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崔珩睁开眼已经早上十点。
他叫人送了份蟹黄拌面，又开了坛黄酒。他一边吃一边唾弃自己：成天瞧不起易斯睿这些纨绔子弟，其实他们才是真聪明。酒色是天下第一享受，清高本来一文不值。
下午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干，要不满脑子都是晚上那档子事。
崔珩开车到公司，准备视察一圈帅哥美女，看有没有整得太离谱的见不了人。
结果非常令他非常满意，有几个王牌经纪人签了不少有发展潜力的小花，就是长得过得去的男的少了点。
“崔总今天心情不错啊。”一个女团的小爱豆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崔珩摸摸下巴，不可思议道。
“没错，因为今天又帅了！”
“脸也有变化？”崔珩的高兴减少了一点，开始反思是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员工拍老板马屁。
“当然！我们练舞室门口有您好大的帅照，我们天天看！”
“……”
“谁干的。”
“反正不是我干的。”
“我又不会跳舞，放我照片干嘛。”
“好看啊，导师会跳舞，放他照片我们还有劲吗？”
“不行，马上撤了，不放你们导师的也不能放我的。”
“行行行，马上撤。”小爱豆点头如捣蒜。
崔珩懒得追究，找赵凭去聊准备开拍的电影。到了门口他才想起昨天一起试镜女主时刚见过。但来都来了，便敲门进去了。
赵凭签十二影人的时候刚演过一部男主戏，崔珩看好他的形象和演技，喂了不少资源，现在是娱乐圈年轻一代唯一有影帝实绩的流量明星。
合约还有两年到期，虽说赵凭没有要自己开工作室的意思，但叫他分心给两个新人作配，崔珩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赵凭恰好在休息室，见他来了起身迎接。
“崔总，怎么有空过来？”
“和你聊聊《咫尺》那部戏。快进组了，怎么没在家歇歇，还过来点卯？”
“家里少点感觉，公司环境不错，过来练练。”
“这部戏你不担主，压力别太大。”崔珩宽慰道。
“我知道崔总，戏无大小，自家公司的项目，我更要全力以赴。”
“真了不起，实话实说，要是我到了你今天的地位，恐怕不会屈尊做男配，还做得这么用心。”崔珩赞赏道。
“您妄自菲薄了，其实我也是为了个人的发展。”赵凭拖了两把转椅，“崔总对这个本子很感兴趣？正好给您说说我的部分。”
“不干扰你了，我来就是拜托你，稍微照顾同组的新人。”
“这是自然的。影人准备签她们吗？明彩我还没见过，裴衔玉形象挺不错的。”
崔珩闻言心中一动，“也许吧，看看演的怎么样。”
赵凭有些莫名，崔珩任性惯了，又财大气粗，什么新东西都喜欢尝试，广电排斥的新娱乐形式，十二影人一应俱全，签个新人演员犹犹豫豫可不是他的风格。
从公司出来，崔珩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晚上不知道干点什么，连着两天晚上找她也不好，未免显得自己太急色。
犹豫片刻，他还是从通话记录里找到那个号码，拨通之后音乐响了一个小结，他像被烫着手，匆忙挂断了。
这要怎么开口呢。
纠结半分钟，崔珩编辑了一条简短的短信：晚上九点，老地方。
裴衔玉刚要接电话就被对面挂断了，半分钟之后收到了短信。
怕我看不到吗？
“好。”
裴衔玉提前一小时到酒店，洗完澡还没吹头发，卧室里的手机响起来。
“成导，我是裴衔玉。” 她边擦头发边接通手机。
“晚上好小裴。现在有空吗？”
“你在和谁说话？”大手重重搭在她肩上问。
裴衔玉转身看到崔珩，抱歉地笑笑，“在打电话。”
“你和崔总在一起？”成志在电话那头听到声音，惊讶道。
裴衔玉询问地看向崔珩，他沉默半晌拿过手机，“这么晚了，什么事。”
“崔总，看来得请示你了。”成志语气了然。
“少废话，到底什么事。”崔珩有些着恼地转过头，背对着她。
“嗐。明彩一会儿请吃饭，你记得她不？”
“另一个女主？”
“对，剧组的人都说要来，别人没小裴联系方式，我就来问问她。”
“有毛病，大晚上聚会，不知道早点通知？”崔珩转过身来，裴衔玉穿着厚厚的带绒毛的浴袍站在他近前，碎发打湿了贴在额角，他心里热一阵凉一阵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想一出是一出，正常。”
“她想一出就得别人干一出啊？”崔珩气得瞪大了眼睛，“我就说你这小成本片回本了就行，你非得用她拉投资。哪天你要是死了就是活活怂死的。”
“崔总，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挑理，人家不就是请大伙吃饭吗，请客请不出大错。”
“懒得和你废话。”崔珩拿开电话，问裴衔玉，“你想去吗？”
“你决定。”裴衔玉轻声道。
崔珩看不出她什么意思，只好答应成志，“一会到，什么地方？”
成志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崔珩感叹了一声不愧是易斯睿的女朋友，挂掉了电话。
通话时的失态让崔珩很不自在，好在裴衔玉只会让人无聊，不至于让人尴尬。
“今晚抱歉。”裴衔玉特别正经地道歉，然后走进洗手间吹头发。崔珩烦躁地坐在床上等。不过鉴于她一贯的迅速，他并没有烦躁很久。
“你就穿这个去？”崔珩惊讶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拉链毛衣，一条阔腿牛仔裤，全身上下素得没有一点印花。
“你有什么要求吗？”裴衔玉低头看一眼着装，稍有些不解道。
“我不是嫌你土的意思，但是毕竟人靠衣装嘛。”
“我的衣服都差不多，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
“来不及就来不及，去就不错了。”崔珩嗤笑一声说。
崔珩到底没真拉着她现去买衣服，叫人送了几套衣服到酒店。
裴衔玉逐一打开盒子，把裙子码在床上，询问道，“你喜欢哪件？”
崔珩挑了一圈也没有满意的。从停车的地方进酒吧有一段路挺冷，裙子要么质地轻薄，要么在肩膀胸口露一块，总之不怎么好。
“算了，不换了，去就是给面子。”
裴衔玉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崔珩拉过她的手，“走。”
她的手干燥温暖，并不像她有些冰冷的性格。直到要上车他才不情不愿地放开。
崔珩坐在驾驶位上，余光中她的侧脸依然很安静，夜晚昏黄的路灯让他幻视了第一次开车载着她的场景。
当时本来想带她去一家电影主题餐厅，聊聊天，也许他们互相很中意，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对情侣。
出于一种对沉默莫名的恐惧，崔珩想主动开启一个话题。
“你看完剧本了吗。”
“嗯，背过词了。”
“这么快？你觉得这个本子怎么样？”
“还不错。”
“你之前还演过别的戏吗？我怎么没印象。”
“没有。”
“那你要是不熟悉片场，被欺负了或者怎么样，要及时告诉我。要是我不在，你就找导演，我会让成志帮忙照顾你。”
“谢谢你，不用担心我。”
“和你演对手戏的明彩有点背景，杨昊人品不太行，我怕你吃亏。”崔珩这些天调查了一番，对剧组的情况并不持乐观态度。
裴衔玉的眼神茫然地散到远方公路消失的点，喃喃道，“哦？你了解她吗？”
崔珩转头看她一眼，“你说谁，明彩还是杨昊？”
“明彩。”
“她真名叫沈明彩，是秦娴和沈正道的女儿。啧，秦娴还是我童年女神呢”
“可沈正道公司的体量远远不如十二影人。”
“对，娱乐圈不是沈家的主营，她爹也不咋管她。但这十几二十年，沈家也算势头不错的新秀之一，明彩又是易斯睿的女朋友。易家二老难得有满意的孙媳妇人选，就是她想混娱乐圈，也硬着头皮砸钱了。”
裴衔玉半晌没说话，崔珩以为自己丢了面子，解释道，“娱乐公司不可能每部戏都不拉投资。这个本子的估值不高，单投还是有风险。所以只要塞的演员别太差劲，我挺乐意有人这么全包地投资。”
“易斯睿这个人不适合深入来往。”裴衔玉说完似觉得不妥，马上补充道，“我只是建议，他有点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崔珩一直提防着易斯睿对她显而易见的觊觎，闻言有点放心，又隐隐觉得奇怪，她倒反过来提醒他了。
“关于明彩，你还知道多少？”
“别的不知道了。有的星二代家长，恨不得从孩子穿着尿不湿就买热搜，她不一样，照片和学校都捂得严严实实的，现在拍第一部戏了，我这制片人还没见过她呢。”
说话间崔珩停好车，下车时自然而然地拉起裴衔玉的手。
“你不怕被别人知道吗？”
“为什么怕？我又没有女友粉。”崔珩皱眉道。裴衔玉的手臂被拉起来，身体却停步不前，他心里烦闷，“他们又不是瞎子，我难道闲得没事来这拉投资？”
裴衔玉点头默认，她发现崔珩展眉的时候，眉心没有一点折痕。对于一个有资格喜怒形于色的人来说，显然是没什么事让他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