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时间之影】5

    事关逃出疗养院的关键,普罗米亚强忍下涌上心头的忐忑。

    对狗洞的深度心生忧虑,她转头对山姆开口:「里面看不太清楚呢。山姆,请把手电筒借我一下,我想稍微看看里面。」

    「妳想爬进去吗?现在是白天!太显眼了。」虽然这么说,山姆还是把手电筒交给普罗米亚。

    「不会的,我只是稍微查看一下。」普罗米亚打开手电筒倾身往里头照了照。

    但或许是角度问题,里面一片漆黑。即使换了一个角度想让灯光直射洞内,结果也是相同的。

    普罗米亚不禁感到奇怪,这是因为围墙的厚度吗?

    「这个洞里照不亮,看不到里面的深度。」她抬头向两人问道:「它真的能通到外面吗?」

    「当然可以!」山姆信誓旦旦地说。

    「我想可以。」奥尔格则跟着附和。

    他们究竟是哪来的信心?普罗米亚一边想着一边收起手电筒还给山姆。

    「有人曾经成功出去过吗?」她又尝试捡起一旁的石头往里扔,想来个听音辨位。

    不过掉进狗洞的石头却像沉入水底那般,丝毫没有动静,无法藉此辨识出石头位于怎样的深浅位置。

    「我想应该还没有,不然疗养院早就把狗洞填起来了吧。」说完,山姆朝疗养院内部走去,「我们在这里待得更久了,晚上我会再去找你们!」

    「好的,我们会等着。」

    目送山姆离开的背影,普罗米亚走得稍慢一些,「我觉得那个洞有些蹊跷,感觉并不安全,奥尔格你认为呢?」

    闻言奥尔格侧首看向普罗米亚,「有我在,我会扫清一切夺走妳性命的东西。」

    「……」普罗米亚下意识地看向奥尔格,当灰碧二色相触交会,不知为何,萦绕在她胸口的不安心绪一扫而空。

    普罗米亚探出手拉住对方的袖角,红着脸颊敞开娇巧的笑颜,「谢谢你。」

    *****

    拿到手电筒回到放映室看完电影后,他们又被迫参加疗养院的例行活动,到了晚上,普罗米亚感觉十分疲倦。

    虽然注意到房里东西的排列好像不大一样,但她实在太累了无法多想,洗完澡就陷入梦乡。

    梦里,她似乎总在没完没了地记录自己这个时代的历史,但是她做为「囚犯」的限制逐渐放宽,当她的意识变得清晰之时,发现自己正在一座没有窗户的深色废墟前。

    身边站着前一晚梦见的蛇人,此刻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伊斯的伟大种族对这废墟和无窗的高塔有着古怪的恐惧,我听见他们私下偷偷谈论,这高塔中有比他们更古老的种族,在六亿年前穿越空间,抵达了地球,创造了无窗高塔组成的玄武岩城市,但是被伊斯的伟大种族制伏,被赶到了地底深洞。

    「据说他们没有视力,但可以操纵强风,会发出奇异的哨音,所经之处会留下巨大的五趾脚印。之后伊斯的伟大种族只好……」

    蛇人说到一半,一阵急促且沉重的敲门声吵醒了普罗米亚──

    *****

    普罗米亚醒来时,只来得及朝奥尔格的方向看去。

    只见奥尔格望着房门,下一刻,在一片呼啸狂躁的风声中,房门被打了开来,走进来的是汤姆,他一上来就抓住奥尔格的肩膀将其拖拽下床。

    奥尔格完全没有反抗的动作。

    「!!」普罗米亚来不及反应,奥尔格便被抓走,普罗米亚几乎用她最快的速度下床,电光火石间抓住奥尔格的一只手,「等一下!你带他出去要做什么!」

    虽然她很想把奥尔格抢过来,但敌不过男女悬殊的力量差距,汤姆更是恶狠狠地喝斥:「闭嘴!」

    「汤姆你才放手!不好好说的话那就别想抓走他!」面对汤姆的威吓,普罗米亚并不打算松手,且见奥尔格并没有反抗的样子,普罗米亚大喊道:「奥尔格!醒醒啊!」是睡迷糊了嘛!?

    普罗米亚接着看见汤姆一拳打向奥尔格的头,奥尔格虽然倒在地上,但没有失去意识。

    「米亚,我是醒着的。」奥尔格坐在地上回答普罗米亚,平静的神色就像方才的殴打只是错觉般。

    普罗米亚一瞬间愣住,但很快地做出了反应,她插入汤姆与奥尔格之间,并用力地地抓住汤姆挥拳的手,「请你好好的解释你的行为。」

    她成功抱住了汤姆的手臂,却见汤姆放开奥尔格,空出的另一只手重重打在普罗米亚的后颈,她就这样晕了过去。

    *****

    当普罗米亚再次睁开眼睛,周遭是一片黑暗,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与哨音。

    后颈的疼痛提醒着她还活着,在这样的环境里,普罗米亚想起蛇人同她说过的古老种族,但梦境被中断了,接着就是……

    ──奥尔格!!

    普罗米亚担心起奥尔格的安危,她在一片黑暗中动了动手臂摸索地面并将上身从地板上撑起,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

    「奥尔格?」她小声的试着叫唤伙伴的名字,并以四足跪走的方式摸索周遭的环境。

    风声像是注意到她了一样越来越近,而摸索途中,她的手不经意沾上湿热黏滑的不明物体。

    倏地,普罗米亚想起一件事情,梦中的蛇人说过,某种风怪似乎没有视力,若保持安静,或许他们不会注意到妳。

    正当普罗米亚试图整理现状,一道光束突然打在她的身上。

    亮起的灯光在这片黑暗中勾勒出熟悉的轮廓,只见拿着手电筒的奥尔格静静地看着普罗米亚,手中还抱着巨大的书本。

    「!」在光源的映照下,普罗米亚发现自己周遭有许多碎石块,上面的符号与她在梦中看见的大同小异。

    同时,她看见一旁警卫汤姆恐怖的尸体,失去鼻息的男人瞪着充血的眼睛,能看见的部分都是看起来像被利刃大肆攻击的割伤,还有更多部分直接被撕碎,地上满是碎肉。

    普罗米亚倒抽了口气,大片的猩红呈现在她眼前,她颤抖地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

    即便是充满恶意的敌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以这等凄惨的方式躺在面前,普罗米亚不禁陷入强烈的恐惧中。

    奥尔格绅士地将颤抖不止的普罗米亚扶起来,手电筒的光因此移至另一侧洞口,青绿色的眸子注视着貌似通往外头的方向……

    透过手心传来的体温稍稍安抚了普罗米亚紧绷的神经。

    忆及蛇人提供的情报,普罗米亚抹了抹身上的病号服擦去血渍,接着抓起奥尔格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你没事吗?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警卫把我们带来这里后,突然一阵强风吹了过来,他就变成这样了。」奥尔格开口回答,并指了指几分钟前还是汤姆的、血肉模糊的尸块。

    闻言普罗米亚内心一紧,深怕传说中的风怪再次袭来,但不知为何,在奥尔格出声时,围绕在附近的风势没有靠近。

    先前凯文发现的女尸或许也是这么来的吧,普罗米亚心道。

    注意到奥尔格夹在手臂里的物品,她用指尖写了句:你手里的是什么?

    奥尔格拿起那个物品,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巨大的书,书籍外观如同普罗米亚在梦境中看过的那本。

    普罗米亚埋于左胸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她接过那本书,小心翼翼地摊开残有风化痕迹的书页,内容赫然是自己在梦中撰写的段落,就连笔迹都一模一样!

    「!」惊讶之余,普罗米亚追问奥尔格得到这本书的缘由。

    「我醒来后稍微摸索了下四周,不小心踢到一个砖块,捡起来后就带着了。手电筒也是在那时候找到的。」奥尔格简短地说明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普罗米亚发现通往外面的洞口,虽然现在是逃出去的大好时机,但她无法放下约好一起出逃的山姆。

    于是她在奥尔格手中写:奥尔格想要现在就离开吗?

    「我都无所谓,米亚还有其他想要做的事情吗?」似乎是看出普罗米亚脸上的挣扎,奥尔格补问道。

    山姆还留在那里,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出去──普罗米亚写下最后一句,眼里透露出坚定的神情。

    奥尔格眨了眨眼,跟上普罗米亚的脚步,在爬出洞口前,他举起手中的书,「那这个要怎么办?」

    普罗米亚示意一起带走。

    出来后,普罗米亚看着灯火通明的疗养院一楼,回头对奥尔格竖起食指并放在唇前。

    两人蹑手蹑脚地跨越落地窗框,躲过在接待台值班的莱丝里的视线,偷偷走上楼梯来到二楼。

    有鉴于山姆是他们的隔壁邻居,两人马不停蹄地直奔山姆的房间,幸运的是,或许是基于先前的意外事件,夜间的走廊上没有任何人。

    普罗米亚先是敲了敲山姆的房门,等待片刻后没有听见任何回音,她又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

    「奥尔格,我记得你会开锁?」

    奥尔格沉吟了会儿,「妳等我一下。」普罗米亚见他走回他们的房间,接着手持一根细木条回到山姆门前。

    半蹲在门板前,奥尔格试图用木条进行开锁,然而刚插进去木条就「啪擦」一声断成两截。

    「……」

    「……抱歉。」

    大概比起从外部开锁,奥尔格比较擅长从内部。

    不等普罗米亚安慰他,奥尔格像是听到什么似的,转头盯着门板。

    「奥尔格发现什么了吗?」

    「我似乎听见山姆说话的声音。」

    普罗米亚赶紧道:「他说了什么?」

    闻言奥尔格将耳朵贴到门上,薄唇缓启:「他说他上了楼后就被锁在房间无法出去,警卫室应该有备用钥匙,希望我们可以快点把他救出去。」

    几经犹豫后,深怕被看护发现的普罗米亚咬牙说:「奥尔格你再试一次看看!」

    奥尔格并未推辞,在普罗米亚看不见的视角里,一缕胶状的物质钻入锁孔,挤出卡在里头的木屑,并诡异地蠕动着。

    伴随「喀哒」一声,山姆的房门成功开启。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山姆脸上写满惊讶,「哇塞你们动作好快!」

    「嘘!」普罗米亚急忙示警。

    见状山姆学起普罗米亚的气音,「喔、嘘……」而后压低音量说:「那我们快走吧!」

    想起洞口内的一切,如临大敌的普罗米亚对山姆叮咛道:「待会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大叫。」

    山姆虽然疑惑,但他仍然点了点头。

    「不可以大叫,绝对不行。」普罗米亚语气凝重地强调。

    山姆愣愣地再次点头。

    三人快步走下楼,来到楼梯口时,莱丝里的身影映入眼帘。普罗米亚指了指落地窗,向二人说:「我们偷偷溜出去。」

    奥尔格与山姆不约而同地颔首。

    然而打头阵的普罗米亚刚踏出两步……

    「妳怎么跑下来了?」莱丝里从座位上站起,愣愣地看着出现在楼梯口的灰发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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