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从择善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和韩梦星一起走出学校。今天是个晴天，地面的积水提醒着她们昨夜下的那场大雨。

    “去后街吃个早饭再回去吧。”韩梦星道，她缩了缩脖子，“本来以为要升温了，下了场雨又一夜入冬。”

    从择善欣然点头，“我也觉得，今年的冬天也太长了些，去吃点热的暖暖吧。”

    实验高中的后街算得上一条小吃街，好像每个学校周边都能找到这样一条街，卖的都是学生爱吃的，价格也很实惠。因为是清晨，有些移动铺位还没出摊，从择善她们最后选了一间食客比较多的店，这家店她们以前只是路过，因为人多，没有往里挤，怕排队时间太长。今天不赶时间，正好来尝尝味道如何。

    店不大，人却不少，只零零散散有那么几个空位，来吃饭的大多是实验的学生，大概和从择善韩梦星他们一样，都是想吃完饭再回家。

    从择善和韩梦星迅速点完饭去找位子，转身就见杜归远掀开小店门帘一脚踏进来了。

    四目相对，杜归远先出声道：“早。”

    杜归远不是一个人，段筱宇一进门看见从择善，觉得眼熟，问杜归远：“我是不是见过她？”

    杜归远笑着跟段筱宇介绍：“嗯，见过的。她叫从择善，择其善者而从之的从择善，16班的。”然后又指着段筱宇给从择善和韩梦星介绍，“段筱宇，竹字头的筱，宇宙的宇，也在18班。”

    不等从择善开口，韩梦星就先自我介绍道：“韩梦星，做梦的梦，星星的星。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吧，要坐一起吗？”

    但是店里没有空余的四人桌了，只有两个挨着的四人桌现在各有两个空位。四个人没办法同桌吃饭，只能两两背对背坐着。店里没有空椅子放书包，从择善只能背着。

    杜归远站在桌边，对着从择善说：“你还是把书包放下比较好。”

    杜归远伸手比了比距离：“不然我坐不下。”

    确实坐不下，除非杜归远是纸片人。从择善慌忙卸下书包，“抱歉，我没注意到会挤到你。”从择善低头看了看，在桌边找了个空地想把包放过去，但却被杜归远接了过去。

    杜归远很自然地拎过自己的书包放到地上，然后把从择善的书包放在自己书包上面，“放我包上面吧。”

    小店地板上铺了瓷砖，不见什么油污，还算干净，但耐不住人来人往，少不了灰尘。从择善正要拒绝说不用，段筱宇就把自己的包也撂到了地上，跟韩梦星说：“放吧。”

    韩梦星动作流畅地把书包从肩膀上摘了下来，“多谢多谢哈。”

    “谢谢。”从择善跟着说道。

    大家刚坐好，点的饭就上了。

    从择善点的鲜肉小馄饨，韩梦星点的青椒肉丝面，她拌匀面后尝了一口，嫌不够辣，又往面里加了两勺辣椒油。

    韩梦星这边忙活半天，看从择善还没动，问道：“你怎么不吃？”

    “太烫了，我等稍微凉一凉。”

    “我给你要个小碗。”韩梦星说着招呼老板，“叔叔这里要一个小碗！”

    “哎，来了。”

    从择善接过碗，道了声谢。从择善坐得笔直，用勺子一下一下把馄饨分到小碗里，吃饭的时候把碗端了起来，没有弯下身去吃。她稍一弯腰就会碰到杜归远的后背。

    两个人都穿着校服，可能是杜归远穿得更少的缘故，从择善觉得自己都能感受到从杜归远后背传过来的体温，时间久了连带着她的后背也烫了起来，相比起来碗里的馄饨倒是凉的够快。

    一餐饭吃完，四个人一起晃悠到实验高中门口的公交站台。韩梦星坐125路公交车，从择善坐198路，两个人不是一个方向。但以前两个人总是会为了多呆一会，都坐150路，坐到岔路口再各自转公交。

    韩梦星暗中掐了掐从择善的手心，然后问走在前面的杜归远，“杜归远段筱宇，你们俩坐几路车啊？”

    段筱宇抢答：“我坐150，他坐150或者198都行。”

    韩梦星看向杜归远：“巧了，从择善回家也坐198路，杜归远你要是搭198的话，你俩可以一起。”

    段筱宇看了看杜归远，又看了看从择善，若有所思地道：“我好像记错了，杜归远平时坐198比较多，150绕路了。”段筱宇拿胳膊肘戳了戳杜归远，“对吧？”

    “嗯，我坐198。”杜归远顺着话头道。

    从择善接收到韩梦星的暗示，觉得有些好笑，正好125路车先来，于是催道：“走吧走吧，你车来了。”

    韩梦星跳上车，在车窗边眉飞色舞地跟从择善摆手。

    车站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过了会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学生等车。可能是怕从择善一个人呆着听他俩聊天尴尬，段筱宇和杜归远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等车来。这会太阳出来了，正好晒到站台，不像早晨刚出校那会凉，反而有些暖融融的，好像春天真的到了。

    从择善他们大概等了七八分钟，198路来了。因为实验高中在偏郊区的位置，往市区方向开的车到实验高中站的时候没坐几个人，有很多空位。

    从择善先上的车，她习惯坐单座，但想到今天是跟杜归远一起，于是转身问杜归远：“坐后面可以吗？”

    公交车后排有很多两人并排的座位空着。

    “可以。”杜归远跟着从择善坐下来，“你哪站下？”

    “我到解放路南站，要去那边商场的地下超市买点东西。你呢？”

    “我也到那站。”

    “你家住那边吗？”从择善自然接话。

    “不是，我去我爸公司找他，他公司在解放路。”杜归远解释道，“我一般放学先找我爸，在附近商圈溜达溜达，等他下午下班，俩人在外面吃过晚饭然后一起回家。”

    从择善了然，没再说话。杜归远过了会又道：“反正我也是瞎逛，先去逛逛超市买些零食也行。”

    “啊？”从择善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杜归远补充道。

    “当然不。”从择善摇头。但其实还是有点在意的，因为她去超市是买卫生巾，这家超市的卫生巾经常打折，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专门过来买。

    到超市门口，从择善看杜归远像是要跟她一起逛超市，便开口道：“我要去生活用品区买点东西，你如果要买零食的话，先去好了。”

    杜归远点头，“那过会见？”

    “那个，你要是先买好了就先走，不用等我的。”

    “嗯。”杜归远没再客气，“走了。”

    从择善长出一口气，虽然她没有什么卫生巾羞耻症，但总觉得跟杜归远一起买这东西有些怪。好像显得太过亲密。

    从择善选好卫生巾，又拐去生鲜区那边买了些水果蔬菜，上午的蔬果都很新鲜，从择善挑了些时令的菜，这才推着购物车去柜台结账。路过零食区的时候想起杜归远，心道他肯定买完东西走了。

    出乎意料，杜归远没走。他个子高，长得白净，穿着实验高中的校服，站在柜台边上很是出挑，想看不见都难。

    杜归远也看到了从择善，他笑着朝从择善挥了挥手，示意从择善过来。

    “从择善，我没带够钱，手机没电了付不了。”

    杜归远的购物车里都是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他手扶购物车框，看着一车的战利品道，“很难取舍啊，都想买。可以借给我一点现金吗？”

    “还差多少？”从择善从书包里拿出钱夹。

    “还差三十六块三毛。”

    从择善找出两张二十元钱递给杜归远。

    杜归远接过，“谢谢。”

    “不客气。”

    两人提着东西出来，分别前杜归远问从择善要微信，“回头充上电我给你转账，还是等到学校我还你现金？”

    “转账就行。我把我手机号写给你，你直接用手机号搜我就行。”从择善心想杜归远平时都拿手机，应该直接转账更方便些。

    从择善从书包侧面口袋拿出一支笔，正要找本子，一盒饼干被递到了眼前。

    杜归远：“写盒子上吧。”

    “好。”从择善直接就着杜归远的手在盒子上写完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那我回家了，再见。”

    “再见。”杜归远看从择善走远，这才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打开微信，搜索那串数字，但没有立刻申请好友。

    杜归远没有忘记，他现在的手机应该是没电的状态。

    杜归远算好了一切，花超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三十六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是几块钱的话，从择善应该不会再让他还，他就没法借口还钱加她微信了。

    从择善的昵称是“寒剪剪”，头像是一只手绘的蝴蝶。

    一个小时后，从择善回到家，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机开机，登上微信看到一个申请加好友的小红点，昵称是DGY。

    从择善通过了好友，过了一会那边发来一条消息。

    “到家了吗？”

    然后是一个红包。

    “到了。”从择善回复。她收了红包，然后给杜归远备注了名字，想了想又把杜归远三个字删去，还是用杜归远本来的昵称DGY。DGY本来就是他名字的首字母所写，没有改的必要，很好认。

    杜归远本来想问从择善周末做些什么，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问显得太刻意，今天跟着她逛超市就够刻意的了。于是杜归远删删减减，最后敲出了六个字。

    “今天谢谢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