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走——”

    杜淮序在后面看见这一幕，来不及问裴卿宜为什么最后要问那句话，连忙拉着她的手准备往通道里爬。

    裴卿宜这时候还挺想告诉他，大家都是鬼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而且……

    而且小女孩压根没有进入通道。

    他们往前面爬了好一会，后面已经完全不见刚刚进来的入口和小女孩的身影。

    此时通道里的漆黑和狭窄感便难以忽视，虽然两人都没有幽闭恐惧症，但是这种环境总能给人一种空气不流通的感觉。

    通道完全是石头和砖头混搭而成，膝盖磕着疼，手按在上面也判断不出下一步会是平整的砖面，还是锋利的石头边缘，非常危险。

    也因为这样的材料，整个通道都是湿冷的气息，并且不知从哪里流的水沿着缝隙滴滴答答滴下，有些落在他们身上寒冷刺骨。

    大约是这样的感觉，再加上刚刚惊险的情况和激烈的，两人都下意识加快了呼吸的速度，心里却想：

    鬼会窒息而亡吗？

    显然不会，甚至这种呼吸的感觉只是在模拟人类。

    鬼是不用呼吸的，反应过来的两人才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状态。

    但是全黑的空间依旧让人感觉不适，也影响对时间流速的判断。

    裴卿宜刚进来的时候还能在爬行过程里，将行进的方向转成平面地图的形式作为记录，但是慢慢到后面她感觉只是一直、一直、一直往前。

    两人依旧很希望快点爬出这样的通道，毕竟膝盖和脖子都很受这样狭窄的空间束缚，早就开始酸痛。

    “这有一个分叉口，我们往哪边走？右边？”

    杜淮序此时在前面出声，语气里带上了点喜悦。

    终于不再是漫无目的单一的爬行，好歹现在通道也发生了点变化。

    “往左……不，往右。你是不是也有一种冲动特别想往右边去？”

    裴卿宜感觉这个分叉口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带些犹豫说。

    “对，怎么？这种情况我觉得直觉可能会反映出更应该走什么方向。”

    杜淮序最开始说走右边也是这个原因。

    “我觉得右边可能有什么东西，你还记得秘籍里面唯一能出窍的只有人的恶魄吗？什么东西会无缘无故吸引代表恶的东西，那大概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裴卿宜稍作思考，把自己直觉的反应和之前找到的线索结合起来分析。

    她虽然同样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但也同时更想把非常清楚的线索结合起来。因为直觉可能被现场的东西干扰，但是线索不会欺骗眼睛。

    “既然这样的话，保险起见那不是应该去左边？”

    杜淮序有点疑惑她的分析和决定完全是两个方向。

    “但是我们现在是鬼，你不好奇吗？来都来了，不多找点线索。”

    裴卿宜见他还没有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人的状态，提醒道。

    “说的也是，那就这边吧。”

    “啪！”

    话音刚落，杜淮序干净利落直接把那扇小门踹开，上了年纪的木门正摇摇欲坠。

    把门彻底弄下，摆在通道的一片靠着，杜淮序对着后面说：

    “等下小心点手，免得被散下的小木刺扎到手里。”

    “放心。”

    这次新的通道并没有很差，几乎只爬了一分钟不到就看见了出口，但是依旧没有一丝光亮。

    “这也太黑了吧，你小心点这出口距离地面的高度不低。”

    杜淮序从通道口小心翼翼翻出来，然后因为猛的站着，脑袋还有些眩晕，四肢无力发软。

    紧随其后的裴卿宜也轻松跳下来，双脚刚接触到地面就开始发软，本想马上在黑暗里摸索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结果不说摸索，她光是正常站着都有些难受。

    “我怎么感觉双腿特别酸痛，是刚刚爬太久了？”

    杜淮序已经出来有一小会，却也和她一样保持着双腿发软的状态。

    “等等，有古……”

    裴卿宜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之间失去意识，因为——

    天亮了。

    “喔喔喔——”

    “这学校里还养着公鸡吗？”

    杜淮序坐起身来，脑袋有些发蒙但不影响他嘴巴吐槽。

    “可能是别人的毕业论文。”

    裴卿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和泥色，顺口调侃接道。

    一夜过去，两人的魂魄顺利回到身体里，查看了附近的情况也没有发现有其他的痕迹，约摸着是没有其他人来过。

    ”对了，你在那最后想说什么？”

    杜淮序还记得当时裴卿宜话没说完，他们就已经回到这里。

    “你那会是不是腿发软、头胀痛？”

    裴卿宜没直接说出她的想法，而是先确认了一遍对方的情况。

    “对，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杜淮序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就有古怪。一个人腿发软酸痛，除非被强制要求要一直站立，否则都会借力半蹲或者蹲在地上。但是那会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反而腿完全打直，你觉得这合理吗？”

    裴卿宜提出自己在那个还来不及探索的新空间，发现的蛛丝马迹。

    不过他们来不及，也暂时没可能再返回去继续探索那个未知又古怪的空间，天鹅湖面之下已然是成群结队的锦鲤们。

    清晨的阳光微微斜射进树林，偶尔有几缕阳光灵巧躲过树叶的遮蔽降落在湖面之上。

    锦鲤跃出水面，光与鳞片恰好相撞，就像是太阳也降临了一般。

    “现在回去吧，去教学楼？”

    杜淮序看着锦鲤又重新游远，转头平静地对着裴卿宜说。

    “走，蜡烛快燃尽了，趁着还有赶紧回去吧。”

    裴卿宜走到他们最后把蜡烛插在的位置，将两个一同拔起。

    昨天烧了很久都不见少的蜡烛，现在已经只剩下十分之一的程度，但是附近没有留下燃烧后流下的蜡油痕迹。

    “你说，会不会这个蜡烛的用处是保护我们在晚上，已经灵魂出窍后不被其他鬼占用身体呢？

    说不定这蜡烛是供奉物，那些鬼飘过来被这个吸引住了，才没来得及进入我们身体。”

    杜淮序走在出去的路上，因为阳光初升心情轻松，虽然可以说大脑一整天没有休息但是依旧精力满满。

    “这蜡烛昨天傍晚熄了两回，再点亮也见得保护到我们。兴许就是这样用的？”

    裴卿宜对他这种猜测表示赞同，同时她又提出一个观点：

    “你觉得我们这次副本那么多人，会不会出一个支线是分阵营作战的呢？我觉得这个游戏不会让很多人那么顺利活到最后。”

    “怎么说？”

    杜淮序对她这个说法有些感兴趣，阵营本意味着有博弈——

    而他，是真的擅长。

    “修仙秘籍里教的是让人的恶魄飞出，这样厉鬼会更加容易侵占进去。其他记录的歪门邪道找奇遇的办法，则更像是向邪恶之物祈祷。

    如果没错的话，不管是什么神明只要有人信仰就会变得强大。但是假如这个副本世界里只存在邪神，那力量上就无法维持平衡，那么就可以推出一定有一个存在在与之相对立。

    两者互相牵制，方而平衡，这样一来不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了吗？”

    裴卿宜在最后提出她对分阵营玩法的一种猜测。

    “但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有玩家选择邪神一派呢？

    就按正常来说，大家接受的观念是邪不压正，即便是有些人观点不同或者就是喜欢选择剑走偏锋。

    按概率去选，进入这个副本里100个人也只有极其极其低的概率会发生有一半选择邪恶一派。这样下来，正义一派的胜利不是板上钉钉吗？”

    杜淮序对这种可能提出质疑。

    不过的确，按照这种逻辑，从小在C国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是不会不到”这类思想熏陶下，选择正义一派的肯定会占大多数。

    “如果有些人不得不呢？我不觉得去尝试秘籍的玩家只有几个，反而可能非常多。

    假设他们有些人的灵魂无法再回去，只能独留一个恶魄在外，或是去主动侵占其他的身体。这种情况下，会不会自动归为邪神一派。”

    裴卿宜深思熟虑说出自己针对这个观点的初步完整猜测，也引起杜淮序对这个想法的重视。

    他们心里都感觉得到，自从昨天晚上过去，这个副本的主线已经跨过开头，即将准备来到转折或是关键点。

    这也意味着后面可能会更加危险。

    两人后面举着蜡烛安静地走出天鹅湖的树林，准备开车回教学楼。

    “有东西来过这个车。”

    杜淮序发车的时间里，裴卿宜系好安全带无意间往后座瞟了一眼，然后用冷静的口吻说出这个让他不能冷静下来的内容。

    他没有第一时间也反头查看，而是看着裴卿宜的眼睛。

    “后座的正中间是漆黑的，你也别那么紧张后面现在没东西。”

    裴卿宜把一个小纸人在手指间弹射过去试探了一下，马上说清楚具体情况免得影响他开车的状态。

    杜淮序肩膀一松，这才敢往后看去——

    座位的正中间有一团非常大的黑色污渍，并不规则更像是一坨黑泥被糊住在上面。

    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于是转回来没再管后面的东西。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那么久支线一都没有显示完成，说不定他们还能过去捡漏。

    这一路顺风，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似乎是在欢迎他们来到天鹅湖之外的世界。

    当车刚停在教学楼门口，裴卿宜正打算解开安全带下车，脑海里出现一道声音：

    “创造者，基于不明原因我已被强制收回，请您尽快赶往村庄。”

    “滴—滴—滴，面板提示：

    玩家的人设分数目前为50分，已低于及格分数60，请小心行动。”

    从现在开始，裴卿宜不仅背上了扣50人设分的“巨额负债”，还必须维持她的底线人设并且要尽快赶回村庄，继续当她的支教老师身份。

    总结来说就是，她在明确知道这个世界的核心剧情是神鬼修仙，却必须依旧坚信唯物主义。

    再次回到同样的地方，但是对裴卿宜来说难度陡然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