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玫瑰,脚上粘上碎片,血液在流淌,如同堕天使般的美丽,江零的那双凤眼眼尾绯红,贝齿紧咬下唇,嫣红的唇也渐渐泛白。
她的声音声音开始颤抖,沙哑,如同沙漠旅人。
“柠柠,我……”
“乖,别动,我来接你。”
她一边说一边朝温柠走去,全程看着她的眼睛,江零的眼里满是担忧与眷恋,她慢慢用脚踢开碎片,坚定地向温柠走去。
就像她前世承诺的那样,她说过,哪怕世界崩塌,黑暗吞噬伦理,湮没文明,她也会守护在她身旁。
温柠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住,反而走得更深了,那玻璃碎片扎得更深,汩汩鲜血流出,她知道苏苏可以帮她恢复。
她现在觉得这般的痛能让她清醒,也能让她感到一些解脱,是的,她病了,在无数个被抛下的夜里,在无数个被命运丢下的时刻,她就已经病了。
江零看到她的决绝和偏执,看着她那样伤害自己,心已经被紧紧纠起,其上的血肉在被凌迟,刀锋一次比一次尖利,气血逆流,她这时感觉呼吸一窒。
她想也没想,直接冲过去抱起正在自我凌迟的少女,手腕有力地抱起她,朝软榻走去,眼里的疯狂,愤怒和心疼几乎要撕碎眼前疯狂娇艳的野玫瑰。
她双手撑过温柠的双肩上方,温柠躺在软榻上,白皙的双腿吊在软榻边缘,脚掌已经被碎片和血液交织出画卷。
江零顾及她的伤,一只腿半跪在羊脂白玉般的□□,一只腿站着,她凑近温柠,吼道
“温柠,你是不是疯了?!你就这么对待自己吗?”
“哦,江同学,你之前不是也不在乎吗?把我扔在雨夜里,那个我最需要你的夜里。”
“我当时是有……”
“够了!!”
“你的借口我已经听得太多了,我讨厌被抛弃,被欺骗,无论是因为什么。”
“你既然回来了,那就滚出我的世界,求你,求求你,行吗?”
“这辈子我已经不想与你有纠葛了,我们,两不相欠。”
“……”
江零看着眼前紧绷成线的温柠,眼泪划过她的面庞,在瓷器上流出道道白丝绸,她眼里倔强且破碎,昔日常常染笑的眼,如今因为愤恨染红。
两分钟后,温柠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和不远处合上的房门,自嘲一笑,她为什么要抱有一丝期望呢?
房间又再次陷入寂静,就再温柠打算让苏苏疗伤时,她看见江零又拿着家用药箱折返回来,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为她清理伤口。
在她为自己擦拭伤口时,温柠疼得不行,她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为她处理,一时忘了让苏苏屏蔽痛感。
在江零擦过她伤口时,她眉头一蹙,拧成小麻花,但她不能让江零看到,所以强行忍着。
但江零知道她最怕疼,所以她放柔了动作,这一段时间里,她们都保持着珍贵难得的沉默,似乎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温柠在惊诧,而江零在紧张,紧张于怕温柠再向刚刚那样排斥她。
前世她看着温柠倒在车下,身下的血如地狱的曼珠沙华绽放,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叫住她,告诉她,她成功了,她可以保护她了,可她回不来了。
那天她在马路上抱着她冰冷的尸体,整个身体陷入冰窖,她不能让那些伤害过她们的人得意,也不能损了温柠的声誉,所以她没有嚎啕崩溃,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一直攥取她的每一丝生息,容貌。
一遍遍的复刻,一遍遍的轻抚她的容颜,她将女孩还未染血纯白的裙摆轻轻挪开,而后冷静地面对这个在她眼里已经失去她而破碎的世界。
处理完一切,她瘫软在房间里,嚎啕大哭,哭声似乎要撕碎这个世界,也要撕碎自己……
后来有个来自远方的神明告诉她,温柠已经回到了过去,她们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可以回去,也可以和温柠一起再历一劫,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即便,温柠恨她,怨她,甚至想让她消失。
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净是怒火,
“温柠,你为什么老是这样让我担心!”
“哦,那你滚呐。”
江零想起了温柠很久以前说的话,
“江零,如果我以后情绪失控了,那很有可能我已经无法忍耐痛苦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
“给我安全感,抱我,安慰我,其他的都别说,还有别离开我。”
“好。”
……
看着嘴里依旧不饶人的女孩,她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就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温柠愣了,她眼上的鸦羽轻颤,鼻头有点酸,已经很久很久没被人护在怀里了,闻着江零身上熟悉的冷香,她感到安心。
但,她无法原谅,无法理解她的不辞而别和抛弃。
她用力推开江零,但江零毕竟也是178的个头,还经常锻炼,怎么会让她轻易推开。
下一秒,江零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嗯,她被咬了,罪魁祸首看着她的手上开始渗出鲜血,眼里闪过疯狂和快意。
江零依旧不放开怀中的小狼崽子,一双如墨的眼紧锁着温柠,里面的风雨卷起风暴,但很快平息。
等温柠咬累了,就懒得管她,选择摆烂,直接睡了,反正拗不过。
看着怀中乖巧的女孩,她的睫毛是一把乌黑的刷子,顺着这只小猫的呼吸而轻轻颤动。
似乎刚刚那个狼崽子不是她 。
温柠,我这辈子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那样的伤害。
恰逢国庆节放假,而江市一中对高三也没那么严格,放七天假,江零见温柠家中没人,就一直和她的家庭医生一起照顾她,刚开始温柠很抗拒。
后面看到她一次次耐心的样子,觉得多一个仆人也不错。
苏苏也察觉到了江零在温柠这是特殊的存在。
温柠怨她,恨她,无时无刻想抹杀,却因为一些原因愿意接受她的存在。
其中原因只有温柠自己知道。
于她而言,江零其实没有义务照顾她的情绪,体恤她的一切不合理。
尽管她们之间牵扯过深,但她心里依旧觉得江零离开是迟早的事,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挣扎在于,一面想要在黑暗中被剖析,被凌迟时有光能包裹她,给予她朝上奔跑的动力,一面又清醒的知道,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很少有人能够且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
所以她对江零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希望她离开,一方面厌恶她的离开。
蜡烛可以照亮一方,亦可毁了一方。
温柠的经历无时不在警告自己,不可贪恋她的温暖,因为那是杀她的最快的刀。
确实,她对沈知州不过是对他那张脸一时的欣赏,算不上多少情感,所以知道他喜欢他人时,最多感叹自己的倒霉。
但到死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的险峰上,住着的还是江零……
至爱至恨,皆是一人。
温柠休息之时,也经常邀请顾植到她家来给她温习功课,至于江零嘛,自然是撵到一旁去,能让她给自己治伤已经是她脾气好了,还想插手她的学业,做梦去吧。
女孩虽然平时贪玩,但是一到正事上,她便会十分上心。
苏苏之前和温柠分析过顾植的命运线,顾植和她一样,本应该一生富贵顺遂,可以称得上是天道之子,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的命格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一个人的命运是一片花瓣,花开花落皆有定数,若这花瓣出了问题,那么,将会将这局变成变局,风云诡谲,不知去向何方。
当然,其中也有人通过这个漏洞修改命格,逆天改命。
而温柠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些命格不合又被人所陷害的人,准确来说是代表。这些是可以影响这个小界面整体格局的天道之子。
温柠想,也许她和顾植的解法她找到了。
想到这,她浅粉的玫瑰唇瓣轻轻勾起。
顾植发现,温柠除了学习的时候,经常喜欢望向窗外。
他曾问过她原因,她回答道。
“我的人生早已浸入这些温柔的风,纤细调皮的雨里,苦涩的生活是因为我爱这样的美人美景才带着甜。”
“我爱这个世界,爱我现在能感受到的一切。”
顾植的记忆的深渊里涌进一束光,平静无波的湖面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沉醉在日光下的女孩,暖阳为这束妍丽的香槟玫瑰打上阴影,她眼中染上了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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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我在身临黑暗时,早早的在心中种上了星光,眼里有星辰大海,心中是山河湖海。
顾植:我曾拥抱光,现在想让光拥抱你。
江零:我曾错过光,也想救赎我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