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中

    由于我刚刚类似“自杀”的行为和遗言般的自述,两位“最强”三百六十度包围了我,周围只有风从他们身体的缝隙吹过。

    我的肩膀一边各自靠着一个人,两位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盯着我,强烈到仿佛要把我刺穿,我只能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企图让这段时间过去得快一点。

    夏油杰似乎看不得我摧残自己的任何东西,一只手轻松握住我的双手,宽厚的很有安全感,我抬头,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欣喜夹杂懊悔的双眼看着我,仿佛在说“如果想要玩手,就玩我的手”。

    我只好随意端详着他的手,一寸又一寸。

    夏油杰感受到端木愿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视线着落处带着异样的满足感引起酥麻的感觉顺着脊椎流向全身,原本布满阴郁气息的脸此刻出现红润的色彩。

    五条悟像是不满我的专注力在夏油杰身上,霸道地把自己的双手塞我怀里,挤开夏油杰的位置,我叹了口气只好两只手各自握着一个人的手,和两个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相比我的手简直和小婴儿没什么区别。

    咒灵带着我们穿过层层森林,落在日本传统的古典建筑下,我看着柱子上刻着“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大字,思考着逃跑的可能性,假如我真的进去了,就真的半只脚踏进了咒术界,剩下的半只脚只待我忽然某天觉醒咒力。

    他们似乎在疑惑我的迟疑,两只手迁就着我斜拉着,夏油杰温柔地说:“不要怕,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心里同时仿佛针刺一般地回想起之前和我说过的话。

    “我会保护好你的愿。”

    然后又是自己亲手夺走了她的生命,她甚至没有经历过她完整的青春。

    就像炫丽的花火驱散了所有黑暗后,连同黑暗一齐消失了。

    我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回握他们的手,抬脚走了进去。

    【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的我吧】

    在我没有看见的地方,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笑。

    【即使怎么改变,愿依旧是愿】

    对他们永远都偏爱,即使是付出生命也要让他们拥有一个平安的未来,这样的她是喜欢着自己的对吧?

    被宠坏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想到这里他们都不禁庆幸端木愿没有咒力,如果没有咒力她就只能依靠我,毕竟我可是最强的,不是吗?

    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时进入东京咒术高专,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们拉着我走到宿舍,熟练地打开房门。

    里面的陈设仿佛不是一个离开已久的人都房间,我似乎还能看见自己将东西随意扔到桌子上的动作,铺在地上的毯子上仿佛能再现当时三人玩乐的场景。

    我一边环视这个房间,一边触碰着手边的物品,每一个东西都带着回忆,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愿,这个角色有我好看吗!!”

    “愿,这个送给你。”

    “愿,你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怎么和我的差不多乱。”

    “愿,这个周边超级难抢,你一定要想办法报答我。”

    ……

    每一声“愿”都像是一根丝线,随意编制出回忆里他们的模样,每一份情绪都在不断生长,压得我喘不过气,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我。

    【活下去——】

    【愿的愿望是想让他们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活下去!!】

    【只要他们活下去,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嗡——

    耳鸣的声音让我眩晕。

    爆发的情感让我控不住地落泪,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两个人围着我,五条悟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胡乱地擦地我的眼泪,紧张到语无伦次:“怎么了,要不要叫硝子过来,不要哭啊,愿——”

    夏油杰抚摸着我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我们都在呢,不要哭啊。”

    我的双眼被眼泪模糊视线,双手却紧紧拉着他们的手,双眼在他们的身上来回移动着,似乎要他们的状况印在脑海里。

    “一定……”

    “你们一定要活着……”

    我哭着,神志不清地说着。

    五条悟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故作勉强地说着:“活着呢,全都活着呢,我现在打电话把所有人都喊来?”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大拇指擦走我的眼泪,迫使我和他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对视,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那种事再次发生,相信我。”

    “我可是最强的。”

    夏油杰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边,在上面来回摩挲,眷恋地说:“既然这么担心,愿一直在我身边不就好了。”

    “永远在一起。”

    浓郁的爱意裹挟着我。

    像诅咒一样的话语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我。

    而我却在这样畸形的情感里感受到了安全感。

    【大概是坏掉了吧】

    【不对,我原本就不正常】

    连续强烈地情感波动让我精神疲惫,哭意渐渐平息,我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我躺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床上,一切都像是他们还在高专时期一样,他们两个人赖在我的房间不走,五条悟盯着我熟睡的脸庞,想到我刚刚到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即使失去记忆还在担心我。”

    “绝对是喜欢我吧。”

    夏油杰一只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说:“虽然愿睡着了,不代表悟也要跟着做梦吧。”

    “而且,担心的不止你啊。”

    还有我。

    两个人对视,顿时火花四溅,要是按照平时早就打起来了,现在为了同一个人同时忍住了心里暴虐的想法。

    五条悟忽然说道:“忧太还在国外吧。”

    夏油杰:“是啊。”

    该回来了,他们同时想着。

    此时的横滨,中原中也结束了和平时相差无几的任务,而紧攥的手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明明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他都快不想起那个人的名字了,但是最近记忆就像是随意撒在某处的种子等回过神来,已经肆意生长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中原中也开始寻找当年有关的资料。

    一个相识在贫民窟,结束在贫民窟的人,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对她唯一的印象也只是在“羊”里不起眼的小女孩,在一众五颜六色的头发里是最普通的黑发黑眼,唯一不同的是——

    她比所有人都更加在意自己,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会在自己一个人时,说不用在意白濑他们的话,自己并没有义务被他们道德绑架,虽然当时他不知道什么是道德绑架就是了。

    就当时情况而言她是获利者,甚至可以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说出抛下一切都话,被抛弃的部分甚至包括她自己。

    会专门偷偷留下一份食物给他,有时候食物不够甚至愿意把自己存下的那份给他。

    这份正面的善意和喜欢在擂钵街里属实罕见,似乎她原本不应该在这,应该有正常且平凡的教育和父母。

    是中原中也在“羊”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也是他愿意成为“羊之王”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像她那样的人。

    但是也是她害死了所有“羊”的成员,把“羊”交给GSS除了白濑和柚杏他们逃了出来,涕泗横流地向他哭诉端木愿的恶行。

    最后的结局都在意料之中。

    中原中也出面讨伐了她,没有任何反转的胜利了,轻易到让他不能理解她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

    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后的日子快到让他没法停下来回忆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

    但是最近,总不免想起她。

    说到生,想到她,说到死,还是想到她。

    直到,他查到一封寄给她的信。

    那是在她死后写的,寄信人似乎不知道她已经离世,上面通篇写着感谢,感谢她给自己带来的新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实现了他的愿望。

    中原中也顺着这个人查下去才发现,信息被篡改过,小时候的经历如上的幼稚园和小学之类的都是假的,父母也是查无此人。

    所有一切都指明,这个人大概是从类似擂钵街的地方出来的,然后被人帮助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中原中也不想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当下最便捷的方式就是问他曾经的搭档——

    太宰治。

    “这么多年了,终于回过神来了?”

    “你在别人的保护下生活得很心安理得嘛,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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