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忌

    温柠想确认江零是否也是重生的,就可以从她们共同所经历的未来的事着手,如此,她便有着手点了。

    后面几个星期她基本上都会在课下与放学后去找顾植补习功课。

    虽说上辈子的顾植在外人眼里就是反派角色,狠绝不近人情,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学习成绩确实让人望尘莫及,温柠也有很多问题在他这里明白关窍。

    刚开始顾植也只是觉得这大小姐应该坚持不了几天,毕竟自己一直都严格,课文背诵一背就是五六篇,刷题数量及强度什么的更别说了。

    可是少女纤瘦的身影却带着非常人的坚毅,会仔细思考自己的方案后,分析利弊,然后执行,没有多余的理由和废话。

    顾植看着眼前的女孩,窗外的秋雨乍停,微开的窗户被秋风掀起,落叶随风舞动出新的歌声。

    茶色的发梢在暖阳的轻抚下微微翘起,撩过少年的衣摆,只留下一阵酥麻,让他的古井无波的内心掀起一点浪花。

    这一切,江零都看在眼里,两人微侧靠近的身影如同钢刺,刺痛她的眼睛,曾经,她也会在温柠问题时,勾她的鼻梁,看她嗔怪地看着她。

    她的眼里看她的时候有着璀璨的星辰,纤长浓密的睫毛会因为弯弯的眼睛而轻轻颤动,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

    想到前世那天的鲜红色,她的眼里墨色渐渐晕起。

    若是那时她们不认识,她没去找她,她可能会永远消失……

    江零看了看自己早已掐红,泛起紫印的手背,陷入了思考。

    她现在不确定温柠是否重生,若她回来了,定会恨她入骨吧。

    思及此,她自嘲地扯扯嘴角。

    二零二三年九月三十号,这个日子很快到来。

    夜幕降临,奢华的别墅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银白的暮色,镀上圣洁却忧伤的光芒,也透露出一丝丝诡异。

    因为偌大的别墅没有一盏灯,只有指纹解锁的门铃上闪着微弱的光。

    看着窗外迷蒙的夜色笼罩这座城市,温柠的心情也如同这沉沉的月色融进心里,低迷无奈,还有一点点希冀。

    无奈于无人在意她的悲喜安危,希冀她能来,她记得,也痛恨她的离开。

    想到这,她心身疲惫,全身一时间卸了力,软软地靠在墙上,心中似乎已经没了依靠。

    这些天于顾植相处并梳理他的命运线条,找漏洞,一边还要兼顾学业与承受那份前世的对自己命运和对江零的情感,让她疲惫到了极点。

    破絮的心早已紊乱不堪,她瘫软在热水中,感受着温热将她发冷的身躯包裹,一圈又一圈的水波让她找到了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间的证据。

    看着飘着的一重重玫瑰花瓣,她渐渐困倦。

    她,应该不会来了,一来就会暴露,她一向谨慎自持。

    就这样吧。

    她渐渐滑入花瓣中,似乎放弃了一切。江零在来之前也迟疑过,但一回想到前世温柠白皙手腕上绽放的血之花,她几无生机地躺在地上,一个人面对孤寂死亡。

    她就心痛如尖刀绞入,血肉模糊。她走入过温柠的永夜,温柠也融化着她的冰川。

    就算温柠有可能会怀疑她,恨她,怨她,她还是想见她,救她,想看她的笑容再次在她的青春里绽放。

    她如前世一样,狂奔门口疯狂地按响门铃,可她按了很久无人回应,她这一刻无比慌张,一颗心已经悬起。

    她最后依着前世的记忆输入一段数字。

    啪嗒,开了,她松了一口气,不知是因为门开,还是因为觉得她还有靠近她的机会。

    这时,外面已经下起大雨,雨水拍打出叮咚叮咚的节奏,一场欢快却又沉闷的奏乐接着响起,让人心生烦躁。

    江零的半扎的马尾发梢已经淋湿,半框金丝眼镜也已经沾上雾气,她看着四周漆黑的环境,唯一的亮光是窗外闪过的雷电。

    树枝般张牙舞爪的闪电划破夜幕,轰隆的声响震醒了迷茫的人。

    江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找遍了别墅,除了温柠的浴室。她在外面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门进去。

    看见里面的场景,她瞳孔一缩,血液如同逆流般刺痛她的眼。

    在满满鲜红花瓣的浴缸中,温柠白皙的皮肤便是画卷中的白玉,温润美好而旖旎,在灯光下,她却沉入水的黑暗里。

    她想也没想,直接扯过旁边的浴巾,闭着眼,摸索着一个边缘,手指向温柠靠近,这一刻,她是紧张的。

    她不敢迟疑,也不能迟疑,她尽量避开其他部位,手指在划过暖玉时轻颤,而后闭着眼快速将温柠捞起裹入浴巾包成木乃伊。

    笨拙而又小心翼翼,温柠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那人身上熟悉的冷香让她下意识的想靠近,再加上一番折腾她也发了烧,对于她而言,江零现在就是快大冰块。

    她回抱着江零,一双玉臂缠上江零的背,在她黑色衬衫上留出深深的折痕,一向爱惜衣服的江零却并不在意。

    看着温柠像只猫咪一样蹭蹭自己身体,吸着鼻子,脸色泛红发烫。

    江零冷寂无波的眼里泛起涟漪。

    再想到这只小猫在发烧,她是又急又气,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后,起身想去拿退烧的东西,可是这时的温柠只觉得大冰块要离开自己。

    只想着留住它,给自己降降温。她抬手直接拉着江零的脖子,想将她拉下来继续给自己降温。

    “温柠,放开。”

    “柠柠,放开。”

    “放开我,好不好。”

    温柠不仅没放,还勒的更紧了,看着逐渐靠近的娇美罂粟,江零深吸一口气,想要强行起身,可她听到那一声呓咛,她顿住了。

    “小铃铛……别走,这里好冷……”

    江零心里一阵激荡,眼里墨色翻涌,她想着就放肆一次吧,等她醒了,她怕是要恨自己入骨了,那时也许想靠近也只是奢望。

    她动作轻柔,将她抱入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如前世一般,她早已经习惯性地照顾她。

    温柠在外永远那样坚强,不会哭,痛到极致也只是紧抿双唇,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脆弱。

    但是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时才是真实的。

    她怕疼,一点点伤口她能嚎很久,所以她会经常一边生气的斥责,一边到处给她找药。

    她晕血,江零每次受伤都会把血处理好再给她看,要是这小猫知道自己受伤不给她说,她会气好久。

    可是前世的今天,小猫的情绪被牵动,十八年的悲痛沉重压垮了她,她选择了自我放弃。

    本是鲜活妍丽的少女,差点在这空壳的别墅生命殆尽。

    她一想到那些曾经摧残她的人,她就想将他们碾碎尊严□□,丢入深渊,小猫的痛苦她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他们。

    江零一直照顾温柠到后半夜,温柠才渐渐退烧,江零知道温柠不喜欢睡着时有亮光,她便把灯关了,睡在窗边的软榻上。

    温柠也是后半夜醒的,她看着床边顷长的身影,俊秀和艳丽的罂粟在雨夜里绽开,江零平时梳得极好的头发已经因为淋雨和照顾她而凌乱。

    几缕发丝随之窗外吹进来不多的风轻轻浮动,描绘着她的惊人容颜,她还是那般不近人情,想到这,温柠气得更甚。

    她知道是江零照顾的她,但与她而言,发个烧受伤什么的可以用命运值治愈,不过小事一桩,而且江零的离开就已经注定了她们的结局,无论缘由。

    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她拍掉床头的玻璃杯,玻璃碎裂的声音炸响整个房间,江零睁开眼,看着对面床坐起的少女。

    平日温和良善的白兔,现在眼里净是狠辣和决绝,再无一丝依恋和爱意,独属于她的星辰消失了。

    “江零,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知道。”

    “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嗯。”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问你啊!!!”

    这一句温柠几乎是吼的,吼声里哭腔,让江零呼吸一窒,她张了张嘴,但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或者如何让温柠相信。

    温柠光脚踩过地面上的碎片,极致的疼痛似乎才能缓解她心里的怒恨与挣扎痛苦。血肉被玻璃扎破的瞬间,疼痛却让她感觉到释然。

    江零一看到她这样便慌了神。

    “温柠,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温柠一步又一步地朝她走过去,江零想去直接抱起她,但她的话让她止步

    “江零,你到底想干什么?又想再次捡起我这只流浪已久的宠物,在我快痊愈时将我丢入深渊吗?”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呵,你把我当什么,宠物还是玩具,在我这里赚够喜欢就像丢破烂一样把我丢掉。”

    “我温柠没那么掉价,我告诉你。”

    “你走之后,我被网暴,被家人厌弃,被世人唾弃,我遍体鳞伤,你却从未出现……”

    她每说一句,脚下的伤口就越来越多,几句话后,鲜血蔓延了整个地毯,血之花的盛开妖冶又危险。

    曾经晕血的温柠在经历了一切不公后,开始贪恋于这样的痛苦。

    在夜色下的温柠,如同沾血的天使,疯狂而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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