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陈焕从马上掉下来的一刹那,第一个念头是太丢人了。他一直是剧组里骑术最好的,经常向别人传授经验。最后一天了,居然马失前蹄。

    他迅速站起,不等周围惊呼的工作人员走近,翻身上马,“我没事,咱们继续吧。” 大家松口气,恢复拍摄。

    最后拍完,一通庆祝,合影,吃蛋糕。陈焕以为胳膊就是扭到了,一直隐隐发痛。到换衣服洗澡时才发现,手腕抬不起来,手指头都肿的像萝卜了。剧组已经熟门熟路,之前就有好几位各种受伤的。赶紧送到医院,拍了片子发现是轻微骨折,也没有错位。老医生颇有经验,说没什么大碍,都没有给打石膏,挂好医用吊带,就出了医院。

    路上给安宁打电话,说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安宁十分惊讶,昨天陈焕还说拍完要先回村看望爸妈,给他们一个惊喜。安宁还夸他,“这也太浪漫了,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陈焕问她是不是嫉妒了,安宁回答,都嫉妒疯了,两人傻笑了一气。安宁挂了电话给自己爸妈在淘宝买了一堆吃的用的穿的,然后给妈妈发了个微信视频告诉她。妈妈问,“你最近这是怎么啦?过年回来闹着要装修我们厨房,现在又无事献殷勤,你要不是我女儿是我老公,我都以为你是有外遇了要补偿我。”

    “我一直就很孝顺的好不好.” 安宁抗议。

    “就你?向来不记得爸爸妈妈。出国前我们送你飞机,你高高兴兴跟同学往前跑,头都没回!毕业了也不知道回国,打了声招呼就留在美国了。”

    “你说了没关系的呀,你巴不得我不在,你们两个好过二人世界。”安宁想,幸亏爸妈不知道她以前有了假也没回来探亲,反而去了欧洲玩。她的确是个以自我为中心,不知道体谅父母的孩子。

    “是没关系。你这样子,也是我们努力教育的结果,女孩子一定要自我中心点才好。我们可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只知道围着老公或是父母转的人。”

    安宁笑,“你什么时候教育过我了?都是放任自流。”

    “放养就是最高形式的教育啊。”妈妈大言不惭,“不过你还是没说怎么忽然对我们这么好了?”

    “是因为陈焕对他爸妈特别好!我有点惭愧。不过那是因为陈焕妈妈是个特别好的妈妈,做饭特别好吃,而且特别温柔,不像有的妈妈。。。”。

    “呸!有的妈妈就不会做饭怎么啦?你小时候我们拿你和别的孩子比较过吗?说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优秀了吗?没有吧?你也不能随便比妈妈!”

    “我逗你哪,怎么还急了。”安宁笑,“你就是最好的妈妈,我们同学都羡慕死了。崔丽妈妈天天打电话催她找男朋友,好像就是当了院长如果单身也是失败,你看你,从来不催我!”

    妈妈得意洋洋, “我女儿这么美,哪里发愁找男朋友。就算你以前一直没有我也没担心过。说起来,陈焕看来是个好人,对父母好的人不会坏到哪去,就算是将来分手也不会太难看!”

    安宁哼了一声,“谢谢您这么看好我们!他还想着去石家庄看你呢,你天天盼着我们分手。”

    “哪有,我们当然是盼着你幸福,你要喜欢这小子,就一直好下去呗,要是哪天不好了,也没什么,天下好小伙多得很。你们也不用看我们,我和你爸爸要出去玩。”

    安宁放下电话,想着就算陈焕先回村,过几天也就回来了。要把手头的工作赶一赶,到时候好休几天假陪他。

    安宁今天在学校忙到晚上,从学校一路骑车往家赶,担心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也可能陈焕想念她了,临时决定先回北京,但他一般来说不是心血来潮随便改变计划的人。进门没一会儿,陈焕和书文就到了。安宁一眼看见他带的吊带,忙问是怎么了。

    “摔了一跤,扭到胳膊了,没事儿。” 陈焕轻描淡写地说。

    书文摇头,“是从马上掉下来的,骨头都裂了条缝儿!你好好照顾着吧,我走了。” 他放下行李,说走就走。

    安宁愣着还没反应过来,陈焕用好的那只手揽住她,在她耳边说,“真没什么,你看,连石膏都没打,过几天就好了。”安宁闻着他特有的气息,看见他肿得像包子的手背,眼泪瞬间一下充满眼眶,问他,“疼吧?”

    陈焕刚要逗她,说疼的要命,看见她的眼泪,赶紧说,“不疼,一点都不疼,大夫给吃了止疼药。”他轻轻吻上她的眼睛,说,“原来眼泪真的是咸的.”

    “鼻涕也是。“安宁说。

    陈焕不觉大笑,“你尝过?”

    安宁也笑,“小时候尝过。”

    “看你这点出息,我怕妈妈大惊小怪,没敢回家,还说你独立坚强,还没怎么就眼泪汪汪。这要真摔得头破血流,你还不得哭晕。”

    安宁赶紧呸呸,又跑到门边敲敲门,“不许胡说八道!”

    “还这么迷信,亏你做的是科研工作。”

    安宁回身抱住他,“你以后不许逞强,要保护好自己。”

    “嗯,知道了。”他低头亲她良久,忽然说,“就是没摔跤,今天半路上也会改主意,先回北京。”

    “因为很想我?你这算不算重色轻什么?” 安宁虽然被亲得头晕眼花,还不忘调侃他。

    “算,有了媳妇忘了娘。要不咱们公开了吧,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去探班,人家都有亲人看望,只有我没有!”

    “绝对不可以。”

    “为啥?你不会还相信菲姐那些吓唬你的见光死的话吧?”

    “前车之鉴,这两天林佩正正经经宣传自己的作品,所有报道都是陈焕前女友怎么怎么,好像人家没有自己名字。”

    陈焕笑。

    “你还笑人家。“

    “没有,我是忽然想到,多年以后,你事业成功,得了科学大奖,然后报道都是陈焕之妻荣获什么什么,你气的跳脚。”

    “你想得也太超前了吧。”

    “这算什么,在科州那会儿,我就想好咱们孩子的名字了,老大叫陈安,老二叫陈宁!”

    安宁无语看着他。

    “你不喜欢?太没有想象力了?或者叫安陈安焕也行。”

    安宁揪着他没受伤的手,一直带他进了卧室,两人坐在床上,安宁小心帮他脱了半披着的衣服,又果断剪开了睡衣的袖子,套在他身上。最后把他轻轻推倒在床上,拉了被子盖上。陈焕由着她摆弄,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安宁被他看得脸红,轻轻推了他一下,“看什么看,赶紧睡觉。”

    陈焕乖乖闭上眼,安宁看着他,不禁他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睛,胡思乱想,原来有子弹射来,妈妈会用身体挡住孩子是真的。也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么谈的,自己动不动就母爱泛滥,是不是不太正常。明天要在网上查查。

    “这个吊带不舒服,帮我拿走好吗?”刚说他像孩子,果然就开始撒娇。

    “好啊,”安宁掀开被子,又犹豫,“也没个石膏固定,没了吊带,你翻身什么的忘了有伤,乱动弄的错位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睡觉很老实。这个卡着真的不舒服。”

    “好吧。”安宁小心把吊带拿走,“你今天仰着睡,不要乱动啊。”

    “嗯。”陈焕重新闭上眼,疲惫席卷而来,想要和安宁再说句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发现自己和大头在黑漆漆的山里赶路,也不知道要去哪,大头说,别害怕,有我呢。陈焕抓紧了大头的手,只觉得周围危险重重,依稀听见有野兽的呼吸声,回头一看,不知道是狼还是豹,眼睛绿油油的,两人顿时狂奔逃命,好不容易甩掉后面的野兽,前面忽然窜出一只蛇,一口咬在胳膊上,陈焕大叫一声,猛然坐起,睁开眼,看见墙角的橘色亮光,听见温柔的声音,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呢。他低头看见安宁坐在床前,紧紧握着他的右手。狂跳的心脏慢慢归于原位,左臂阵阵作痛。

    陈焕温声问,“吓着你了吧?做了个梦,有狼追我和大头。你不睡觉坐在这儿干什么?”

    安宁从床边小柜上拿了杯水,又从纸袋子里倒出两片药,“从你口袋里找到的止疼药,睡觉前就该给你,很疼吧?”

    “还好。” 陈焕一口吞下药片,咕咚咚把水喝光,放好杯子,往里挪了挪,拉安宁上床,“不用守着我,快上来睡觉。” 安宁顺从地躺在他身边,说,“睡吧。”

    “幸好只是个梦,幸好你在。”陈焕想着梦里飞出来的蛇,心有余悸。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脸颊,觉得湿漉漉的,“傻瓜,哭了?”

    安宁忍不住,终于抽抽嗒嗒哭出了声,“每次都受伤,要不你换个工作吧。”

    “我也不会别的呀,以后我一定特别特别小心,好不好?”

    “不好。有时候小心也没有用。”

    “那以后只接特别安全的戏,演老师律师什么的,只动嘴,好不好?“

    “好。”安宁掀起他睡衣擦干眼泪,”为什么你受了伤,还得一个劲安慰我呀?不是应该反过来吗?“

    “你也知道呀?”陈焕揽住她,有点理解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要是武松家里有个爱哭的小娘子,他看见老虎也不会说打就打吧,受了伤回家可怎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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