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日志 1

    这个任务不赶时间,自由度高,深得我心。

    我告诉安室透带他去个好地方,然后和他戴着新买的MiuMiu墨镜开着车去了中国城。

    我的小黑脸坐在副驾上,我感觉自己就好像个富婆。想给他表演一个拽姐单手开车,结果差点撞上前面变道过来的车,被他及时扶正方向并投以一个轻蔑的笑。

    跟着导航来到“铂金宫”的时候,我困惑地摘下了影响视线的墨镜。

    不是,讲道理这里应该是跟现实生活中一模一样的,怎么这家店的门面好像有点陌生呢?

    不过我记性不好心又很大,只质疑了一下就继续进去了。店里不似印象中的高级,而是奢华中露着几分经费不足的敷衍和土味,也可能是我这两年高档场所去的多,眼界有所增长。带着一丝轻微的不安,我还是带着他在前台选了芳疗spa套餐。边上的电子屏幕上放着技师的照片,个个都挺年轻,穿着感觉不是很对劲的水手服,艺名都是Cherry、Saphire这样的。

    ……他们真的是正经的店吗?

    “两位请跟着我,这边请。”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位姐姐就笑眯眯地走过来对我们摆了个手势。

    我暗自皱眉费解了下,沉默地跟上去。表面上我波澜不惊,稳如老狗,实则是有些尴尬的,先前一副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结果来了发现是这样的店,他该怎么看我?

    在房间里换好了衣服,正喝着品质不太好的所谓正山小种,就看到两个技师穿着制服短裙黑丝高跟鞋,拖着粉色行李箱就款款走进来了。

    我一口茶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您好,1022号/1217号技师为您服务。”她俩双手交叠在身前,很整齐地朝我们聚了一躬,v领制服下肩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差点没晃出来。

    安室透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呛水的样子,抽了张纸巾递过来。他的眼眸闪着促狭的光,我匆忙接过擦了擦脸,也没敢再看他的表情。

    如坐针毡是什么感受?就是你带着攻略对象想享受一个高级的、暧昧的spa,结果发现来的是个盘丝洞。

    怎么办,快动动我的小脑筋。

    我的脑筋没动出来,技师开始动了。她俩带着官方的微笑,一边爬上来一遍说“您购买的项目时长是90分钟,现在我们就开始了哦。”

    ……

    这是我可回忆的人生中最漫长的90分钟。

    在技师姐姐从背后搂着我的胳膊往后掰,我的肩背压上她丰满的肩部以下不能描述时,我忍不住转头去看安室透那边的景象,还来不及从昏暗的灯光下看清他的脸色,我的脸颊先贴上姐姐的不可描述。姐姐一声娇笑,吓得我连忙把头摆正。

    姐姐们一边按摩,一边对我们进行着言语上的调戏,像什么帅哥身材真好,一看就很行,还有小姐姐皮肤好好啊,你男朋友很喜欢吧。我靠着在心中默唱天线宝宝主题曲捱过这令人窒息的90分钟,结账一看240美金,还要再给20%的小费。真是花钱买罪受的大怨种。

    我心情复杂地把银行卡放回钱包里,收到小费的技师姐姐心情颇好,走之前还对我说一句:“小姐姐,你好高冷啊。”

    “…我这人比较害羞。”我连笑都摆不出来,只感觉心好疲惫。

    “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的。”安室透手插在兜里,语气温和却又戏谑。他明明看出我的窘迫,就故意来上这么一脚。

    “是啊,我男女通吃的。”我硬着头皮顶回去一句,然后推门走出去。

    好想时光倒流。

    这回他来开车,挽起袖子的一截小臂动作利落地扶上方向盘,转头看着侧后方,一把就把车倒出了库位。我看着他脖颈充满力量感的线条,还有隐约露出的锁骨,突然感到一阵忧郁,这个男人太美好了,让我有点知难而退。

    之所以没有用尽套路去攻略他,也不完全因为我消极怠工,而是他给我一种拿不住、搞不定的感觉,就好像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会得到他的嗤笑。我一点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更加无法想象他会和什么样的女性在一起。

    明明也不是什么高岭之花的人设,怎么就让人感觉这么难搞呢?

    我愁苦地把头转向窗外,暗自叹了一口气。

    我本想着餐厅我熟,这必不能翻车,谁知连着去了两家口碑不错的餐厅都要排四十分钟以上的队。不规律的工作时间让我早就忘了周几的概念,原来今天是周六,学生和社畜都出来聚餐了。

    他把等位的小票折了折放进口袋里,指指广场的方向:“看来今天去哪里吃饭都要等了,先在附近逛逛,吃点小吃吧?”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我们边走边聊着,路过几家烤串和煎饼店,感觉有些油腻,我也不饿,就没停下来买。傍晚时候的天黑的很快,路灯在深蓝色的夜幕中亮起来的时候,恍惚间夜已经很深了。走离了餐饮密集的街道,这边人少,寂静起来,我便从另一条路返回了。

    这条街上也有不少的小摊小贩,大多都是老墨和阿三哥,街巷里散发着一种颇具异域风情的食物香味。我有点饿了,看着这些半小时前还觉得油腻的食物居然滋生出一丝渴望。

    在一众我所看不懂的异域美食里,一家朴实的旋风土豆小摊显得如此令人安心。此时的我还太年轻,不知道每一份不该尝试的禁忌街边摊都暗中标好了价格,我只看它香气扑鼻,金黄酥脆,根本想不到它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力。

    “你吃吗?”我转头问安室透,他嘴唇微动,眼神踌躇,我想他一男的这会儿怎么还扭捏上了,于是干脆地跟摊主三哥比了个二,“来两串。”

    三哥说了声“ok”,黝黑的手拿起两串串好的土豆放进浓稠的橙色酱汁里沾了沾,然后丢进油锅中。

    土豆在热油里滋滋响着,一锅深不可测的油噼里啪啦冒泡。从阿三哥手中接过旋风土豆的时候,我盯着他漆黑的指甲缝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今天犯下的第二个没有及时止损的错误。

    现炸的旋风土豆正值妙龄,口感热辣,配上加了玛莎拉等印度特色的酱汁,这浓郁的口味让饥肠辘辘的我一整个大满足。呼一口气,微凉空气中白烟袅袅,美食番女主角就是我。

    半串下肚有点儿饱了,土豆也凉了,没有热乎的好吃,我就略带惋惜地把它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在今晚凌晨时分,每每想到将它丢进垃圾桶的这个动作我都会捶着马桶痛哭为什么这个垃圾桶没有出现在我人生中更早一些的时候。

    回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前面还有三桌,我们坐在店门口聊天,从读书时候聊到人工智能,又从人工智能聊到人类起源。平心而论,这场无关工作和立场的聊天十分轻松愉快,但我隐约有种想吐的感觉,当时以为是起风了有些冷,没当回事。

    在我们对达尔文的进化论深表质疑的时候,服务生把我们引进了店里。我翻着菜单上这些以前很喜欢吃的菜,有些遗憾这会儿吃过东西了不是太饿,全点一遍的话两个人吃不下。

    好在他对菜表达了高度认可,今天还是有些值得的事情的。吃完饭我们回去,车开在高架上的时候,我望着不远处的点点灯火,心想这四舍五入也能算个约会吧。

    不错,是好的开始。

    ***

    半夜肚子痛醒上吐下泻的感觉,我希望你们永远不必知道。

    伏在马桶上吐的时候我在脑海里一一排除犯罪嫌疑人,是异教徒旋风土豆,还是本土大咖朝天椒爆炒掌中宝?是个人犯罪还是团伙犯罪?

    我吐的眼泪鼻涕直冒,心中大骂上天不公,为何今日要给我如此多的折磨。骂了几句又有点害怕,赶紧住口并调转语气请求上天让我别出什么大事,把吃的吐完就能恢复。

    大慈大悲的佛祖在上,信女愿从此吃斋...一日,每年吃斋一日,祈求身体快快恢复。信女名叫陆白...不是,落合央明,住民票号042-137-0595,米花町5丁目人士......

    吐到感觉身体被掏空,我洗了把脸颤颤巍巍走出了卫生间。本来想洗个澡的,身上出了不少汗,但我怕自己晕倒,还是算了。我打算去餐厅倒杯水喝,意外发现灯亮着,走过转角就看到安室透一脸憔悴地坐在餐桌前,手边一杯水。

    “你也...”我声音沙哑地开口。

    他点点头。

    作孽,作孽啊。

    我今天一天都干了什么?

    按摩没找到正确的店,小吃没吃上安全的美味。什么旋风土豆,这简直他吗的就是我的人生诅咒。

    我灌了一杯水,他提着热水壶走过来说“喝点温水,别再刺激肠胃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妙,他好像比我还虚。

    我看到人家还不如我,瞬间感觉恢复了一点点精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你怎么样?”

    真不是我趁人之危,他脸太黑,我也看不出脸色怎么样,况且他额头的温度显然有些高,应该是发烧了。我又摸了摸自己额头,大概出过汗的原因,反而很凉。

    我说:“你好烫啊。”

    他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我,说:“你好凉啊。”

    我拉下他的手,抓住摇了摇:“要不要去医院?”

    这次是趁人之危,我承认。

    他挺乖的任我抓着,说:“我感觉我们好像食物中毒了。这边的急诊就是个笑话,可能等到明天晚上也不一定看得上。”

    我望向他,他往日里迷人的眼眸中全是令人心碎的憔悴,眼眶也红红的。要不是此时我身体也有点虚,横竖要色从胆边生。

    我沉思了下,拿出手机:“这样吧,我朋友认识个日本医生,我问问她。”

    他眸中光线一闪,好像有些害怕,颤抖着嘴唇接上:“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可是...”

    “去医院。”他虚弱却斩钉截铁地说。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和我的攻略对象打了一辆Uber去附近yelp评分3.3分的医院,结束了这该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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