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用担心会因为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而迟到了，毕竟今天是周六，休息时间。
但是——
我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和ip日本的标注，心里隐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这已经是第三通了。
前两通因为疑惑和害怕而选择了忽视，电话在响起一分钟后挂掉，又打了过来，震动频率始终维持在一个不紧不慢的节奏里，就像是这个打电话的人，好像能在慢速的坚持里催死人。
我深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接了起来。
“……您好？”
“嗯，喂喂——”
与我第一句说出口的标准中文不一样的是对面轻松愉快的日语发音。
果然又是……
“……五条先生。”
再次拿出了我的第三语言，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刻用上。
“哎呀，好久不见十一小姐。吓到你了？”
“嗯……”含糊地应付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要不接电话了呢，那我可就头疼了呀，这个诅咒似乎是每天都必须给你打一通电话我才能正常使用欸，很麻烦对吧？”
“是，是这样吗？那确实很麻烦……”我顿了顿，然后说，“五条先生的工作需要经常使用电话吗？”
“那倒也……主要是会有人给我打电话啦，要是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电话，说不定会发生世界末日噢？”
“……听起来好严重。”
“没办法，毕竟我是最强嘛。”
“那个，五条老——五条先生。”差点就把「五条老师」这种私底下的称呼给暴露了！我松了口气，然后踌躇地开口，“那个，关于昨天的事情……”
果然还是要讲清楚好吧！大大方方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真的吓到你了？抱歉抱歉，我只是试探你一下而已啦。”
“……欸？”
“因为很可疑嘛。说话没有底气还知道我做什么工作的。说起「诅咒」的事情也丝毫不怀疑地接受了。”
“那也确实……给您造成怀疑了实在是抱歉。”
“欸，用了好多敬语噢……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真的不是你做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呢。”
“……相信了吗？”
“不相信也没有用吧？我看不到十一小姐在哪里噢？反正也不算很干扰啦，只要每天保证一个通话就好了。”
“我明白了……我会帮忙的。”我在电话前做了一个给自己打气的动作，然后反应过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需要给自己打气的事情。
于是我又想了想，在对方就要挂掉电话之前问道:“五条先生那边……我可以问问是什么情况吗？”
“嗯？你指什么事情？”
“比如说……五条先生现在是老师、对吧？”我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在不剧透我的身份的同时，给可能就要被封印的五条悟一点剧透。
但是忽然又想到，如果我擅自剧透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悲伤的事情也好，快乐的事情也好，五条老师被封印了很让人难过，可这也是虎杖不可缺少的成长机会啊。
真的能避免吗？真的可以被避免吗？
于是我哽住了，话锋转向另一边，“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学生吗？以前得我还挺好奇的，当老师的话会不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呀？”
“嗯……这个嘛，十一小姐很好奇这种事情吗？”
“啊……”话语里隐隐约约还藏着一些怀疑，我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又被对方打断，“没事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好奇的话我当然可以说说啦。嗯，我的学生可都是有趣又优秀噢？……今年还招收了一位资质不错的学生，搞不好以后是能超越我的存在啊。”
他的语气里有些感慨和兴奋，“十一小姐能理解吗？看到学生出落得比自己更加优秀，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个顶梁之柱的欣慰。”
“嗯……大概能理解？”我细细琢磨起他说的话，能够超越他的资质生，说的是谁？乙骨还是虎杖呢？
“哎呀但是，小孩子初来学校有点怕生啊，这倒是让我稍微有点头疼，不过没关系——应该很快就能融入了吧。”
那大概就是乙骨了。
好罕见，这居然是绷带时期的老师吗？
“十一小姐呢？是做什么的？”
“程序员。”
“噢，女孩子做程序员啊，很少见哦？”
“是的……”
“……那么，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嗯……嗯！非常感谢您今天对我问题的解答……！”
“没事啦没事啦。那就再见。”
“再见。”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在我不知道的另一个次元里，五条悟看着眼前黑下去的屏幕，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七海建人。
“问到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有。”五条悟随意地把胳膊架在了沙发上，“毕竟昨天就超快超果断地挂掉啊，今天都没有多问欸。不过这孩子用了超多的敬语噢，搞得我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质问呢。”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和这个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关系？”七海建人说，“听语气实在是不像。”
“……能让我中的诅咒实在是太少了，想不怀疑很难欸……我总感觉那个女孩子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过没事了，现在看来也就只有手机用不了的程度，只要保持一通电话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吧。”五条悟再打开手机，界面正常地亮了起来，不再有关不掉的通话界面。
“现在的问题是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吗……”
“阿嚏！”
穿了一件简单的休闲服，可能是一下子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鼻子有些受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果糖，走啦。”
果糖听到我的呼唤很乖地跑过来，等着我给它上项圈。
“我们出去逛街咯——”
“……噢，接通了，喂？”
“您好……早上好！”
“今天接的很早啊。”
“也不能总是让您等我啦。”
“是嘛。那我挂了。”
“嗯，再见！”
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单纯打个电话来解锁手机。
这种仿佛把我当作是手机屏保密码似的态度。
稍微有点失望啊。
“感觉啊，说不准真实的五条老师和我想象的五条老师差距很大欸。”
和闺蜜，姑且叫她「草莓」，通了电话。
“什么差别？”
“我想象的五条老师是那种，嗯，很会温柔地听我说话，然后给出我建议的老师。但是事实上的老师……说不准非常讨厌别人和他多说一句话呢。”
“那样的话，我觉得是柚子你的问题噢？”
“……啊？”
“因为你看，你想象中的五条悟，其实是和「你」认识的那种人吧，但是事实上的五条悟可能并不认识你啊，就算是我，如果遇到莫名其妙跟我不停说话的人我也会觉得很奇怪。”
“……这样吗？”
所以是好感刷的不够啊！
我恍悟。
“你怎么说得好像你见到了五条悟一样……”
“事实说不定就是这样噢……？”
“开什么玩笑啦……你认真的？”
“骗你的！”
“喂喂！”
放下电话的时候，感觉心里很多事情都很快清晰了。
也对，那么强大的五条悟竟然被诅咒了，还是不得不和一个陌生女孩子打电话。
如果是我的话……
如果是我的话，态度也不会这么糟糕啊？！
……果然五条老师还是有脾气的那一类人吧，像草莓那样，对陌生不明信息的人会抱有敌意。
那我这样呢，属于什么样的人？
“汪汪！”
果糖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开始蹭我的裤脚。
说起来果糖也……完全不会对陌生人凶呢。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