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降生河佑之劫

    “何四啊,河神大典临近,今年……你家丫头是村里唯一的女娃……”

    河佑村的村长带着一帮人围在村中的何四家中,只见何四家中气氛低沉,他的妻子抱着他们的女儿嚎啕大哭,而小女娃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缩在母亲怀中,眼中满是天真疑惑。

    “阿娘不哭。”女娃用自己白嫩嫩的小手为母亲擦去眼泪,但她无论怎么擦怎么安慰,她的阿娘仍是紧紧抱着她,哭得愈发无助痛苦。

    兰娘看着自己怀中天真懵懂的女儿,心像是要碎了一般,自从生了可爱的女儿之后,一家人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着急。

    河佑村本叫何村,村子里是何氏子孙,村外被山林层层围绕,山底下流淌着一条大河,后村中因野鬼精怪侵扰,河中有自称河神者出手相助,摆平村内的妖怪祸乱,村子被河神所庇佑,因此改名河佑村。

    而河神守护村子的代价,就是五年一次的河神典礼,要以十岁以内的女童为贡品,年纪越小河神越高兴,河神一高兴便保佑村子年年风调雨顺,而若是期限将至,村中迟迟交不出女童,河神便会发怒,河水浑浊,干旱燥热,村民没有干净的水可以饮用,疾病缠身,庄稼颗粒无收,村中一片惨淡景象。

    一想到那般惨状,村民们皆是又敬畏又害怕,所以次次河神典礼都提前将女童备好,而这就苦了家中有女童的村民。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河神典礼,女娃一旦上贡,说是去伺候河神,但是从来没有一人回来过,那这些当了贡品的女娃,到底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

    从前许多人家家中妻子一旦生了女儿,就想着要逃离村子,但不知为何,想要逃跑的那些人无一例外,走不出村子外所围绕的山林,常常有人跑了一两天,便被去山间打野味的村民带回尸体,被猛兽啃咬,死状奇惨,而女娃亦不知所踪。

    后面,村民们渐渐接受了这一传统,生出女娃的人家,俱是又怕又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在河神典礼上,被沉入河底上贡河神,痛哭流涕,却又不敢半分不敬。

    而自从上一家女儿被上贡,村中就只剩何四家有一小女娃,眼看河神大典期限将至,村长带着一些村中长辈日日上何四家催促,望何四早日做好心理准备,将女儿交出。

    “ 俺已经知道了!不用你们天天来提醒!”何四自从生了女儿也是心中日日煎熬,看着妻子因为河神的事情整日抱着女儿泪如雨下,女儿又这般懂事可爱,看着村子里这些人日日上门催促,他的心也仿佛被刀割一样,今日便起来怒意,没留一点面子,将村长等人直接赶了出去。

    兰娘见状,放下女儿,扶着门把冲村长他们大声怒道,

    “不用你们天天来上门来催,明明知道我们家这些日子难受,你们还来找骂吗!”女人平日里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如今哭腔中带着刻薄尖锐,也不管对面是什么村长长辈,放声便骂,“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心都被畜生吃了,送出去的是我家娃娃不关你们的事,就这样成天来我们家找晦气。”

    “老娘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要为了这个村子把她送走……”兰娘哭地直不起腰,慢慢滑坐在地上,心中又恨又痛。“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苦命的丫头啊……”

    整个村子除了兰娘撕心裂肺的哭声,安静的只剩家禽的声音。

    村里头的何哑巴就住在何四家边上,刚从山里打了猎物回来,手里拎着一只野兔,见邻居兰娘哭地如此伤心,也是心有不忍,看了几眼,叹了口气便回了自家。

    毕竟,河神这种神神乎乎的事情,他们普通人除了遵从保命,还能怎么办?

    何哑巴已经有些年迈,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已经死了,死得很惨,村长派人将他们的遗体拖回家,和爹娘一起的妹妹也不知所踪了,才十来岁的何哑巴哭哑了。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没父没母的孤儿,再大一些,照顾他的爷爷也去世了,从此他就一个人生活,去山上打野味,去地里种庄稼。

    而每五年,都会有今日这般撕心裂肺的“兰娘”。

    兰娘家的女娃又懂事又可爱,常常在他回家时坐在门槛上甜甜地喊着“哑巴爷爷”。

    可是再过几天,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娃娃就要被沉河,上贡给那“河神”。

    何哑巴心中也不是滋味,只能叹气。

    村长也知道何四一家现在的处境滋味,后几天里再也没有上门打扰,只有何哑巴在他们隔壁,听到砸东西,哭泣,还有哀怨。

    ……

    正是秋冬转换的季节,天冷得很快,今天何哑巴在山里猎了一只狐狸,拖着狐狸的尸体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在床上铺一层狐狸毛毯子,这样冬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太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注意到路边他叫不上名字的小花,开得好看可爱,于是就想到了邻居家的小娃娃。

    “哑巴爷爷,你回来啦。”

    刚到家门口,邻居家的丫头就坐在门槛上,已经套上小袄子了,袄子一看就是新做的,布料用的好,穿在她身上圆滚滚的很是可爱,再加上头上盘着两个小丸子,活脱脱的像是画里跑出来的小仙童。

    何哑巴对着她和蔼一笑,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束漂亮的小花来。

    如他所料,小娃娃开心地笑起来,“好漂亮呀,谢谢哑巴爷爷。”

    何哑巴摆了摆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是一笑,开门就要回屋。

    “爷爷等等。”小丫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跟他讲,将那束花放在了地上,小跑跟过来。

    何哑巴停下了进屋的脚步。

    “阿爹阿娘说要带我去很远的地方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丫头想起哑巴爷爷送她的小兔子小鸟,还有用木头雕刻的小玩意,哑巴爷爷是一个人生活,如果她走了,就没有人陪他说话啦。

    何哑巴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我是来跟爷爷道别的。”娃娃脸上满是开心向往的笑,她还从来没有去村子以外的地方玩过呢,“等我回来,我就来找爷爷,我去外面……”

    “阿月,回来。”

    阿月还没与哑巴爷爷好好道个别,兰娘就进来将她抱走了,阿月在兰娘肩上对何哑巴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等他们进屋,何哑巴才发现,花被落下了。

    ......

    “河神大典就要开始了。”

    “叔你又去山上打野味啊,一起去大典吧。”

    何哑巴拿着一把柴刀,冲那人摆了摆手,意思是他不去,那两人便也没管他,往河边的方向去了。

    何哑巴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今日山上没有猎物,他感觉走得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棵古树下,想着等太阳落山,再回去。

    那时候,阿月已经被沉入河底了吧。

    何四兰娘一家一定在那大哭。

    他又想到自己的爹娘妹妹,苍老龟裂的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能怎么办呢?大家都没有办法。没有人能与河神对抗,没有人出的了村子,没有人能来救他们。

    河佑村的村民,有可能生生世世都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受河神的掌控和“庇佑”。

    太阳要落山了,山间吹来的风变得阴冷,何哑巴用柴刀支起了身体,揉着有些麻痹的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突然听见高的草堆里有“沙沙”声。他竖起耳朵,握着柴刀,轻轻地朝那声音的方向靠近。

    是兔子还是山鸡?还是什么狐狸野狼?

    拨开草堆,何哑巴愣住了,为什么这荒山野岭的草堆里,会有一个奶娃娃,奶娃娃原本闭着的眼睛,在被他发现时就睁开了,就那样睁着大眼睛,没哭没闹,滴溜溜的看着何哑巴。

    黄昏的光线柔柔地铺在在这一老一少身上,空气安静地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作响。

    何哑巴感觉眼前似乎有点花,小婴儿睁开眼时,眉间有个很漂亮的闪着金光的印记亮了一下,随即消失。

    终于何哑巴回过神来,上前把孩子抱了起来,孩子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素布遮挡,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何哑巴赶紧脱下自己带了些薄绒的中衣将孩子包裹起来,将孩子抱在怀中,这才细细打量起来,是个小女娃,长得水灵灵的,这么一点点大是娃娃最丑的时候,可这小丫头眉眼矜贵,一看就生的标志,皮肤奶白奶白,比起自己的妹妹小时候,都要好看很多。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怀中女婴带给他的感觉,除了漂亮精致,好像还有不同,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娃娃。

    而且小女婴也一直安静地盯着他看,不哭不闹,只

    小嘴撅在哪里咕噜咕噜的吹着小泡泡,像是饿了的意思。

    当下何哑巴也就没想别的东西了,趁着天还没黑,河神大典应该也还没结束,便将小小的孩子就像是平时拿猎物那样半抱半拿在手中,快速往家走去。

    路上又遇见村民打趣地问他今天又猎到什么了,看着有些份量。

    何哑巴有些紧张但仍面不改色地比划着,一只小狐狸,又担心孩子会发出声音。

    好在女娃娃真的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何哑巴安全地将她带回自己家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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