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一个小时前,薄蓁把行李搬到车上后才发现车子完全没了油,只好借用客栈老板接送孩子上下学的小摩的去附近的加油站拉油。

    云翎抱着背包坐在客栈一楼的沙发上,客栈老板的孩子坐在一旁写作业,时不时的向她裹着纱布的胳膊投来好奇的目光。

    十二月中旬,温度一直在零度上下波动,不少人外出的时候穿上了羽绒服。

    自从昨天晚上秦舟安给她的胳膊换了药后,云翎今天还没动过自己的伤口,伤口捂在纱布底下有些发痒,让她止不住的想要挠。

    云翎怕冷穿着一件臃肿的浅桃色棉衣,终于忍不住痒意撸起了半个袖子,露出底下的纱布,动作极其笨拙,惹得客栈老板的孩子哈哈大笑。

    “好好写作业,不许笑。”

    客栈铺的是木头地板,只要有人踩在上面就会发出嗒嗒的声响。

    起初云翎还以为是来住房的客人,低头自顾自地抓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直到一双熟悉的白色球鞋出现在眼前。

    秦舟安单挑眉看向云翎,目光下敛,直至她不老实摸向伤口的右手。

    云翎悻悻地抬手,然后把手放到了膝盖上,坐姿端正得像是犯了错被抓个正着的小学生。

    “你不是说今天要回临州吗?”她躲避秦舟安的视线,试图转移话题道。

    不料对方根本不接她的话茬。

    “今天没换药?”

    秦舟安里面穿了一身高领白色针织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简约款式的皮夹克,黑色西裤衬出修长的身材比例,白色球鞋则给整个人添了些许活力,额前的纯黑碎发落于眉间。

    纱布上的结还和他昨天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很明显没有做到医生交代的一日三次。

    就在云翎要解释的时候,秦舟安却先道:“怪我,昨天忘记给你说,今天回去了就教你怎么涂药。”

    烧伤药膏一共有三种,每种每次的剂量都不一样。

    “好。”

    “我们走吧。”秦舟安上前,拎起她的背包往门外走。

    云翎一脸疑惑地问道:“去哪儿?”

    秦舟安经常开的车已经停到了客栈门口:“还能去哪儿?别人都走了,你打算在这儿过夜?”

    “可是薄蓁去加油站拉油了,他说要送我回去的。”

    云翎小步跟在秦舟安的后面走出客栈,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得她一哆嗦。

    她看了看自己厚重的棉服,又看了看秦舟安穿的衣服,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抗冻。

    “我刚才在加油站见到他了,说了我会把你送回去,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秦舟安打开后车门把背包放进后备箱里,然后绕到副驾驶位外,打开门示意云翎坐进去。

    最近的加油站在二十公里外,骑电动车来回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其实他完全可以顺路把薄蓁从加油站捎回来。

    车内的空调开着热风,云翎坐进来后感觉自己像是迈进了暖洋洋的春天。

    中央后视镜上挂着的小福包还是原来的样子,清淡的薰衣草。

    秦舟安平日一直都是自己开车,技术颇为熟练,薄蓁每次开车出民族村都要绕上二十分钟的路,在秦舟安这里不到五分钟就开出来了。

    云翎看着车窗外离她越来越远的民族村,忽然觉得点遗憾。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进组。”

    秦舟安注意到了她的失落,语气轻柔地道。

    云翎摇摇头:“但是不会是这个剧本了。”

    不管怎样《南柯非梦》都是她真正意义上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在这个民族村,是她第一次破开从小就给自己编织的茧,踏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至高速匝道,在高速收费□□警拦下了车辆要检查行车证件。

    “帮我从中央扶手箱里拿一下证件。”

    秦舟安下车登记后隔着车窗对云翎道。

    云翎记得第一次坐秦舟安的车时,他顺手从扶手箱里拿了一包香烟抽。当时她往里面一看,发现里面堆满了不同种类的烟盒,牌子也是她没见过的进口品牌。

    但这次她打开扶手箱,却发现里面的香烟都被清空了,只放着两本方方正正的驾驶证和行驶证。

    证件上的照片是秦舟安大学时期拍的,眼神坚定而又倔强,干干净净的长相再加上一头板寸,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受女生的欢迎。

    云翎将目光移到窗外,秦舟安正在认真地拿着笔写字,脸上的肉感消失,多出来的是凌厉的颌线和优越的眉骨与鼻骨。

    他的眼里有云翎看不懂的东西,隐藏在深处。

    云翎唯一能确定的是,秦舟安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学生了。

    “好看吧,我十八岁照的,已经整整九年了,明年年该换了。”

    秦舟安接过云翎手中的驾照。

    照片是他高考结束那年和同学一起去考驾照照的,拿到没多久就被秦延山安排出了国,漂泊在外了整整九年,没有往家里打过一通电话,中间只回来过一次。

    九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很多。

    ——

    胡同路窄,再加上路边有停着的自行车,汽车不好进去。所以到达目的地后,秦舟安将车停到了便利店门口的停车位上。

    下车后,云翎对秦舟安表示了非常的感谢:“谢谢你送我回来,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

    “等一下。”

    秦舟安熄火后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后备箱的门拎出了她的背包。

    云翎伸手想要接过背包,不料下一秒秦舟安却把她的包斜背在了自己的肩上:“你胳膊有伤,不好背包。你带路,我送你回去。”

    她原本想再挣扎一下推脱掉,但是对方心意已决,包就跟焊死在肩上一样,一动不动。

    最终只好应了下来。

    胡同门口的流浪狗一家最爱对陌生人叫唤,云翎最开始搬到这里住的时候为此适应了好久,每天上下班都要拿着一根树枝壮胆。

    临进胡同之前云翎特意叮嘱秦舟安:“一会儿可能会有狗,但你别害怕,它们不咬人的。”

    秦舟安看着护在他前面小心翼翼的云翎,嘴角挂上了笑意。

    两人走进胡同,迎头撞见了正趴在地上的流浪狗一家,云翎甚至都堵住耳朵做好了分贝攻击的准备,但流浪狗一家却像是变了性子,径直绕过云翎围在了秦舟安脚边,兴奋地摇晃尾巴。

    云翎啧啧称奇:“怎么几天不见变了性子?”

    秦舟安俯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似是无意猜测道:“可能是它们把我和你当成一家人了吧。”

    记性真好,也没算他白喂那十个肉包子。

    ……

    一进到楼道里就闻到了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楼梯扶手上全是脱落下来的漆皮,楼梯间的灯是最小功率的,哪怕打开也起不到什么照明作用。

    云翎家在二楼,一到门口就对秦舟安下了逐客令:“我到家了,你开了一路车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半个月没有回家,应该落了一地灰尘,而且家具电器都是快报废的款式,云翎不想让他看见她狭促拥挤的家。

    秦舟安猜出了云翎的心思,但是比起这个他还有一定要做的事。

    “五分钟,我教你上完药就走。”

    纱布捂在伤口上一天没有换,纵使是不抹药也得透透气。

    秦舟安堵在门口不肯退步,僵持之下云翎选择了让步。

    一进门就看见了满墙的刀、枪、棍、棒,电视机旁挂着的是精美绝伦的戏服,七星额子上插着两条长长的翎子,一侧小桌上放着的是发垫、发簪、偏凤、凤挑和顶花,桌底下是一双厚底鞋。

    种种都表明,直到现在云翎还在坚持练功。

    云翎脱掉棉袄后去厕所洗了个手,然后坐到了客厅的橙色布艺沙发上:“就在这里吧。”

    秦舟安点头,把包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了药膏和纱布,走过来坐到了云翎旁边。

    “我应该怎么做,先上哪个药?”她问道。

    “你应该先把纱布解开。”

    ……

    单手解结确实不容易,看见云翎几次解不开纱布,秦舟安索性直接上手。

    虽然是曾经在医院进行过的流程,但是在静谧封闭的家里,起伏的呼吸声和温热的鼻息都被极致放到最大,无法言喻的氛围与情绪在屋内充斥、缠绕。

    发凉的指尖轻啄到温暖的手臂,秦舟安的手僵滞在半空,强制平静下来后深吸了一口气,动作再起竟然比云翎之前还要笨拙。

    解开的纱布放到了桌子上,他拿过药膏将每种的剂量告诉给云翎,然后挨个挤到她满是茧子的手心。

    “用手温把药膏化开,再涂到伤口周围。”

    “好的。”

    由于伤口在左臂打不了弯儿,云翎只能攥紧一只手去化开药膏。

    “我去洗个手。”秦舟安道。

    云翎抬手指了指厕所,直到秦舟安离开客厅,那种强烈的入侵感终于变淡。

    她用手腕捂住胸口,松了口气。

    秦舟安只用两分钟时间就洗完了手,他强压下心中和身体异样的感觉,关掉水龙头回到客厅看到了还在努力化开手心药膏的云翎。

    “你把手伸过来。”秦舟安抽出纸巾擦拭着自己潮湿的手。

    云翎不明所以,将手伸到他的面前缓缓打开手心,药膏半融半化,一塌糊涂。

    秦舟安一手抓住云翎的手,一手抚于她的掌心,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去化开透明的药膏。

    掌心的触感逐渐变得灼热、黏腻。

    情抑制不住的从眸中泻出。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