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韵得到消息的时候，林章已经被带去警察局调查了，她挨了公司领导一顿批评，要求她赶紧帮学校进行公关，毕竟这次的校企合作是最近公司比较大的项目了，要知道很大一部分的舆论优势，都是来自林章这号人物。
李诗韵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她思虑再三，找人要到了阮眠的电话号码，想找她出来聊聊。
几通电话打过去，是关机状态。
她坐到椅子上，心里默念着冷静冷静。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一直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根本还没有认真看过阮眠发的那个帖子，她坐到电脑前，点开已经窜上热搜的帖子，进入界面开始仔细阅读。
现在舆论已经发酵得很是厉害了，阮眠很聪明，利用了微博的话题舆论，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只是让警察介入调查，林章很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办法逃脱罪名，但是这件事一旦进入公众的视线里，那就必须要拿出一个能服众的结果来。
视线一一滑过阮眠写下的话语，李诗韵竟然并不奇怪，林章那样的男人，道貌岸然，要真说他是什么正人君子，李诗韵都要笑了。
通篇对林章以及不作为学校的斥责字字有据，李诗韵很快就理解为什么舆论倾倒向阮眠那一侧了，她看完文章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点进了阮眠的微博主页里。
除了一些日常分享之外，还有一条专辑的预热。
专辑的预热……
阮眠也没有闲下来，她被警察叫去调查情况，赶到的时候，林章也在，他灰溜溜地坐在警局里，眼底的那份凶恶尚未褪去，阮眠隐隐有预感，林章不会这么轻易就落败。
“阮小姐，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和证据已经开始调查了，按照林章那边的意思是，需要你先把那个帖子删除，降低舆论对这件事情的影响。”
阮眠眉头微皱，淡声道：“我不会删除的。”
“阮小姐，利用网络舆论的压力迫使林章认罪，你这样的行为是在干扰调查。”
阮眠抬眸看向面前这个穿着西装，相貌堂堂的男人，皱眉问道：“你是警察吗？”
“我是林章的律师。”
这话让阮眠脸色瞬间就冷了，她把鸭舌帽压低，一副不想再多交谈的样子。
“调查不需要你参与，请你离我远点。”
“阮小姐，我的委托人告诉我，他并没有对你施行任何性侵行为，你因为多年前栽赃他失败，所有怀恨在心，你承认吗？”
阮眠倏地抬起头，冷覰着他。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有警察注意到这里的交谈，出声打断道：“不要交流。”
律师定定盯着孤身一人坐在警察局里的阮眠，果然如林章所说，这个女孩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简单录好口供之后，阮眠戴好帽子离开了警察局。
她还没有上微博看，但是照林章那边的态度，估计这个帖子是达到她想要的目的了，而此时的阮眠殊不知，另一条关于她的帖子冲上了热门，隐隐有要超过这个话题的感觉。
“阮眠，原名林眠眠，毕业于市一中，当年的高考状元，这是她读高中的时候公布栏上的照片。”
内容半点没提及性侵事件，但是po出来的那张照片倒是让大家大跌眼镜。
模糊的图片上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沉默地盯着镜头的胖胖的女孩子，她神色有些阴郁，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我的天，这是阮眠吗？
-？？？？
-她整容了吗？
-这个鼻子和下巴肯定是动过的吧
-你们有没有眼睛啊，这一看就是减肥成功了啊，五官都没什么变化的。
-震惊……
-这还好意思营销自己的美貌呢
-啊？她是林眠眠啊？我是她高中同学，她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说是考了个很牛的大学，但是没毕业就出国了吧，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甚至还有人把她这张照片跟阮眠新拍的那组杂志照p在一块对比，关于她长相的热烈讨论激昂，也有一部分人被她这几天屡屡上热搜的事感到非常厌倦，也在评论区浑水摸鱼，进行抨击。
阮眠关了手机，消息闭塞，李洋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只好亲自赶去了阮眠家里，拿着这个帖子给阮眠看。
阮眠盯着那张照片，沉默了很久后，她说：“这就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只是这个照片哪里来的，怎么忽然会有人爆出来。”
阮眠摇了摇头：“但有心人稍微一查就能知道吧——”
她的话忽然顿在喉咙口，难堪的神情瞬间涌上她的眸子，微张着嘴僵在原地。
“阮眠，阮眠！”李洋推了推她的肩膀，“你想什么呢？”
阮眠快速地摇了摇头，自我催眠道，没事的没事的，他要知道肯定早就揭穿了。
“没关系，我以前本来就长这样，我不害怕这些攻击。”
“但是他们已经逐渐上升到这种长相不会遭遇性侵上来了。”
舆论是最容易操控，也是最容易得到效果，同时也是最容易遭受反噬的东西。
阮眠呼吸一窒，深深陷入掌心的指甲带来的疼意让她微微清醒，纵使已经在高中遭受够多的白眼和偏见，但她还是被这句话深深地伤害到了。
“没事，警察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了，只要警方能介入，我就不算亏。”
“那你的专辑呢？”
阮眠愣了一下，她抱紧发冷的胳膊，起身朝阳台走去，视线眺望到车水马龙的康庄大道上，沉默着。
李洋的视线落在她落寞的背影上，捏紧了拳，踌躇再三的人还是开口道：“眠眠，要不然咱们收手吧。”
阮眠倏地扭头，震怒地看着他。
“几年前警察不是也调查过林章吗？那次的调查结果是他无罪啊，你忘记有多少给他作伪证的人了吗？”李洋起身，手轻轻覆盖到阮眠的肩膀上，声音略带安抚，“他当禽兽，欺负了学妹，我们直接报警，但是你还要在圈里混呢，不宜跟这种事情牵扯太深。”
她又瘦了不少，跟照片上那个胖胖的小姑娘大相径庭，也怪不得大家都觉得她整过容，就连曾经的李洋也这么觉得。
“眠眠，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李洋另一只手也扶住她单薄的肩膀，阮眠此刻太脆弱了，李洋清楚她真的很需要一个拥抱。
“眠眠……”
愈加温柔深情的声音和逐渐圈住阮眠身体的动作被阮眠推开打断，她冷眼盯着李洋，声音没什么温度。
“那如果那些人做的不是伪证呢？”
几天没正常进食的女孩脸颊苍白，她比李洋矮半个头，但那单薄瘦弱的躯体迸发出来的坚定让她看起来很是高大。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洋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我们不是都清楚吗？林章对你图谋不轨啊。”
阮眠收回视线，她抱住手臂，视线瞥开。
“既然我们都知道他对我图谋不轨，那就更应该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
李洋走的时候明显生了气，砸得门重重一响，阮眠轻叹了一口气。
胃在晚上的时候饿得实在受不了，绞痛得厉害，阮眠换了身衣服，戴好帽子，揉着作痛的肚子，准备下楼买点吃的，顺便买点药安抚一下脆弱的胃。
也不知是不是她近几天比较敏感，才刚下电梯，阮眠就感觉身后有一个黑影。
她赶忙裹紧了衣服，加快脚下的速度，这时候的胃不太配合，开始一抽一抽得疼，阮眠忍下喉间的酸水，咬着牙拼命往前走，只要走到前面拐口有小孩玩闹的地方，她就能稍微安心些了。
忽然迎面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阮眠的心吓得几乎要飞出来了。
她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不舒服？”程且盯着她捂住腹部的动作，伸手想去探阮眠额头的温度。
阮眠一个偏头躲开了。
“你怎么在这？”
声音哑得厉害，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爱护，前段时间阮眠为了录制专辑，她可是忍了又忍，不喝酒，不喝冰的，就是想保持嗓子最好的状态，而现在这粗得像是磨砂纸重重擦过的嗓子，让她添了好些憔悴。
“我……”
程且本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知道阮眠家里住哪，可是看到她那么小小一个，捂着肚子缓慢地走在漆黑的路上，心疼得不行，恨不得冲上去把人立马抱进怀里。
“那个……”阮眠感觉自己被沉重的石头压住喉口，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很大的劲，这才吐了两个字，后背就已经冒了一层薄薄的汗，“你看到消息了吧？”
“林章的事吗？我看到了……”
“不是这个。”
阮眠仓皇打断他，抬眸时那双漆黑的眸子颤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委屈，简直像极了高中时候被程且偶尔的坏心思欺负到极点的林眠眠。
她声音在发抖。
“我就是林眠眠。”
胃是个非常敏感的情绪器官，此时此刻被主人的悲伤和难过感染，开始绞着引起痛意，胃里那点酸水已经翻来覆去好久，涌上来带来呕吐的感觉，阮眠被冲得眼睛发红，猛地捂住了嘴巴。
程且被她这动作砸得神志不清，伸手扶住阮眠的手，把她往怀里一带。
刚刚梦寐以求的人终于得手，但程且还是慌得不行，手掌下是阮眠明显小了一圈的手腕，骨感十足，紧张和欣喜让程且有点结巴。
“你，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