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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茶园河(1)

    深夜,洪县。

    陈生站在二层的弧形阳台,双手抱在胸前,看向前方。前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或许早点,远处还能见若隐若现的灯在闪。陈生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前面是一大片茶园,他们这里,是种茶工业园区。

    家家户户都种茶,以前他们家也种,后来就外包给发小狗子家了。平时,家里没人,也是他在帮忙照看,狗子大名叫齐鹏飞。

    茶园中间有一条巨大的河,横过整片茶区。当初,他的父亲跳的就是这条河。如果是白天,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河,在茶园中蜿蜒地穿梭。

    以前,陈生就喜欢站在这个位置,夜晚有月光,映在这条河里,美极了!但是,今晚没有,什么都没有,陈生还是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他要想清楚一些问题,一些关于她和他的事。为什么没有联系?两人都没有忘记彼此。

    多少次临危受命,多少次紧要关头,他都能保持最清醒的头脑,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但这一次,陈生犯难了,他第一次拿不定主意!他想过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但他不能。他不能剥夺梁夕该有的幸福,他不能。

    陈生对爱有清晰地理解,可能跟他父母有关。对于梁夕,占有她,还是成全她,他不该犹豫。

    她有该走的路,而他,也要过他要过的桥了!至于肖亦,那是他过命的兄弟,出生入死,他们是最懂彼此的战友。陈生要给他一次机会,一次让他们不留遗憾的机会。

    陈生将事情理清之后,自嘲地笑了一下,将手放下来,撑在护栏上。

    一阵狂风袭来,那心酸过往,陈生想借此吹散一些,让他自己好受点。以后,各自要按照各自不同的轨迹驶向前方了。

    陈生撑着身子,最大力往外,狠狠吸上几口,此刻,像极了那年冬天。

    一二年,冬天,西部战区某基地。

    陈生一个人站在操场上,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他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了。

    一群兵在二楼上围挤着,一个小兵说道,“班长,为什么要那么说?”

    另一个应道,“替我们担责,明明这次野外训练,是我们自作聪明,走入了雷区,还说是自己部署欠考虑,一人担责。”

    又一个人继续道,“老首长也信?只要班长带队,哪次比赛输过?”

    走来一个人,是首长的文书陈华,“老首长当然不信,但老首长气啊,班长这种性子,老首长说他‘人味’太重,才一直不放人。要不是这样,我们根本见不到他,他早去特战队了。老首长担心他吃亏,别到时候,命折了。这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亲儿子也不为过,舍不得!再说,这次出现重大事故,本来就要追责,老首长就是想磨磨班长,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陈华。”声音从屋里传出的。

    “到。”

    “你去给我把他叫进来。”一个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陈华掩饰住自己的狂喜,跑得比谁都快。

    “班长,老首长叫你进去。”陈华一直很敬佩陈生,骨头太硬,心又太软。

    “好”,陈生看了一眼陈华。

    陈生的身子有些僵硬,文书想要去扶他,被他挡了,“没事。”

    “报告。”陈生站在门口。

    “进来。”没好气。

    门被陈华关上。然后,一群人蜂拥过来,挤开陈华,将老首长的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耳朵伸得老长。陈生走进来,站在老首长桌子的前方,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开口。他们的关系似师生,又似父子,谁惧怕谁,说不好!

    “知错了吗?”老首长逼视他一会儿,从座位上起身,走出来。

    “知错了。”陈生声音洪亮。

    “那你说说错哪了?”老首长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数落着他。

    “我指挥不当,差点让战友们发生意外。”陈生答。

    “你!”老首长恨铁不成钢,转了个身,“你分明带的是另一小队,怎么就成你指挥不当了?”

    “我是班长,他们出错就是我出错,自当受罚。”陈生神色依旧。

    “好好好,好得很,那我就把你送走,看你还怎么护?我已经给你报了特战队员的选拔赛。”

    “首长,我——”

    “怎么?怕了?”老首长提高音量。

    “不是,我只是不想。”陈生语气低了几度。

    “不想什么?他们跟我要你,说了多少回了,我没松口。这又来了,挡是挡不住了,你去吧。最近新来的这批,其中有一个,像你,倔得很,硬骨头,不出两年,倒是有可能赶上你。他骨子里的狠劲儿,是做特战员的料。而你,这里太柔,容易丧命。”老首长往自己的心窝子,狠戳几下。

    “护国佑民,何惧生死。”陈生眼神坚定说。

    “妈的,老子培养你,就是让你去赶着送死?”老首长气急了,狠拍桌子,指着他。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

    是呀,他如果没有看见那张照片,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他,陈生,誓死不退。但是今天,他看见了,他不能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情感上,他再不想退让,理智都赢上三分,要他退避三舍!他要给梁夕和肖亦一个机会,一个幸福的机会。

    突然,大雨倾盆而至。

    陈生,撤到客厅里来,划过玻璃门,闭严,走进右边的卧室,床头柜上的电话,“嘟——”

    “喂。”陈生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刚才想的人。

    “陈生,你睡了吗?”梁夕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还没,刚才还在吹风。”

    梁夕继续问:“吹风?你们那边没下雨吗?”

    “现在下了,刚下。”陈生站在窗前,看着窗户上雨水滑落的痕迹。

    白天没有下完的雨,在夜里开始肆意。梁夕没有说话了,沉默也是一种交流。

    电话那边,“陈生,你现在干嘛?”

    陈生一直盯着玻璃窗的一处,“现在?站着。”

    梁夕说:“站着?”

    这是一场没有重点的夜聊,梁夕没有说自己打电话的意图。但却让陈生抓住一丝还未宣之于口的感情,增添了些许胆量。

    “梁夕,你要来我家吗?”梁夕的一通电话,如洪水冲垮了他筑起的堤坝。

    你要来我家吗?

    梁夕犹豫,“我。”

    “想来吗?”

    她想去,不然今晚她也不会打这通电话了。她躺在床上,几个小时了,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洪县?她内心十分恐惧,本能让她撤退,但她不想退,陈生对她来说,有种莫名的吸引,打这通电话,无非是想饮鸩止渴罢了!

    “想”,她照实说了。

    “好,我来接你。”

    “多久?”梁夕立刻追问。

    电话里问他,多久?陈生笑了,是从发自内心的快乐。这两个字,很好地取悦到了他,“你想我多久来?”

    梁夕听到陈生的笑声,瞬间脑子有些发炸,心跳异常,她刚刚太——。

    “嗯?”陈生没听见梁夕的回答。

    “陈生,你在笑我!”

    “嗯。”明知她看不见,他也点头。

    他高兴?好像她也挺高兴的,梁夕停了一会说,“好吧。”

    “那我多久来接你?”

    梁夕提高了音量,“陈生!”

    “嗯,抱歉,我不笑了。”陈生语气恢复正常。

    陈生今天下午才回去,明天早上,不好,“明天下午,可以吗?”梁夕问。

    “可以。”

    “那,陈生——”梁夕好像还想说什么。

    “嗯?”

    梁夕过了很久没有说话,陈生也没有催她。然后,听见的是,“早点睡,晚安。”

    “晚安。”

    梁夕一觉睡到11点。

    “叩叩——”梁妈敲门开了一个口,身子趴在门声问,“小夕,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梁夕的声音还不太清晰。

    “行吧。”梁妈刚要闭门。

    “妈,我中午吃了饭,要走。”

    “走哪里?”梁妈把门又开了一些。

    “陈生邀请我去洪县玩。”梁夕故意避开说去陈生家里。

    “真的啊?去呗。他多会儿来接你?”

    “说是下午。”

    “哦,估计他来那会儿,我都走了,下午我要去打牌。”

    “没事啊。”

    “那你快穿衣服,起来收拾一下,别人家来了,你还啥都没弄好。”

    “哦!”

    穿好衣服,梁夕拉开房间的窗帘,昨晚,下了一场暴雨,今天天气不算炎热。梁夕再看向地面,等会儿陈生的车就会出现在这,想到这,她心情很好。

    饭后,梁妈出门了,陈生还没来,梁夕坐在书桌前,看《昭昭我心》,这是她之前写的,打发时间。

    还没看多少,桌上手机响了,“喂。”

    “梁夕,我到了。”

    梁夕走到窗前,低头一看,果然昨天那辆黑色的车,停在昨天的位置上。

    “好的,我马上下来。”梁夕看着下面的那辆车。

    “有行李箱吗?”

    “有。”

    “你要怎么拿下来?”陈生的声音,明显有取笑的意味。

    “我。”还没等梁夕想好怎么说,就看见陈生从车里下来了。

    “嗯?”陈生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

    陈生此时,正抬头看梁夕的窗户。同样黑色的宽松的T恤,干净利索的工装裤,只是颜色不同而已,板正的身姿,单手插在裤兜,仰起头的专注。

    他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你可以帮我拿一下行李吗?”

    陈生笑了,过了一会儿,“等我。”

    还没等陈生上来,梁夕已经把门打开。陈生在楼梯口,距她还有一段距离,一抬头就看了她。

    他们才分开不到一天时间,梁夕却觉得过去了很久。再次见到陈生,她心里那种莫名的妄念,才得到了安抚!

    “陈生。”她没有其他想法,此刻,就想喊一声他的名字。

    这一声陈生,似乎有魔力,让陈生丝毫动弹不得,缓了几秒。嗯了一声,不易察觉地深呼吸,才步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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