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答案——正确。”
裴卿宜和杜淮序的面板加载出一模一样的内容。
他们对视一眼后，杜淮序心底松了口气。
猜对了。
虽然不是毫无缘故就这样猜，但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多少有点没底气。
他更喜欢拿完整实实在在的证据说话。
裴卿宜见答案正确，就准备退出面板，谁知刚打算退出认定任务的界面，就在主线上看见一个红点。
当她点开后，发现这里已经更新到主线第二阶段——
这个信息并不是以通知的形式展开的。
并且因为主线任务是一直摆在那里所有人都可以作答，不像支线任务那样采取先到先得的原则。
忽然展开的支线任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谁都没有发现主线二已经显示开始。
面板没有对主线进行更新做出弹窗提示。又或者，它不希望玩家那么快反应过来。
“尊敬的各位角色扮演家们，主线已开启第二阶段：
协同A市的居民们，一同打造人人修仙的美好家园，建造成功主线将自动进入第三阶段。
当前建造进度：99/100”
“我们都没有做什么吧？怎么这个就快完成了。”
杜淮序站在裴卿宜身边问道。
刚才他确认完成功后就关闭了面板，但是见裴卿宜还一直盯着看，有点好奇地凑了过来。
“A市的居民们在做，这里只是让我们帮忙，但是显然那些居民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那不就是丝滑进入第三阶段？”
杜淮序口吻轻松地接话。
“不，这样问题就大了。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简单的主线任务，再加上你忘记那个秘籍是怎么教人修炼的吗？
照这样看学校外可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能很危险。”
这话一出，他们本就脱离支线任务，现在又马上进入主线的第三阶段。
刚从那个村庄来到A市市区内的发生的事情，他们还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感觉发生了特别多的事情，但仔细一想不过是今天上午的事情。
“那我们要不然直接回去？那个秘籍记录回去的办法是什么。”
杜淮序衡量了一下，既然他们已经填完主线一的问题，那直接返回也是完全可以的。
结果裴卿宜的话让这个打算落空。
“没有办法。秘籍里只说离开的魂魄会在太阳升起之时，自动回到身体里。但如果身体里三魂七魄已全，则仍在外面的魂魄会成为野魂。”
“那我们的身体——”
杜淮序话还没说完，裴卿宜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打断说：
“那林夕霏和祝清衍他们应该都已经尝试过了秘籍，要么碰见自己身体被占才迫不得已去了别人身体。要么，他们最开始就意识到可以通过这种办法实现交换身体。”
“第二种太过冒险，而且我想不出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我个人倾向于是第一种。”
杜淮序自己话没说完，但也不妨碍他马上跟上裴卿宜的思考。
“嗯，否则变成野魂的可能性太大，而且暂时我们也还不清楚没有身体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是现在我们别无选择，想上去只能等时间到，就算身体真的已经被占据也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还不如在这先多搜寻一下，说不定玄学大家会有别的法子。
不过，你是怎么发现对方是林夕霏的？”
裴卿宜抓住了疑点。
明明林夕霏现在的脸大变样、气质也和之前不同，她第一眼都没有马上分辨出。
“说话的习惯和肢体动作。我和她曾经有过工作上的合作，但是并不愉快。
尽管没有导致工作上的失误但是梁子算上结下了。
她的语言习惯和说话间的小动作很好辨认，你不也是这样认出来的吗？”
杜淮序微微侧头迅速回答着。
他当然反应过来这是裴卿宜突如其来对他的试探，现在支线任务基本上算上放弃，主线一对他们而言也结束了，“队伍”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在暂时没有发现对方是间谍或罪犯的破绽，他自然也愿意透露一些信息博得信任。
只是关键具体的信息他是不可能拿出来说的。
裴卿宜点了点头，想自己认出对方的确也是靠说话语气。
还以为可以诈出杜淮序其他的身份信息，可惜了……
裴卿宜还是记仇的，杜淮序最开始明里暗里想要试探她的举动，虽然到后面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杜淮序没再干类似的事情，但是她没打算就那么轻拿轻放。
“吱呀——”
结束了刚刚的对话，裴卿宜轻轻推开面前祠堂的大门，准备进去。
却被杜淮序一把拉回，被推开一点的门也被重新拉上。
“你干什么？”
“不要直接进去！”
杜淮序小声且急促地回答他刚刚的行为。
“先敲三声门，告诉里面的东西我们要进去，不然直接进去太不礼貌了。”
裴卿宜眨了眨眼睛，大概这就是那种有点玄乎的规矩吧。
“咚、咚、咚。”
她照做敲了门后，刚想直接推开，门已经自己缓缓打开。
这回奇怪地没有“吱呀”声，门里门外都静悄悄的。
“这是有东西在给我们开门吗？”
裴卿宜低声问他。
杜淮序缓缓点头，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些发毛，这祠堂有点邪乎。
裴卿宜走在前，杜淮序跟在她后面走进去——
作为裴家的祠堂，这里面没有摆上任何一个供奉先辈的灵牌。
这里三面都错落有致摆着数不清的红色蜡烛，火苗跳跃着，摆在红木桌上的各式各样佛身的影子被投射到墙面。
最前面是一顶非常独特的雕像。
之所以不说是佛像，是因为这座不仅外型没有镀金，就连样式也非常独具一格。
长得不符合任何一种宗教对于神明的描绘。
这尊雕像外型俊美，更像是一位古装的翩翩公子，兴许是人无法直视神明。
祂的脸却是一片空白，但独看这身体也感觉此神明必定俊美。
这样一来，雕像就更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本该完全漆黑的屋里，因为蜡烛的火焰而显得光亮。
但时不时会忽明忽暗，难以保持同样的亮度，对眼睛非常不友好。
“你有没有觉得，这桌子上面的佛像都在看着我们。”
杜淮序进来后就感觉心脏有些不适，捂着胸口用气音问裴卿宜。
“没有吧？”
刚刚打量完雕像的裴卿宜，转过身扫了一遍两侧的佛像，却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可是…我感觉……”
杜淮序有些难受，他盯着那些佛像眼睛有些眩晕。
摆在佛像旁边的蜡烛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团光点，一闪一闪。
就在两人踏进门前一秒，佛像都是面对着墙面，背对着两人。
当他们踏入的时候，佛像们已然转向门是方向。
祂们在欢迎，欢迎你的到来。
杜淮序和裴卿宜看向佛像的时候，祂们依旧面对着墙壁。
但当他们打量起祠堂其他的东西，打量着那尊最独特的雕像的时候，祂们又缓缓转了过来。
怦、
怦、
怦……
他的心跳得很快，直觉告诉他再这样下去心脏迟早会承受不住。
该怎么办？他要如何缓解这样的情况？
“等等！我的心跳节奏和这里蜡烛火苗跳跃的节奏是一样的！
而且这里的蜡烛明明位置不同，有的靠门有的靠窗，风动的力度不同，它们却都以同样的节奏变化！”
杜淮序刚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立马脱离难以忍受的濒死感，心跳速度也渐渐回落到正常频率。
“杜淮序？你还好吧？”
其实在那之前，她听着身后有些急促的呼吸已经有些担心。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见杜淮序喊出那句话。
“我感觉，得离开这。太邪乎了，这里不能久待。”
杜淮序刚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不由自主起一身鸡皮疙瘩。
滴嗒、
滴答、
滴答。
“有什么东西在流淌吗？是蜡油？”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
“不对！赶紧离开！
这些佛像动了位置，而且……”
而且祂们不管先前的表情是什么样子，此时都保持着一个诡异扭曲的大笑。右边的嘴角无一例外都流淌着血液，鲜红色，很新鲜。
祂们的微笑——
像是在说：
“不要离开。”
一个稚嫩的女声轻飘飘却不可忽视地传到两人耳朵里。
裴卿宜和杜淮序的手此时已经落在祠堂门的把手，却没能马上离开。
因为门已经打不开了。
杜淮序现在身体已经有些僵硬，脑海里不断闪出曾经看过的鬼片里的女鬼。
“哥哥姐姐，你们从那里走不出去的。
那是入口，不是出口。”
背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裴卿宜心里闪过各种可能性，做好最坏的打算后直接转过身——
那尊俊美的雕像下，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8、9岁大的小女孩，穿着一套灰扑扑的古制连衣裙，眼睛大大的头发长到脚踝。
像一个长相精致的中式洋娃娃。
这些都没什么，唯独女孩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红色墨水写满了诡异的符咒。
小女孩在说过刚刚那句话后，就一步一步往他们这边靠近，在距离还有几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他们的害怕。
她低垂着头有些失落和委屈。
“与神结缘，圣女降临？”
裴卿宜借着烛光眯起眼睛，小心辨认那上面写的内容。
“小朋友你是圣女吗？”
她蹲下身来问小女孩。
撇开前面的怪事和氛围，反正大家都是鬼说到底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我现在不是圣女啦！我的哥哥已经代替我了。姐姐，你们是想要离开这里吗？”
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可爱。
杜淮序见聊天氛围没有他预想的那么恐怖，走过来也蹲在女孩面前问：
“对啊，小妹妹你知道要怎么出去吗？”
裴卿宜本来还想接着问女孩前面那句话什么意思，但是待在一个封闭有危险的地方，她还是打算谨慎行事。
所以把交流的时间交给杜淮序去解决。
免得刺激到这个女孩，现在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难保对方等下就一个大变样。
而且她算是发现了，杜淮序的直觉和灵感值都很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些东西的精神预防能力不太高。
考虑到他的心理状态，裴卿宜还是决定早点离开这里。
“那里下面有个通道，但是我打不开。”
小女孩先是侧过身用手指了指雕塑下被金黄色桌布遮住的桌子下方，然后摇了摇脑袋表情带些沮丧。
“那哥哥和姐姐帮你看看好不好？不要难过。”
杜淮序牵起小女孩的手安慰道，然后和裴卿宜对视一眼。
两人站起来，杜淮序牵着小女孩往雕塑移动，裴卿宜则扫着两边的佛像观察祂们是否会有任何异动。
当然是有的。
佛像们现在全部都已经变成面向墙壁的状态，就像是在畏惧着什么，甚至不在意祂们会转动的事实直接展现在裴卿宜面前。
“就是这里，哥哥你快掀开吧！掀开就看得见通道了。”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语气听上去很开心。
“好——”
杜淮序的声音随着他掀起桌布后，戛然而止。
他此刻很想甩掉牵着小女孩的手，但是他的手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喉结不断上下滚动。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该说什么？我要做出什么反应？我是不是直接在这就要出局挂了？
忽然他感觉自己手上一轻，抬头一看发现是裴卿宜把小女孩的手牵了过去。
“这个通道不是很难打开吗？这个哥哥身体不舒服，姐姐力气大，姐姐来帮你打开吧。”
裴卿宜淡定地看着桌子下的“景色”，对着小女孩说。
她还顺便递给杜淮序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往后退给她让个位置。
视线移动到桌子下——
全部都是白花花的蛆，蠕动着的，密密麻麻的，鲜活的蛆。
布满桌上下面的每个角落和墙壁，也严严实实遮盖住了所谓的通道。
它们的数量无法目测，不仅是占地面积大，单个体积小，更是因为很多都重重叠叠在一起。
但凡这里任何一个是密集恐惧症患者，都会就地昏倒。
鼻息之间，仿佛可以闻到蛆群里的一股恶臭的腐烂气味。
裴卿宜没有被影响到，看准那一秒钟里没有被蛆掩盖着的锁孔，直接大力一扯，上了年纪的小木门整片倒在地上。
也压死了一大批蛆。
“哇姐姐好厉害！”
小女孩看到这，眉眼弯弯，笑容里浮现一个小酒窝非常甜美。
“你先进去。”
裴卿宜此时却没搭理她，反而迅速转头冲着杜淮序说。
“？”
杜淮序疑惑但听话，裴卿宜话落的下一秒他就已经半个身子进了通道里，全然没管里面是否还会有蛆，又那么黑会不会有其他危险。
见杜淮序全部进去后，裴卿宜直接一个闪身也进入隧道，进去之前还顺手把门又捏着个边角堵了回来。
她压根没打算带着小女孩一起上来。
不过裴卿宜准备把门堵上的前一秒，坐在通道里冷静地盯着小女孩轻轻问了句：
“你是被饿死的，对吗？”
“啪！”
这是裴卿宜带上门的声音。
“砰！”
而这是小女孩撞碎门的声音。
女孩的头直愣愣撞击门的中心，只一下便把年代已久不堪一击的木板弄碎。
裴卿宜和杜淮序此刻看见的画面是，小女孩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里不断涌出蛆虫，一条条的蛆挤来挤去，争先恐后想要爬出来。
鲜活的、蠕动的、惊悚的——
“哥哥姐姐，我好饿啊！
你们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我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