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了。
怎么可能。
他尚卿砚多惜命一个人，怎么会不要命，就是心痛罢了。
尚卿砚自小就是个被惯着长大的小少爷。没人会对他说重话，更别说抛下他，堂而皇之的消失在他世界里。
只有洛灵抛下他，离开他，不要他。怎么也叫不回来，固执又狠心。
梦里的大众界面，中心城有颗大树，上边挂满红丝带。是来自谭灵寺的灵感。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洛灵带他去了谭灵寺庙，求了根爱情红丝。
尚卿砚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洛灵写得是什么：我要尚卿砚永远在我身边。
永远在她身边。
她求的，她写的。
他心中应下的。
最后，也是她毁约的。
他没有离开她身边，她却离开他身边。
洛灵。
尚卿砚与她是青梅竹马，她占据他的整个青春。
包括情窦初开，包括喝酒。
而得知自己酒精过敏这件事，亦是因为洛灵。
尚卿砚23岁的时候，放假在洛灵家里陪她看电视。
那时候的她迷上了电视剧里的斯文败类型男主。里边的虐恋剧男主喜欢喝酒，借酒思念爱人。每当他喝起酒，就把把洛灵迷得不要不要的。
尚卿砚心里一股子闷气堵得慌，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有什么好看的？”
“你懂啥。”洛灵将哆啦A梦的玩偶摔在他身上，抓起另一只哈奇士大抱枕抱在退上撑着，在电视前疯狂尖叫，“悲情醉酒又深情的男人超撩超帅啊啊啊！”
尚卿砚神色一暗，哑声。
“洛灵。”
没回。
“洛灵。”他加大了音量，屏幕前的人却被剧里边的人吸引，眼中直冒粉红泡泡。愣像是没听到的样子。
‘洛。灵。’
仍旧没有回应。
接二连三，都不搭理他。尚卿砚怀疑她是故意的，气闷上头，一把子将哆啦朝她头上一丢，摔门而去。
该死，不就是喝酒吗？谁还不会了？
徒留下洛灵一个人怀里抱着蠢蠢哈士奇，头顶流泪小哆啦，一脸懵逼，“这小祖宗，又撒哪门子气。”
须臾，又转头尖叫，“帅死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屏幕一暗。洛灵眉头一皱，看向来人，“你干什么……！”
尚卿砚将她一把抱起，放在轻软的沙发上，俯身而下。
“我才是你男朋友，你知不知道？”
他难得强势一番，洛灵心底却似被灌了蜜罐，甜的要溢出来了。
“所以呢？”她问。
下一步便见尚卿砚离她愈来愈近，近到她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嗯？你喝酒了？”
“一点点。”
“尚卿砚，你说你不至于吧。你跟个剧吃什么醋？”
明明只是沾了一丝酒，他的气息却很是浓厚，灼烧烫人。洛灵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颗融化的奶糖，要被烤焦的那种。
他赤裸裸盯着她，眸子里满是侵略而强势的占有欲。
她咕咽一声，面对他眸子里侵略而强势的占有欲毫不退缩，只静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一秒，
两秒，
三秒。
洛灵脸颊越来越烫，许久没有等到什么。
她微微别开眼。
“洛灵。”他开始唤她，低醇而温柔，带着淡淡的撩野劲。
“在。”
“我叫你名字你必须答应，不许不理我。”他眼角湿，语气恶狠凶巴，洛灵却听出了他遮掩下的委屈感。
洛灵心里好笑，她抬头摸摸他的头，眼弯似月，“好呀。”
幼稚鬼。
她轻拍他的头，继续在催促着什么。
“那你闭上眼睛。”尚卿砚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痒。
“嗯呢。”
呦呵，还害羞。
洛灵乖乖闭眼，在心底再次数起秒来，等来的却非唇软。反而是脖子间落洒下了暧昧惑人的鼻息，和他柔软的脸。
洛灵惊讶的睁开眼。
尚卿砚醉倒在她脖颈间。
“噗。”洛灵笑出声，“喝不了酒就别喝。”她温柔地把玩着他的发。
“尚卿砚。”
嗯？搁这给她记仇呢？
“尚卿砚，小砚砚。”洛灵闭眼好脾气的唤他。
还是没有回应，且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有些浅。
洛灵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尚卿砚，你起来。重。”
没声。
洛灵睁眼，一手推他。
砰咚。
男人离身陷在沙发上，没声音。
“尚卿砚！”他的身上全是红包，密密麻麻看的洛灵心惊。
“尚卿砚！”
***
“喂。醒醒，尚老疯，喂。”
“尚总。尚总。”
“尚卿砚！”
洛灵。
尚卿砚猛的睁开双眼，一滴泪自眼梢垂落。
他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自嘲，发冷：是梦啊。
“尚老疯子，舍得醒了？”何知琛在一旁削苹果。
“我睡了多久。”
何知琛比了个二。
“两天？”
“错！”他挑起一根苹果条，颇为欠揍，“20个小时，你个二货！”
尚卿砚：“……我看你是闲得不耐烦。”
何知琛神色一变，立马狗腿，“哎呦。瞧我这欠嘴。说错了说错了，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加班出席走会场麻烦找别人吧，可千万千万别给我面子。”
“闭嘴。”尚卿砚被他摩的脑壳痛。
“嗻。”
消毒水的味道和苹果香混杂在一起，尚卿砚静了一会儿，看向吃苹果的人，熟稔道了句。
“谢了。”
“要真想谢我，就别喝酒。拿自己命撒气，你说是不是耍疯？”
“我没撒气。”他没撒气，不然也不会在喝酒前给何知琛打电话。他只是心闷，一叶一叶割的闷痛。
“少吹嘘，我他妈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洛灵回来了吗？犯得着吗你？”
尚卿砚回他一记冷眼，没有说话。
空气又变得安静，直到何知琛接了个电话，看看时间嘱咐了三两句离开后。
尚卿砚一个人才从盯着的纯白天花板回神，再度轻启薄唇。
“犯得着。”
他说。
狠狠抓起纯白的床褥，包好的手撕裂叫唤。
多可笑，都这样了。答案还是犯得着。
毕竟，没有洛灵，便没有如今的尚卿砚。
玫瑰的暗刺扎的他生疼，他却还是独爱玫瑰。
你说，多可笑啊。
***
“姐？”练完琴的洛灵点开持续振动的微信。
【姐：聊的怎么样？】
【还行。】
【姐：他没有欺负你吧？】
【你还不了解他？向来都是我欺负他的份。】
【姐：……也是。】
【姐：我这边已经约定好了签约时间，两天后中午11点，和我一起去吧，我来接你。】
【我便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那边的人似乎很是激动，噼里啪啦的发了一大串文字：【小灵啊，不是姐姐我说你，就一个男人，咱还放不着这么躲躲藏藏。再说，谈合作这事，都是你替你阿姐我去的，你不陪着，阿姐我心虚啊。万一被那厮坑了怎么办？阿姐需要你！！！】
"噗。"洛灵看着化成一滩泪水的白团子表情包，无奈。心底的赌闷散了不少。
论装可怜，她家姐姐必得排上王者大号。
但她总是心绪不宁。
洛灵退开当前界面，点开另一个人的微信，在他的界面上看了许久。
是尚卿砚。
上条消息还留在四年前。
【回来。】
这两个字静静躺在那里，囿为回忆。
洛灵叹气，她以为她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却终究是对自己失言了。
尚卿砚，对不起。
她自私又偏执，对你说了许多假话。
对不起。
姐姐的消息一条一条轰炸过来。
洛灵敲敲打打，拒绝与同意来回撤换，删删减减。最终，千言皆化做一字：
【好】
她回。
并附了朵玫瑰花。
那便无赖的“不请自来”一次吧。
*
“你又来干什么？”
不出所料，洛灵一踏进尚卿砚办公室，便迎来这么一句。
“尚总。”洛鸢声调冰冷，“我妹妹又来干什么，你自己心底没点数？”
“呵。”尚卿砚冷呵转头，闭口。
洛灵：……？
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洛鸢落坐。
洛灵注意到尚卿砚右手戴上了黑色手套，一时站着没动。
三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尚卿砚看似不在意，眼睛余光却时不时往洛灵那瞟。
还是戴着一串玫瑰手链，青绿色的小挎包。
没束发，简单别了枚兰玲花发夹。
嗯……衣服，穿得橙黄色长裙，和他衣柜里的那件很像。
——情侣装。
尚卿砚突然想到这么一个词。
“愣着干什么？”他突兀出声，自断脑中的无关念想，声音闷而厌，怄气，“还不坐下？怎么，还要我请你？”
“咳。”洛鸢咳嗽一声，向洛灵示意，“灵灵快来，坐我旁边。”
尚卿砚看着洛鸢旁边陷下的凹，眼色晦暗不明，从宽大的沙发，移到单人椅上，摆出合同。指明，“这是按着上次谈话更改后的版本，看看吧。”
办公室三度无话。
很安静。
能听见窗外清浅风声，和娇娇的雨落滴声。
稍大些的，是洛鸢翻动合同纸页的声音。
洛灵努力忽视左边灼热的视线。
她死死看着翻看合同的姐姐。不让幽静的水泛起涟漪，显得局促而不安。
尚卿砚心底哂笑。
漫不经心地撇了一眼看合同的人，继续直勾勾盯着洛灵。
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看你姐姐还看不腻歪。
尚卿砚暗里怏怏不悦，在心里止不住的'指手画脚'，极度不高兴。却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粘黏在人家身上的眼神变得越发灼热。
与孤傲的狼遇见猎物，六便士遇见星空有相似之处。
灼热且炽盛。
不同的是，他眸中潜流着独一无二，不可言说的温软。
滴答滴答。
办公室的古风设计钟表响起。
午间了。
“我没问题。”洛鸢按着时间，向尚卿砚瞄了一眼，“可以签约，但我还有个要求。”
“你说。”
“我看你们这办公室设计的不错。”洛鸢打量办公室的布局，“我希望能在你们公司的环境下创作单曲。每日……”洛鸢敲了桌面2下。
“可以。”尚卿砚神情慵慵，“但我也有个要求……”
洛灵有股不好的预感。
“她。”
果然，尚卿砚指着洛灵，“得参与进来。我司缺个琵琶师。”
“不行。”
“怎么。”尚卿砚戏问，“有你姐姐坐镇，你还怕我不成？”
不是怕你。洛灵心绪如麻，是怕她自己。
她向姐姐投去目光，姐姐装作望天。
洛灵知道，她被她坑了。
呼。洛灵放缓自己不安的心跳，两个时辰，应该可以，但是……
“我可以参与贵司合作，但是……琵琶……”洛灵说的艰难，“不行。除了这个，都可以。”
尚卿砚皱眉，除了这个，都可以？
究竟为什么，她明明那么喜欢琵琶。
“行，那你就帮忙做做游戏体验吧。”尚卿砚装得言笑不苟，“正好，你们俩姐妹，一个制曲，一个体验，合作优化。放心，我不会缺你那份工资。”
“成交！”洛鸢不再望天，直接一锤定音。
洛灵：“……”
她总觉得自己答应了个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哈。”洛鸢揉了揉肚子，“灵灵，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洛灵：“嗯。”
尚卿砚：“等等。”
“二位作为合作伙伴，这第一天我怎么着也得请个客不是？”尚卿砚觑着洛灵，对洛鸢说：“洛姐姐，赏个脸？”
洛鸢：“灵灵觉得呢？”
啪。
还不待洛灵开口，洛鸢便一巴掌拍了她的手，一脸爽快。
“灵灵同意了！走！”
什么也没说，就被拍得一手红的洛灵：
……
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腾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