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能被眼睛扫到的地方变得一片漆黑。
“就天黑了？”
杜淮序有点惊疑地问。
“我们应该触发了什么东西或者事件。”
裴卿宜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额头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汗。
现在无论外面还是车里都看不清楚。
只有两根蜡烛啪啦啪啦地响，成为黑暗里唯一的光明。
火苗一跳一跳，照在两人脸上，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得非常大。
“你试一下打开远光灯？”
裴卿宜提议道。
“好。”杜淮序马上尝试，刚刚的黑暗影响了他开车，差点要开偏离开这条小路。
因为忽然陷入黑暗，两人都没反应过来车上是有灯的。
现在情况越来越蹊跷，但是好在不仅车的远近灯光可以正常使用，连车内的顶光阅读灯也是可以打开。
除了最前面插着的两根红蜡烛，温馨黄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氛围一片祥和。
他们一点却都不敢松懈下来。
在远光灯照射路面下，他们发现路两侧的环境完全发生了变化。
既不和他们最开始走来教学楼的路一样，也不和他们刚刚鬼打墙一直循环的环境一样。
路两侧的树变得更密，因为有车灯的照射，它们之间是树影斑驳陆离。
裴卿宜从侧边窗户一直观察，越看越觉得眼前十分眼熟。
但是车速有些影响她的判断，于是开口说：
“慢点开，我总觉得这里有点眼熟。”
“好。”
杜淮序应下就马上踩刹车，把速度缓缓降到15码左右。
现在外面的风景，不仅是裴卿宜回忆起来了，要是孟且停在车上估计也能想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所谓的情侣约会圣地“天鹅湖”吗？
她侧过身对杜淮序说：
“我们现在这路是在往东北方向开，还是西南？”
“一开始是在往偏北方开，至于是不是东北方向有点难判断。毕竟在开了那么久，方向已经很难辨认出来。”
杜淮序不确定地给出这样的回答，但是裴卿宜心里有了答案。
一开始，她进到这个学校里是有点失望。
虽然这也叫A大，但是和她上次副本的记忆有出入。
在第一个副本世界，她知道自己一开始清楚的S大的布局，其实是一所名叫A大的。
在进入这个世界，看见主线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碰见什么关联，但是迟迟没有进展。
这下，“天鹅湖”的环境一出来，她就知道自己的联想没问题。
突如其来的黑暗，也许和之前的黑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能都是在掩盖着什么。
“下车，我大概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了，但是我们应该还在学校里面，按照规则要多加小心。”
裴卿宜确认这里是天鹅湖后，就马上叫停了杜淮序，准备直接从这些高大的树木中穿过去。
“去哪？在这停，我们可就只能往树林里面走，不可见度很高而且也不好移动。”
杜淮序质疑道，但为了更方便交流他很快踩停车退档拉手刹，侧过身对着裴卿宜说。
“天鹅湖，就在这树林里面。
虽然不清楚具体要干什么，但是一直开在这条小路上也不是个办法。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打算，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裴卿宜说完就直接解开了安全带，把两只蜡烛给拿下来，还特意控制住动作的幅度，避免影响到火苗。
“喏。”
她把杜淮序的那根蜡烛递过去，就开车门下去了。
“诶，等等我。”
杜淮序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接过蜡烛马上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起下车。
裴卿宜举着蜡烛，慢慢向树林里自己记忆的地方走去，身后是紧跟着的杜淮序。
他正保持警惕四处张望，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而在两人身后的那辆车，后座位的正中间慢慢从座位上冒出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没有形状。
刚刚好对着的就是两个蜡油残留的位置。
“欢迎外乡人，欢迎外乡人，欢迎外乡人！神明终于要复苏啦！”
已经离车有些距离的两人，都没能听见这句话。
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只乌鸦，扑棱翅膀落离车最近的那棵树上。
它眨了两下眼睛，第二下眼睛变成全黑。
只有最中间有一点点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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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裴卿宜看着距离只有十几步的天鹅湖说道。
“这就是天鹅湖？”
杜淮序指了指那边。
跟着裴卿宜继续靠近目的地的他，却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真奇怪，明明已经到平地了。
杜淮序感觉自己身体状态有些不见好，太阳穴也一鼓一鼓，呼吸有些沉。
只当自己可能是开车太久，又过分紧张，没太多注意。
他为了缓解自己的眼睛疲劳，边往前面走边抬手捏了捏眉心的时候。
“砰”的一声——
他和裴卿宜撞在一起。
额头和对方的后脑勺相撞，听声音，再看杜淮序额头都红了一片就知道撞得不轻。
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想马上后撤几步拉远距离。
先是裴卿宜不知道为何不往前走，后是对方被撞到不仅没有出声，连转都没转过身来。
不，现在她转过来了。
杜淮序还没来得及撤退，揉着额头就直面上“裴卿宜”。
对方眼睛变成全黑，和之前祝清衍着魔的样子一模一样，还猛的一个抬头给他非常强烈的冲击感。
他本想直接一个手刀把人弄晕，没想到手还没落到脖子的位置就直接被拦住。
“！”
是本来就有这样的身手，还是身体里面现在的存在拥有的？
他的职业素养雷达在此刻响起，一时判断不出结果，手还被面前这人牵制住。
黑暗里，他的视力有限，只好眯着眼睛来打量裴卿宜。
对方的眼睛，正处于非常激烈的变动。
时而全黑一点白，时而是正常的瞳色。
杜淮序感觉，可能是有什么脏东西在裴卿宜的身体里，就和之前祝清衍的情况类似。
但是她既没有念什么咒语，蜡烛也没有熄灭——
等等！
他低头一看，发现从刚刚开始一直还亮着的其实是自己的蜡烛。
而裴卿宜的蜡烛在她转过来的时候就是熄灭的。
杜淮序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眼睛，马上掏口袋拿出火柴盒划开，在稳住自己蜡烛火苗的前提下，重新点燃上对方的。
幸好裴卿宜只有眼睛在动，身体一直僵硬着，他才能那么顺利让对方的蜡烛复燃。
但是这并没有使裴卿宜是眼睛和状态恢复正常，反而更加激烈像是被这火苗所刺激到。
“滴答、滴答”
……
哪里来的水声？
杜淮序借着刚刚燃起的烛光，发现裴卿宜手腕上有鲜血流动的痕迹。
再定睛一看，发现并不是她的手腕出血了，而是那个几乎快要被两人遗忘的银手镯。
上面被血糊住脸的佛，再不断滴血，有的顺着裴卿宜的手包裹住银手镯，有的直接落在地上。
“是这个东西在搞鬼吗？”
杜淮序在心里分析。
“既然是脏东西，那……”
他在内心挣扎了一下，用空闲的手解开衬衣内搭的第一颗扣子，从自己脖子后解下来一条绳子。
然后握着它，向裴卿宜的方向凑近，小心翼翼把绳子往她的脖子上面系好。
因为实在挨得太近，对方的呼吸甚至都有些散在他的脖子上。
杜淮序很想快点给她带上，但是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曾经看过的吸血鬼、丧尸片。
自己脖子上那股温热的气息，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迫感。
早知道平时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电影了！
杜淮序视线受阻，脑子也有些混乱，手上的功夫自然就慢下来。
他扣后面的那个结，足足花了快半分钟。
就在他专心致志攻克一手扣上这样的难题，裴卿宜的眼睛已经保持全黑状态有一会，甚至一边的嘴角正在向上提。
但没有低着头的杜淮序没有察觉。
裴卿宜没拿蜡烛的那只手，开始缓缓升起，非常非常慢，像是还不适应这幅身体。
“好了。”
杜淮序舒了口气，他总算是系完绳子。
这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红绳，只挂着个小布包——
和通常会挂一个玉雕或者金制的观音不同，这看着不打眼还特别朴素。
很难想象到，杜淮序每天就带着这么一个挂件上下班。
不过，东西简单，效果可就不简单。
因为刚刚还坐着诡异举动的裴卿宜马上就恢复正常，一开口就说：
“你这给我系的什么东西？”
“你没事了？这能辟邪驱鬼，刚好不就派上用场了。”
杜淮序见她神情正常，稍微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师出未捷身先死，还没做多久任务队友先挂。
“什么派上用场不用场？”
裴卿宜有些疑惑。
她刚刚在意识空间里，发现有东西在挤占她的位置，还有点能耐才使她没一下子解决。
一下子不能解决，当然两下子就可以解决喽。
她选择欲扬先抑，短时间韬光养晦。
在试探到对方来势汹汹，就选择示弱把自己的意识无限弱化，迷惑住对方。
这样的战术也非常成功，就在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开始适应她身体的情况，她直接一个突袭绞杀了对方。
恰好这个时候，杜淮序的绳子也牢牢套在她的脖子上。
导致杜淮序以为是自己绳子上的东西起作用。
还不等他向裴卿宜解释这个东西的详细用途，一阵“阴风”吹灭了他手中的蜡烛。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风——
周围没有一片叶子被吹得摆动，裴卿宜的发丝也没有一点浮动，以及只吹灭了这一只蜡烛。
这是冲他来的！
杜淮序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正站在他的后背，同时他的脖子上不知被附上了什么东西。
“你这绳子对鬼有用？那先给你带着，我帮你把蜡烛点着。”
裴卿宜把挂着的绳子，又解开往对方脖子上系。
“不…没用了，这东西只能用一次。”
杜淮序冷静的语气，配合那有些干涩低哑的嗓音。
怕惊扰到后面那个未知的存在，他只能非常缓慢地抬手，把绳子中间的那个布包打开。
借着裴卿宜刚刚又给他蜡烛点燃的亮光，想把布包里东西已经使用过的痕迹展示出来。
然而展开后却不是他意料之中的画面！
“怎么会？使用过后不是应该化成灰吗？”
杜淮序小声惊呼出来。
布包里放着的是，一个折叠好的符纸，原先是什么样子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就在他还陷入疑惑的情绪时，已经点燃的蜡烛却没有驱走他身后的存在。背后依旧不断冒出的冷汗也在提醒他，后面很危险。
刹那间的事，这张不知道究竟画了什么的符纸，在他和裴卿宜眼前自燃起来。
杜淮序的后背也响起一声，尖锐刺耳，完全不像人类可以发出的惨叫声——
逼得两人都捂住耳朵，连拿蜡烛的那只手不由自主也抬上来。
几秒后，声音消失，这里又重新恢复甜蜜温馨的“情侣约会地”。
而杜淮序心里却积攒了不少疑惑：
“你刚刚那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说裴卿宜没有被鬼上身，他是绝对不信的。可是，这个符纸没有被用过的痕迹，她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有脏东西，然后我就这样那样解决了。”
裴卿宜直接用糊弄学回答。
“行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只有一个湖，又碰上刚刚那事，这个地方肯定邪乎。”
杜淮序见她这样敷衍有些失笑，于是直接岔开话题。
“走过去。”
裴卿宜边说，边直接拉着杜淮序的手往湖边走去。
在牵起对方手的瞬间，她把之前带出村的一个小纸人弹在他的身上，但小纸人没能附上去。
他还是活人。
自己亲自验证后，裴卿宜才放心下来。
随即升起对杜淮序这个东西来头的好奇，现在杜淮序身上的谜团也非常吸引她，如果不冲突的话她甚至想尝试起解析对方的来历。
不过她现在有更需要去弄明白的事情摆在眼前，等着她去探究，只好按耐下这点心思。
被放出来的小纸人，扒不上杜淮序的身上，于是只好自己在地面上独立行走。
还异常兴奋一直拉扯自己主人的裤脚，试图把她往前面牵。
也就是裴卿宜正在走的方向——天鹅湖。
“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吗？”
裴卿宜察觉到小纸人的情绪。
“这下面居然有个院子！”
这道声音既不是杜淮序的，也不是裴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