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2)

    听完Nadir的推测,Raoul面色惨白。“你认为他早就盯上她了?”

    “是的,我想她早就进入了Erik的视线。而当他发现你们俩在一起后,情况就更糟了。他大概把你和州长视作了一体。”

    “所以他决心毁了我的生活,”Raoul感到一阵心惊。“还有她的。”

    “但这不只是为了报复,Erik认为自己爱上了她。”见Raoul一脸难以承受的表情,Nadir迅速补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从没听说他做过那种事。实际上,他曾帮助我打击过那类犯罪。别在脑子里塞满各种好的坏的可能性,我们该集中精力思考如何找到她。至少我们知道她很可能还活着,不是吗?”

    Raoul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我认为和Erik交换条件甚至更有必要了。既然已经得到了e,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呢?除非我们给他一个更具诱惑力的理由。”

    “可是,我们要怎样说服我爸?”

    “我会尽量想几个可供尝试的角度,如果行不通,也许可以先向你父亲隐瞒让Erik回二次生命的计划。其实在州长介入前,我们曾打算把他转移到别处去,也许可以重启那个方案。”Nadir思考了几秒,“不过,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些帮助。”

    “什么帮助?”

    “我要召集一些人开个会,你也来。我相信你会信守诺言,不找我的麻烦?”

    Raoul连连点头。“如果你能把她找回来,我甚至可以给你颁个奖。这段时间我睡不着也吃不下饭,我必须找到她。如果这意味着要和坏人合作,我会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Nadir哼了一声。“他们哪算坏人,正相反,我才是个大坏蛋。”Raoul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果你能再做做你父亲的工作,也会很有帮助的。”

    “我会尽力的,但别期望太多。”Raoul回答。

    “我明白。”

    Raoul很快离开了Nadir的公寓,他看上去终于不再像刚来这里时那么消沉。

    Nadir也感到了一丝乐观,他只后悔没早些意识到这点。那样的话,比起因为Erik的复吸和罪行对他大加斥责,当时自己可能会表现出更多的同情。虽然没结过婚,但Nadir对爱情显然还是有些经验的。

    当然了,Erik大概因为对自己的情感太过困惑而选择了沉默。Nadir完全可以想象他是如何在自我厌恶与绝望的黑洞中越陷越深,直至失控,并最终引发了这场混乱。

    没时间再拖延了。Nadir给Gabby打去电话,询问她是否能跟自己见一面,Gabby急切地同意了。Nadir把地点定在了一个城市公园。数年前,他和Gabby的关系曾超越友谊却又徘徊不前。那段时间,他们常来这里散步。后来,随着各自的事业起飞,两人见面的次数逐渐减少。对于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他们两个工作狂都有责任。

    Nadir先到了公园,他找了张木质长椅坐下,看着孩子们在不远处的橙色塑胶操场上玩捉迷藏。一棵枝叶繁盛的大树给人们提供了荫凉,也提醒他今年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夏天。很快,Gabby也到了。她面带疲倦,在他身旁坐下后把手包放在了两人之间。她招呼他:“至少我不用再去监狱里见你了。”

    “是啊,”他同意道。“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过日子罢了。我知道我该少看点新闻,但我做不到。每天一半的时间,我担心他们会找到他并杀了他。而另一半时间,我又希望他们能赶紧找到他好救回那个女孩。他到底为什么要带走她?”

    “你问得真巧。”Nadir告诉了她Raoul的来访,以及自己最新的猜想。

    “你真的认为他爱上她了?”Gabby吃惊地睁大了眼。

    “没错。但是见鬼的,别一副这么开心的语气。那个女孩肯定快被吓疯了,我并不认为她知道Erik的存在,不然她早就申请人身保护令了。我想他只是在暗中观察她,跟踪她。”Nadir打了个哆嗦。

    “我明白,”Gabby 说。“不过,如果这是真的,我为他们俩都感到难过。我们能做些什么?”

    “你知道Hope在哪儿吗?”

    “不知道,现在整个二次生命都在生她的气。她突然就消失了,也没在公司接受调查期间帮上任何忙。”Gabby不悦地摇了摇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她是个懦夫。”

    “该死,现在我正需要她的帮助。”Nadir接着说:“我一直很好奇,她接收Erik的主要动机到底是什么。当初你显然觉得Hope会对他感兴趣,为什么?”

    “Hope是大约三四年前来到公司的,她总是对那些有挑战性的疑难案例表现出兴趣,比如情绪障碍和心理疾病,所以我就跟她说了Erik的事。考虑到Erik情况之严重,我本以为她会稍加犹豫,但Hope立刻就让我带他过去。”

    “所以说她不只是为了扩大项目?”

    “应该不是,”Gabby回答。“我认为她在Erik身上看到了某种机遇,于是就下手了。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搞明白到底该从哪个角度与州长沟通。如果让他认为将罪犯接入VR系统是二次生命的一贯做法,我们就完蛋了。所以,用什么理由能让Erik回归系统显得比较正当?”

    Gabby为难地皱起了眉。“我不知道,Nadir,这太难了。就说…就说把Erik关进系统比让他待在外面的社会危害性更小?”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州长可以反驳说这是对重刑犯表现出极大危害性的奖励,会开启一个糟糕的先例。这样一来,州长为什么要同意呢?”Gabby看着他说不出话,Nadir自行回答:“因为极少有人能像Erik这样,拥有超群的智力和高超的技能?能像他这么危险?还是说因为这种情况一生难得一遇?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我想找Hope还有另一个原因。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把Erik转去某个隐蔽的地方呢?”

    Gabby摇摇头。“Hope离开后那个方案大概率已经废止了,她是唯一一个和Erik有关联的公司高层,其他人都不想碰这个项目。”

    Nadir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们似乎没有丝毫进展,他真羡慕面前那群无忧无虑玩耍的孩童。“还有谁能加入我们的讨论?我这边有Raoul y,他是我们与州长交涉时最重要的支持者,但除此之外还有谁能帮上忙?”

    “Daniel。”听到这个名字Nadir咧了咧嘴。Gabby解释说:“我知道他很讨人厌,但他非常聪明,而且比任何人都更想让Erik回二次生命。我想他会愿意帮忙的。”

    “那好吧。”思考几秒,Nadir又说:“如果能给Erik再找个品格证人就更好了。”

    “你的意思是…?”

    “我是指和另一个他互动过的人。”

    “哦,你是说病人们。”Gabby皱起了眉。

    “大概吧。”

    “现在那有些困难,二次生命删掉了他们关于Erik的记忆。”

    Nadir大惊,“为什么?”

    “从法律角度来讲,这似乎是公司的最佳选项。已经有病人亲属威胁说要提起诉讼,控告我们把他们的亲人和危险的罪犯关在一起。而且,这也最大程度符合病人的利益,他们的生活已经够痛苦了。”

    “我能理解,这对病人们确实不公平。但我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我想不出还能给Erik些什么,好让他放了那个可怜的女孩。y州长把事情搞砸之前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是啊,”她同意道。“那时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Erik也很开心,我真希望他能回来。”

    他们显然陷入了同一个困境,但至少现在他们有四个人了,而且马上会变成五个。

    谈话结束后,Nadir联系了Raoul,Gabby联系了Daniel。

    几人把会面地点约在了一家本地餐馆的私人包厢里。Raoul点了些饮品和小吃,并要求服务员别来打扰他们。包厢门口挂着一条长长的蓝色门帘,严格来讲他们并不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事,但这依旧存在一定风险,Nadir不希望引起太多注意。

    Nadir进来时Raoul已经到了,他正用叉子戳着面前的蟹肉饼,旁边还摆了一杯苏打水。抬头看见Nadir,他迅速挥了挥手。

    “你父亲那边有什么好消息吗?”Nadir拉出Raoul对面的椅子坐下。

    “糟糕透顶。”Raoul回答。“他先说他得担起作为州长的责任,然后又扯到了宪法。他让我成熟一点,我让他下地狱去。”

    “听着是场有趣的对话。”Nadir的调侃让Raoul翻了个白眼。换上柔和的语气,Nadir又说:“你该吃点东西的,你看着都瘦了。”

    Raoul继续扒拉起那盘蟹肉饼。“要不我试试用绝食来对付我爸?”他听着并不完全是在开玩笑。

    Nadir赶忙说:“我们还是先看看能否想出更好的方案吧。”

    接着Gabby也到了,她穿了一身米白色的职业裤装。大概因为Raoul的身份,她看向他时眼神有些紧张。Nadir给两人作了介绍,气氛随之和缓。

    最后是Daniel,他进来时身后还跟着另一位年轻男子。Nadir曾在二次生命见过这个年轻人,但没记住他的名字。

    Daniel果然不负众望,他看了Raoul一眼,便大声宣布道:“你爸真是个混蛋。”

    Raoul语带嘲讽地回答:“所见略同。”

    Daniel被他的回应弄了个措手不及,Nadir趁机介入,盯着Daniel的眼睛说:“好了,我们来这儿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我敢肯定你们俩很快就能彼此理解。”

    Daniel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是Daniel,很高兴认识你,y先生。”

    “我也是,叫我Raoul就好。”

    “这位是…?”Nadir和那个年轻人握了握手。

    “这是Corey,我们应该用得上他。”Daniel说。

    “天,真是谢了。”Corey似乎并不是很想待在这儿,但他还是表现出了礼貌。“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在二次生命做些什么?”Nadir问。

    “我是系统交互工程师。”大概是注意到了Nadir和Raoul脸上的茫然,Corey解释说:“我会直接与系统和病人互动,检查一切是否正常。比如,阳光看上去是否自然,系统是否有小故障,物品会不会凭空消失或者变得模糊不清。简单来说,我负责寻找漏洞。”

    “啊,这工作一定很有趣。”Nadir感慨道。

    “没错。总体上,我很满意我的工作。”Corey说。

    Daniel接过话:“我带他来是因为他和Erik,我的那个Erik,有过直接互动。”

    “我对他了解有限,我们不是很熟。”Corey强调道。

    “真高兴你能来,我想你认识的Erik和我所认识的Erik一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Nadir边说边打量着对方。

    “哦,当然了。”Daniel抢在Corey前面回答。“我的Erik可不是个犯下三重谋杀罪后又绑架年轻女孩的怪胎。”

    Raoul看看Daniel又看看Corey,不解地问:“我没太明白,那他之前是什么样的?”

    Gabby似乎有些不悦,她说:“我们没有对他进行太多改变,只是帮他抑制了自己的某些方面。”

    “我们改变了很多。”Daniel显然不太同意。

    “关于这个,我也有些疑问。”Corey也加了进来。

    “好了好了,我们能从头开始吗?”Raoul打断了几人。

    于是就这样,讨论正式开始。四男一女围在餐桌边,试图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对抗一州之长,以及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还相思成疾的高智商罪犯。

    如果Erik看见了这一幕,估计会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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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时后,她听见Erik回来了,但他没来找她。大门打开又关上,接着另一扇门打开又关上。第二扇门大概是通往木屋里另一个房间的,那是他的卧室吗,她不确定。一想到Erik会做些日常的事情,比如睡觉,她感觉非常奇怪。她甚至从没见过Erik吃东西,大概因为他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脸……

    小木屋里一片寂静。

    时间流逝,太阳渐渐升起,几道晨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经历了昨晚的噩梦,她几乎再也不想走出这间卧室。但那样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只能躲在房间里等着他在门口留下饭菜。而想办法再次取得他的信任是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客厅时,Erik还待在房间里。感觉有些饿,她打开了冰箱,里面的存货至少还够吃一个星期。e挑了一碗鸡肉芹菜汤,她端出那只硕大的玻璃碗,用微波炉加热后,默默吃了起来。她的早餐总是吃得很随意,披萨、吞拿鱼三明治、意大利方饺罐头,什么都可以,以前爸爸还经常因此调侃她。此刻,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念他。

    不过,同时她也感到庆幸,至少爸爸不用漫无目的地寻找她,不必经受女儿被绑架的痛苦,那会令他痛不欲生的。相反,他正在天上守护着她。这念头令她感到了一丝丝安慰。

    早餐过后,e回房间读起了一本悬疑小说,《熊猫失踪案》。故事有点老套,但还算有趣,足以转移她的注意力。Erik之前给过她一部音乐播放器,她在上面找了几首歌听。午餐和晚餐也是她自己解决的,过后她又在客厅看了一部爱情喜剧片。那台电视似乎没接信号,所以她无法寻找关于自己的任何消息。她和外界完全隔绝,失去了联系。

    那一整天,直到上床睡觉她都没见到Erik。次日清晨醒来后,她躺在被子下等着他来喊她吃早饭。他还是没出现,最终她自己走出了房间。巡视一圈,外面没有任何他夜里出来过的痕迹。她找出了牛奶和麦片,吃了一顿更为传统的早餐。

    此时她已经有些紧张了,万一他死了怎么办?她会不会和他的尸体一起被永远困在这座房子里?和昨天一样,她独自度过了一整日。寂静让她到了抓狂的边缘,她只好想尽办法分散注意力。期间她用力拉了几次大门,它依旧纹丝不动。

    第三个早晨,e再也受不了了。她轻轻敲响了另一间卧室的门,“Erik?”她加重了力道。“Erik!”她握紧拳头开始使劲砸门。“Erik!”如果他真的死在了里面,她得闯进去找到大门的钥匙。“Erik!”

    “e?”另一侧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又疑惑。门依旧关着。“你找我?我在的。怎么了,e?”

    她难以置信地喊道:“你已经在里面待了两天了!”

    “不,不可能…我才回来几个小时。”

    “已经两天了!”

    “哦,不。”房门打开,眼前的景象令她睁大眼睛迅速后退了两步。Erik戴着面具,但他看上去凌乱不堪,稀疏的黑发乱成一团,身上的白衬衫也皱巴巴的。“我得给你做饭。”他边自言自语,边摇摇晃晃地朝厨房走去。“现在就给你做饭。”

    “不用,我吃之前剩的就行,我只是-”

    “不,不,那可不行。我必须得给你做饭。”他打开了橱柜和冰箱。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双臂环胸,不悦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没什么,我没事的。你能关心Erik真是太好了。”

    她无语地瞪着眼睛看他笨手笨脚地摆弄锅碗瓢盆。“我不需要别的,麦片就行,我可以自己来。”

    “不,不,我来帮你拿。”

    在Erik的坚持下,e允许他帮她倒了一碗麦片。接着他又端上了一碗草莓和一杯橙汁。Erik显然很把“早餐要吃好”当回事。然后,他在桌子旁坐下,看着她用餐。两天没出房间,他难道不渴也不饿吗?她被他盯得局促不安,顿觉前两天的独处也不一定是坏事。显然没有能让两人都满意的中间状态。

    吃完早饭,她来到沙发上想读会儿书。Erik也跟着进了客厅,他站在不远处,继续望着她。坚持了五分钟,e拿着书站了起来,她打算回卧室去,逃离这古怪的一幕。

    “在外面待一会儿吧。”Erik走到沙发前,像只温驯的狗似的跪在了她脚边。“我想待在你身边,再多留一会儿,好吗?”

    她坐了回去,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也许你可以弹会儿钢琴?”她别扭地建议到。

    “你想唱歌吗?”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不是很想。”

    “我来给你伴奏。”

    她叹了口气放下书。“好吧,不过就一首,可以吗?”

    Erik的眼睛像圣诞节彩灯一样亮了起来。他朝钢琴走去,脚步仍旧比平时迟缓。不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他的弹奏依然完美。

    她同意唱歌并不是为了取悦他,而是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吸引Erik的注意力,让他别再死命盯着她看。

    同时,她也希望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暂时忘却心中的绝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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