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他吗？”毕竟这两个字缠了她整整七年了。

    刚想转身，一个男生站到她身边!手比脑子更快，反射性地扯住他的校服。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肖亦满脸疑惑，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任何东西。肖亦盯着梁夕白皙的手，圆润光滑的脸，身体在颤抖。他突然不想太凶的对待她。肖亦的视线，从手一下子到了，梁夕的脸上。

    “同学，有事吗？”

    “你是肖亦？”梁夕的手依旧未松。

    一声疏离的回答，“我是。”

    “我”梁夕找不到话。

    “同学，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

    梁夕不敢直视，过于小声。

    “什么？”

    梁夕抬起头来，“没什么，我是想问，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肖亦迷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

    猛地一下，衣服解除了禁锢，梁夕看着那褶皱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冒昧，但是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等了一会儿，“理科。”

    梁夕眼里放光，他真的跟她说了！

    梁夕心里满是感激，“好的，谢谢你。”肖亦，但是后两个字，梁夕只是在心里说了。找到人就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同学，还有事吗？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宿舍了。”

    梁夕明白，这种事急不得，来日方长，“没事了。”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我选什么了。她太想跟肖亦一个班了，即使知道自己理科水平，她也一定要去5班。

    肖亦，就是她的指南针。

    梁夕这几天，一直在祈祷，希望自己好运，一定要被分到5班。第三天，她听到老师念到自己，理科5班，梁夕认为，一定是菩萨听到了她的心声。

    换班这天，全校都轰轰隆隆的，好不容易是停下来了。

    肖亦作为学习委员，需要一个新的花名册。他站在讲台上，一张A4纸，正好挡住了他的脸。突然，肖亦放下A4纸，眼睛在找寻什么，不巧，他眼神与她接触。只见他眉头初皱，又舒展开来，嘴角一撇。“现在，点一下名。”

    “……”

    很多个人过去后，“梁夕。”

    “到。”

    肖亦抬头看了她一眼，停了一下，又低头继续念下面的名字。

    理科班，唯一让梁夕轻松的只有语文课，和周老师。周老师，教学有方，温柔善良，和蔼可亲。

    但这也不足以，抵挡她心里的悲伤，在与同学们的谈话间，她得知肖亦喜欢3班的陶一一。她们说有好几次，周末看见两人在一起逛街。3班也是理科班，那个女生成绩非常好。梁夕觉得跟她比起来，自己差太多!

    一个未曾谋面的女生，就将梁夕仅剩不多的自信，碾压成灰，风起，烟消云散。

    某个周日的下午。

    梁夕惯常独自一人，去往附近的新华书店。一楼基本是来买书的人居多，二楼要安静些，看书的人居多。这天，梁夕在二楼找一些物理资料来看，往下一撇，看见肖亦走了进来。

    “他不是周末，游戏厅吗？怎么有空来这？”

    梁夕没有想太多，只是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大步地走到英语书架前，拿起一本《牛津词典》看。梁夕站在二楼楼梯这一方，透过玻璃，凝望着他。

    图书馆的地板，白得发光，梁夕以为只有她在看他，浑然不知，肖亦看着地板，将她的样子尽收眼底。肖亦盯着地板，他不知道，梁夕为什么会这么关注他，在他的生命中，除了外婆，他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根本不期待得到别人的爱。不是不期待，他只是不敢要。迟早要失去的东西，从一开始，最好就敬而远之。

    秋末，渝县的夜开始泛凉。

    梁夕舅舅家在渝县城里，她这周末被叫过来吃饭。舅舅一向不太在乎学校的时间规定，所以，吃过晚饭，她已经赶不上晚自习了。梁夕决定洒脱一晚，慢慢悠悠地逛街，街上行人，街边小摊贩，临时摆摊的……显得格外的热闹。

    不想，能撞见肖亦！

    梁夕紧跟他，穿过好几条小巷，最后，见他走进了一家网吧。她没有过马路，站在三金河这边的拐角处候着。拐角处，正好有一棵大树，树下面是一个卖头饰的摊位，梁夕一边等，一边挑选着称心的头饰品。

    晚自习，物理课代表于浩收作业，同桌不在，梁夕也没在。于浩抱着作业本直奔办公室，班主任老曹人不在、电脑也没开，估计没来。给肖亦发信息：“梁夕没在，老曹也不在，我还没跟他说。现在太晚了，她一个女生，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刚好你在外面，赶紧找找。”

    肖亦刚开了一台机子，三秒之后，“靠，真他妈会掐点儿！”口头上爆着粗口身体却是另一套行为，肖亦毫不犹豫地拿起衣服，就往外冲。

    肖亦看了一眼刚进来的门，转身从另一个出口出！

    肖亦跑了很多条街，肺都快跑炸了，又回到了这里。他弓着腰，双手按在大腿上，双腿支撑着全部身体重量。一抬头，梁夕，她就站在摊位前，挑选饰品。

    街道昏黄，大树浓郁，小摊前，灯光里，梁夕此刻的模样，刻进了肖亦的眼里、心里。肖亦觉得，世间一切，都抵不过这一刻的她。

    这一刻的梁夕，对肖亦而言，是世间最好的止疼剂，生活的屠刀，有时候割得他命若悬丝。但他此刻觉得，那些疼痛也不过如此。

    梁夕出现在网吧门口！

    他想验证一个大胆的猜想，故意再进网吧，从刚才进入的门口出来。梁夕果然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了上来。

    他赌赢了！他的人生终于让他扳回一局！是梁夕让他赢的，他记下了！

    那天晚上，肖亦在前，梁夕在后。一前一后，默契十足地保持着，自认为不被察觉的距离。那晚的月亮好美，只是后来，皎洁的月夜，全成了道不尽的苦涩。在很多年后，这一晚救赎了肖亦很多次，同时也诛杀了肖亦很多次。

    这一晚，在于浩的帮衬下，他们安然的度过去了。之后，梁夕逐渐与于浩熟悉了起来。

    临近期末。

    梁夕，还有很多知识点不太理解，她不得不去解决问题了。梁夕想借此，去找肖亦解答。谁知，走到后门处，问的人却是，肖亦同桌于浩。于浩认真给她写下每一步，过程太复杂，梁夕听到最后，就听不太懂了。她也不敢打断他，直到于浩讲完。

    肖亦只是在无聊般地转笔，也不像认真做题的样子。于浩讲完，梁夕就听见他说，“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肖亦自己都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伤梁夕，他只是，想跟她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于浩瞪了一眼肖亦。

    肖亦说的是事实，一个她早就知道的事实。梁夕低下头，眼睛泛红。

    “你可闭嘴吧，毒舌。”于浩用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梁夕，我讲复杂了，要不让肖亦再给你讲一遍？”

    “好。”梁夕的声音有点嗡，点头。她现在很不想让肖亦给她讲题，但她又知道，此时拒绝，显得她更无知。

    肖亦用另一种方法，深入浅出，梁夕很快就懂了。末了，他想说：以后有不懂的，来问我，不要问旁人，“你难道不觉得，我更聪明些？”

    梁夕听到的是，聪明的吗？陶一一？是不是，永远不会是我？

    之后，梁夕有些怕肖亦，她怕他的反感，但事情的发展有些反常。梁夕的座位，在中间靠门这边的走廊，和肖亦的座位是斜对着。肖亦每次收作业，都会“自然坦荡”地站在梁夕桌子旁边。

    不大不小地来一句，“收作业。”

    每回，她都会把头埋得很低，耳朵泛红，“若无其事”地写作业。肖亦目视前方，左手放在梁夕的桌上，漫不经心地叩着。

    梁夕以为她扳回了一局，直到这天。

    食堂门口，还在涌入数不清的人头，过道上挤满了人。在打饭的窗口处，有一小块平台，空隙还是有的，排在梁夕前面打饭的人，是她!陶一一打好饭菜，端着盘子找座位，她披散着头发，只用了一个发卡，把头发别住，自信！

    梁夕也打好了饭菜，站在陶一一的背后。不自主地低头，自己穿了一件羽绒服，外面还套了一件校服，肥大臃肿。此刻，丑小鸭与白天鹅的童话故事，梁夕觉得再适合不过她和她。

    肖亦和于浩，拥挤着迎面走来，肖亦往这边看了几秒，突然间低下头来嘴角微微上扬。

    梁夕看得很清楚。以前只是听说，今天，亲眼目睹这一幕，太窒息了。

    陶一一迎上去，打招呼。

    面前的两人，同样是如此的优秀，他们真是般配啊！

    于浩看见梁夕眼睛红了，抵了一肘肖亦。

    肖亦的这一笑，梁夕实在受不了了，端着盘子快步从肖亦身边擦过去。

    肖亦刚想转过去，陶一一就开口了。

    “肖亦一起吃吧！”

    “不了，跟室友约好了。”

    陶一一点头，走了。

    “你不去看看？”

    “看什么？”

    “你别告诉我，不懂？保持高冷？你不去我去了哈！”于浩真的有此打算。

    肖亦知道他对梁夕有好感，“靠，不吃了！”

    “去吧。”于浩踹了肖亦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