行,‘门御金’这名字显然是刚出现的还未被框住。

    “本来每隔一个世纪才会更换一位自然救赎使者。”

    “可是随着人类世界的科技越加发达,不停地给自然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

    “甚至需要每代使者交付生命才得以勉强修补。”

    “前辈说,就像人遇见神仙那样,我们遇见真正善良纯洁的人同样不可思议。”

    小孩儿拂弄着卷轴上的名字呐呐自语。

    “看来你那前辈运气蛮好的。”

    ‘纪春’并不擅长应对这种没有恶意的压抑局面,听着麻烦,于是恶劣的性格又体现了个完全。

    “那你的本体压抑着你应该很辛苦。”

    他握着的手一用力,卷轴“腾”的一下没了踪迹。

    “好吧,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她可怜?”

    水面果然倒映着另一处天地,那是本体在进行试炼回忆。

    “可怜?”小孩儿得趣似得观察着。

    “据我了解,她应该都不知道是她父亲想要害死她。”

    “她?”

    “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听着对方的话,‘纪春’转动眼珠,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点子。

    “那她……呃不,那如果重生成功的话,我能代替她成为本体吗?”

    闻言,小孩儿拍案而起。

    “无知的家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来就是,我比她厉害……”

    ‘那样她就不会再被欺负了吧。’

    ‘纪春’没将后半句讲出口,那样的话讲出口会让她自己觉得别扭。

    “你知道什么叫做背叛吗?”

    ‘纪春’摇摇头,看着忽然浑浊的水源,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你的无知,现在你的本体陷入了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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