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是现成的。
陈焕举着戒指笑吟吟地看着安宁，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过来。
陈焕把戒指套在安宁手指，自己也伸出了带着同款戒指的手指。
两根手指十分般配的样子。
陈焕掏出手机，拍了两张手指特写，又自拍了两张紧靠在一起的脸。
手机时代，多么重要的时刻也是先拍照。热情拥抱，喜极而泣什么的，要往后推一推。
陈焕低头亲了她一下。
安宁靠在他胸前，这一刻她是唯一能听到他心跳的人。
安宁说，“大功告成！“
“还没有。我们得去市政府把手续办了。”
“我们都不是加州居民，我得去网上查查。“安宁说。
“我早查过了。不用是居民，咱们得先办个结婚执照，再找个法官还是什么结婚官员给咱们结一下婚，就能拿到结婚证了。”
陈焕跟爸爸妈妈视频，告诉他们说他要和安宁结婚了。
老爸很激动，“我们刚参加了咱们邻居老周家儿子的婚礼，可热闹了。先是中式的，穿大红的衣服拜了天地，然后穿着西装，新娘子穿婚纱，交换了戒指，还扔了花，正好扔到我们这一桌！大家都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们儿子了，你看还挺准！”
陈焕忙说，“我们现在是没空，等我们回去了，咱们也办一个热闹的。”
老爸说，“我已经记下这个婚庆公司的电话了，要是宁宁没意见，咱们就用他们了。”
安宁忙说，“没意见。”
妈妈说，“焕儿上学轻闲，你要多照顾宁宁，她工作忙。”
安宁看了看陈焕，两人都笑了。陈焕上学上的艰难，基本都是安宁做家务。不过这点小事就不用报告了。
“我知道，我们互相照顾。”陈焕说。现在他终于习惯了老师的口音，也有点闲工夫了，是时候把做饭的事儿揽过来了。安宁做的饭可以吃，也就是可以吃的水平。安宁自己也奇怪，她做实验一把好手。做饭不过就是跟着菜谱走，怎么就老是味不太对呢。
又聊了会儿，关了视频。安宁说，“幸亏咱们天高皇帝远，要不这中西式混合婚礼是逃不掉了。”
“你不答应回去要补上吗？你哄我们家老头老太太呢？他们可都盼着呢。”
“放心吧，咱们要是能带回去一个胖娃娃，他们才想不起补办婚礼什么的。”安宁胸有成竹。
陈焕在脑中里设想了下那个场景，连连点头，“你说咱们要是早点结婚，孩子都会叫奶奶了，我妈妈该多高兴啊。”
安宁笑着看他，用嘴型说，妈宝男。
“我这是孝顺！你不知道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们老孝顺了。”
安宁用手点了点陈焕额头，“可别再拍古装剧了，这一脑子封建思想。”
“不拍古装，我做导演拍的第一部剧，应该是科幻片，讲一个未来的故事。”
“你已经想好第一部剧了？”安宁问。她设计实验，多半是有据可查，踩在前人的发现上争取突破。而小说家或是编剧可以单凭自己的脑子想出一个全新的世界以及它的规则，并把它搬到屏幕上给你看，不管是三体那样的科幻世界还是巫师吸血鬼的魔幻世界，都让人目眩神迷。
陈焕看着安宁崇拜的星星眼，不好意思地笑，“没有。我就是瞎想想。我担心要是真有一天可以想拍什么就拍什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管拍什么，一定是最棒的。安宁踮脚亲了陈焕一下。
陈焕笑，“我就喜欢你这盲目相信我的样子。”
“那当然，我是你铁杆粉丝啊。”
“还记得是我粉丝呢，那怎么说走就走了，你可是向我表白过，不管怎样，要永远陪伴我的。”
安宁用手捂着脸，陈焕一定是偷看她微博了。那会儿打人事件后，她信誓旦旦地表白了一番，后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个微博她也就再没进去了。
“粉丝的话怎么能全信呢，永远可太长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绝对不会离开。我可不要做未婚妈妈。”
“看看谁才是封建脑子。原来你和我在一起就只是为了孩子？要是没有他，你就不嫁给我了？”
“不是，就算没有他，你好好表现两个月，我虚荣心得到满足，也就答应啦。”安宁说。
安宁和爸爸妈妈视频，告诉他们自己要和陈焕登记结婚了。父母从小放养，安宁一切自己做主。她说回国就回国，说离开就离开。现在说结婚就结婚，爸爸妈妈虽然有些震惊，但相信自己女儿成了习惯，况且手机屏幕上的小伙子一声声保证要一辈子对安宁好，请叔叔阿姨放心。
叔叔阿姨没法放心，但还是亲切微笑，嘱咐两人不要太要强，学业工作虽然紧要，年轻人要享受生活，过日子最重要是开心。
陈焕和安宁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等关了视频，两人洗了澡，半躺在床上聊天。安宁说，“我爸爸妈妈老是说开心就好，其实这要求挺高的，比要你学业有成什么的难多了，有太多不可控因素了。”
陈焕说，“ 我也是让你不开心的不可控因素吧？”
“你也知道啊？向日葵陈？”安宁调笑他。
“你看见那个热搜啦？” 陈焕换位想了想，要是安宁那么痴迷地盯着别的男人看，还被热搜了，就算他们之间没什么，他也得痛揍那个男人一顿。“你那会儿恨死我了吧？”
安宁向他吐露心事，“我有一阵经常做实验不顺利，每天愁眉苦脸。但只要在网上看看你，就觉得这世界还挺美好的。后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天天幸福得冒泡泡。就算你后来变心了，我也没真的恨你，我最快乐的时候都是你给的。”
陈焕用手玩着安宁半干的头发，“我也是，我们在一块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后来我作死，你跑了，我算是知道后果了。我以后只会做你一个人的向日葵，你相信我吗？”
安宁咳嗽了一声。两人正互诉衷肠的时候，肯定不能说不相信，可她也不想说谎。“可我不是太阳啊，我做你身边的向日葵吧。咱俩可以一起向生活低头。”
陈焕无声的笑了，“行，我有一辈子向你证明。”
安宁知道他看穿了自己，“你不用证明什么。你知道以前橙子群里粉丝说的那句话，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
“你不要拎不清。那是粉丝哄我呢。现在你要做我老婆，不能随便给男人自由。”
“ 看你把婚姻说得像监狱一样，怪不得李诞说婚姻像死亡一样可怕。”
“不要听李诞的，他太悲观了。”
“也许是你太天真了。”
“我还天真，都要做爸爸的人了。咱们该想想孩子名字了。”
“先别想名字，”安宁说，“我们最好不要太投入，也许我们失掉这个孩子呢？”
“呸呸呸，你这个小乌鸦！“陈焕点着安宁的头。
“这和乌鸦有什么关系。我在网上查过，每八个知道自己怀孕的妇女就会有一个终于流产。”安宁实事求是地说。
“你这个傻瓜。每天都在想什么啊？咱们哪有那么倒霉，就正好是那个八分之一。”
“也是啊，我怎么越老越想不开啦？”
“所以我们要结婚嘛，你想不开的时候我安慰你，等我钻牛角尖的时候你帮我。要是这个孩子丢了，我们再制造一个，要是还不行，咱们领养好了。总之，只要咱们俩在一起，这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还是你第一次见我告诉我的。”
“真的吗？我有那么睿智？”
安宁半信半疑。
周五那天陈焕下午没事，安宁请了假，俩人穿着T恤大裤衩去了市政厅，一位退休的法官主持了他们的婚礼，一个叫Jason的小伙子被叫来当了见证人。
陈焕一听见法官的南方口音就发怵，连忙告诉他，自己英文不好，能不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完成这件事。法官从谏如流，立刻问，你愿意和她结婚吗？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陈焕答是，然后问了安宁，也回答是。于是交换戒指，法官大声宣布，你们就是丈夫和妻子了。两人相对傻笑，异口同声说，“大功告成！”俩人响亮地亲了个嘴儿，谢过法官和Jason，手拉手欢欢喜喜地跑出来。一看时间还早，安宁回了实验室，陈焕去亚洲店买了肉菜，做了红烧肉。
晚上俩人吃过饭，正在屋里各看各的书，王之之和书文不请自来，陈焕喜出望外，连忙拿了啤酒给他们。
“你们不是在冰岛嘛？怎么冒出来了？”
“我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想着也许你需要帮忙。”书文说。陈焕这几年身边琐事向来有人操持。上学就算了，婚礼这种事，就算是简单版的，也是要费心费力的，安宁也是那种不管事的，他自觉义不容辞，必须跑来张罗。王之之审美一流，也被拉来了。
“谢谢啊，不过我们已经结完了。“安宁笑嘻嘻地说。
“你是说你们领完证了。”书文问。
“仪式也办完了。“陈焕说，“在市政厅办的，大概不到五分钟，我们请Jason给我们录像了。”
陈焕拿出自己手机给他们看录像。
“都没有穿婚纱！”王之之惊呼。
“什么婚纱，你没见他们穿的大裤衩！”书文摇头。
王之之说，“我以为自己够不拘小节的了，跟你们比，还是俗了。”
“什么俗了，正常人过日子需要仪式感！你们这样也太草率了吧？安宁你也不管管他。”
陈焕辩解，“我丈母娘说了，做人最重要是开心，安宁喜欢这样简单的婚礼，我们就来简单的。”
安宁连连点头，笑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