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预言

    顾轻确实不情愿,按照她的性格,大可以推卸不去,但纵然不喜顾饶思,不喜这个场面,不能不顾及苏荷,她总不能给她丢面,惹她被人嘲笑,便起身随意舞了一段剑法。

    她修炼的功法并不优质,但常年早起贪黑在野外、风雪中,一刻不停地修炼,在普通的功法中融进了风雪之力,化出惊雪剑,剑身通体寒冰,洁白凛冽,威力颇大。

    又为了不惹人过于注目,便中规中矩地演练了一遍,不是惊艳的剑法,但也并不平庸。

    沐星辰一边耍剑,一边感叹顾轻的惊才绝艳,可惜她生不逢地,若是没有长在这里,合该是一代名修。

    千玖言除了修习预言术外,在剑道上亦颇有造诣,一眼便看出惊雪剑的不凡,剑招游走之间,隐隐有风雪怒号,大气磅礴,只是持剑人剑招衔接并不太熟练,没有将这剑法的精髓完全展现出来。

    “不错,这剑法再多练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千玖言破天荒地夸了一句。

    有嘴无脑,可以不用说话,沐星辰腹诽道。

    千玖言确实赞赏顾轻的剑法,但比她更惊艳的不是没有,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她,专心剑道,将来也能有所成就,莫要再生出其他歪门邪道的心思,但这话落到其他人耳中,便是另一回事了。

    众人本来只以为,顾轻不过是顾饶思兴致头上,随意想起的小玩意,这话,今天顾饶思说了不少,由他口中说出来,大家只会以为他在客套而已,但千玖言对旁人向来惜字如金,连他也夸她,那她必然是有着特殊的地方。

    一时打量顾轻的人更多了,好意恶念掺杂。

    这些人向来高高在上,打量别人毫不避讳,顾轻察觉到殿中气氛变化,但她没有在意,本来是被迫上台,因着千玖言的几句夸赞,不由激动起来。少主一直是她修炼的榜样,是她的可望而不可即,能得他一句赞赏,比吃了蜜还要开心。天降大饼,将自己砸得晕晕乎乎,但她仍是竭力按捺住心头跳动,平静了下,才开口道:“少主谬赞。”

    孟修看向沐星辰,没有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刚才说完,孟修便在心中轻轻摇头。千玖言此举极为不妥,以他在预灵族的地位,‘屈尊降贵’夸一个随时可以丢弃、毫无地位的小妾之女,会给她招来无穷尽的麻烦。

    沐星辰刚上谦云峰的那段时间,因为隐藏修炼天赋,被同门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奚落、嘲讽,威胁她退位让贤,导致她大闹天一阁,和同门撕破脸皮,更是对着他破口大骂,想来,她是十分厌恶这种行为的。沐星辰站在原地,胸脯上下起伏,似是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心绪久久无法平静。如果这是顾轻本人做出的动作,孟修可能会如其他人一样,以为她心情过激,但眼前这个,是装着沐星辰意志的顾轻。他熟悉她的行为,尽管她在尽力追寻顾轻的性格,有些小动作还是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本人的心情,她生气的时候,反而十分平静,不露情绪。顾轻的脸上不是强装出来的冷静,而是沐星辰,本来就十分冷静。她的心里,估计已经在将千玖言拖出来反复鞭尸。

    沐星辰确实将千玖言骂得狗血淋头。

    她大致了解两人的记忆,也不管千玖言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这是个刚愎自用、脑子被猪啃过的骄傲自大男。

    他欣赏顾轻,却又忘不掉顾轻当日抛母曲意逢迎的作态,矛盾之下,也失了章法,以为好心,实则将顾轻置于众矢之的。不用转头,她都能分辨周围人的视线之中,有多少在看笑话,有多少带着恶意。

    也不知上天为何赐予千玖言绝佳的天赋,却给他一个被驴踢过蠢得不能再蠢的脑子。若让他到人间当个县官,也不知要戕害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凭借一面、零星几句话,就轻易定下别人的秉性善恶,简直是非不分。他也不想想,纵然初见先入为主,形成偏见,但后来顾轻的行事作风,又有哪点对得上之前的行为?

    都说一个人的秉性皆藏于眼,难道顾轻的眼神还不够清澈,还不够无欲无求?

    或许千玖言曾经疑惑过、纠结过,但他疑惑归疑惑,纠结归纠结,就是不改。

    他们这一族,修习预言术的人全都有个禁忌,那就是不能对同族使用预言术,还有个弱点,修习之人皆轻微眼盲,但在沐星辰看来,不是轻微眼盲,而是心瞎。心一旦瞎了,所有判断力全都会失衡,他们修炼了高深的预言术法,却失去了正常人对事物探究的基本能力,所以无法判断身边人到底是否包藏祸心。

    难怪这预灵族一股歪风邪气,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盛气凌人。

    “玖言眼光不错。”顾饶思意味深长地看了千玖言一眼,随意夸了顾轻两句后,便让她下去了。

    听着艳羡的声音,苏荷很满意,顾轻出的风头,正好狠狠打击等着看笑话的人。顾轻从被榜样夸赞的心情中回神,不免有些担心,自己风头过盛。

    真傻,沐星辰暗骂,担心风头过盛,却不抓风头来源,难怪要栽。

    那日过后,苏荷依然和顾饶思打得火热,平常不见人影,顾轻却不乐观,顾饶思显然只是为了一时消遣,他若真有心,就不该将她们还安排在这个堪称冷宫的地方。

    她劝苏荷冷静一些,莫要太过相信顾饶思,泥足深陷不能自拔,苏荷却说自己有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当时她一点也不生气,顾轻觉得应该是没有听进去的,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上门看热闹的人都已经看出了门道,她却还深陷其中。宴会过后,她们偏僻的屋子突然多了很多人造访,看热闹的、探究的、提前攀关系打算结交的,络绎不绝。过了月余,顾饶思那边还没有任何打算将她们接到身边,那些人看清楚局势后就渐渐散去了。

    顾轻也不喜欢同他们打交道,走了省得轻松。

    无人需要应付,她便去寻鸦月,如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却久等不到。她以为鸦月又被人合伙欺负,正想着上门救她,不料一个侍女趾高气昂地走来,“你就是顾轻?”

    “有事?”面对莫名其妙的挑衅,顾轻也不想忍耐。

    “不愧是丫鬟之女,小家子气。”那侍女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想找鸦月,就跟我来。”

    平白被人辱骂,顾轻怒气瞬起,却在听到后一句,转为担忧。

    顾轻只好忍着怒气道:“她在哪儿?”

    “跟我走便是。”侍女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

    顾轻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进了一片树林。

    树林不深,顾轻远远便看见一群女子,从服饰依稀能辨出,是一群侍女,鸦月的求饶声传来:“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顾轻。”

    “不认识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叫她过来。”又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不过这声音明显不是出自侍从,满身的骄矜、傲气。

    鸦月急了,“大小姐,您有什么就冲我来,顾轻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是雪山之巅的人,如果她犯了什么错,就请罚我,她真的什么都不懂。”

    顾轻心中酸涩,她算是听明白了,顾柠是冲她来的,鸦月却以为,事情是因她而起。

    她快步走近,才看到鸦月竟是跪着的。

    “你们要干什么?”顾轻看向坐在中间石椅上的顾柠,“你要的人是我,放开她。”

    顾柠在石桌上放了一颗夜明珠,将石桌这里照得亮如白昼,顾轻看清了她的容貌,肤白如玉,吹弹可破,身上的首饰又好看又金贵,真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尊贵小姐。

    顾柠也在打量顾轻,不屑道:“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美人胚子,竟也敢肖想言哥哥。给我打!”

    谁肖想你的言哥哥?顾轻还没听明白,侍女就围了过来。

    她们都是自小被精挑细选出来,陪伴顾柠修炼的,天赋颇高的好苗子。

    一靠近,顾轻就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顾轻也不惧,她亦是真材实料。

    但对方实在人多势众,不一会儿顾轻就被打趴下了。

    鸦月跑过来,扑在顾轻身上,哭泣求饶:“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会打死她的。”

    “打死了?”顾柠把玩着自己的指甲,话音冷漠,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杀人,“打死了更好,打死了,也就没有什么预言了。”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她,大小姐,您饶了她吧。”鸦月慌不择路,急得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顾轻只觉怒火直冲天灵盖,顾柠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但她被顾柠的冷漠和鸦月的哭泣刺激到了,身体不住颤抖,好似冷到了极点。她们怎么能这么盛气凌人,视生命如草芥?

    她撑起身子将鸦月抱在怀中,任拳头一拳一拳落到自己的背上,每一拳都能听到砰砰的声音,痛苦极了。她心中一腔愤懑,却无能为力。就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之时,有人喝止道:“住手。”

    一阵掌风冲来,掀开了身上的人,却未伤及顾轻和鸦月。

    “顾柠,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声音好熟悉啊,顾轻脑子晕晕乎乎,想不起来了。

    她撑着身子抬头一看,一身白衣俊美无双,眉峰横敛,眼若冰雪,正是千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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