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清晨,屋外传来公鸡响亮的打鸣,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白姝醒了,出来门口就看见外婆在菜园里浇水,翠绿的菜叶上挂着水露。

    “哈秋!”清晨雾水浓,白姝感觉有点冷,打了个喷嚏。

    “小姝,山边早上冷,快去穿件外套,小心着凉了,去刷个牙吃早餐,你妈妈给你盛了粥在桌面上凉着,她说去街上买点菜。”外婆停下浇水,有些担心地说。

    白姝嗯了一声,便乖乖去找了件薄外套穿了起来,吃完早餐后,她便跟在外婆身边,步步紧跟,像个小跟班。

    九点多,何萍提着好多东西回来,发现家里没人,但不是很担心,母亲应该带着白姝,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拿出需要冰冻的东西,放进冰箱里,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白姝跟着外婆去了远一点的田地里干活。

    第一次接触田地,白姝有些兴奋,在一旁玩了起来。

    不过,很快白姝就开心不起来了,这里有很多蚊虫,没多久就挠了很多个包。

    白姝便想回家了。

    但是她又不识路,只能等着外婆带她回去。

    太阳越来越耀眼,也愈发灼热,晒得白姝受不了,躲在竹林下,看见外婆还在地里干活,连忙叫外婆快来躲躲太阳。

    外婆对这个太阳已经有些耐受力,不过她也不急着一时搞完,便听从白姝去竹林下休息,她打算休息一下就带白姝回家。

    白姝好奇地问:“外婆,你每天都要这样干活吗?”

    “没有啊,也不是天天都这样,咱们在合适的季节播种,时不时理一下,到了成熟后就收割了。”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外婆,我被虫子咬了,好痒啊,还有我好想喝水了,外婆,你口渴吗?”

    两婆孙一问一答,凉风轻轻袭来,别有一番趣味。

    白姝跟着外婆走回去,外婆抗着锄头,两人的身影被踩在脚下,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走到回家的路上,白姝看见熟悉的平房和院子,激动地跑了回去,外婆在后面喊着不要跑太快,小心摔着。

    但归心似箭的白姝忍不住了,她口干舌燥,便意也来了,只想赶紧回去喝点水,上个厕所先。

    回到家里,白姝连妈妈都不理,率先去饮水机等了一杯水喝,然后就像被老虎追一样进了厕所。

    何萍从厨房出来,问了一声却得不到回复,便转头去问何心兰,“妈,回来了,我做了饭菜,很快就能吃了,种地累了吧,快进屋歇会儿。”

    “那小丫头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何萍顺口问了一句。

    “她口渴呢,没带水,小孩子皮肤薄,被蚊虫咬了,等会儿给她擦点万金油。”

    出厕所后,白姝眷恋地跟在妈妈身边,被妈妈擦了药,她撒娇问妈妈去街上买了什么东西,有没有小布丁雪棍这些零食。

    何萍摸着她的头,笑了笑说:“有,这次买了很多你喜欢的零食,还给你买了条小裙子,可漂亮了,还有你之前很喜欢的芭比娃娃。”

    “哇!妈妈,你对我太好了,在哪里?我想看看。”白姝双眼发光,惊喜极了,抱着妈妈的手臂。

    “先吃完饭,饭菜都做好了,吃完再慢慢看。”

    “嗯嗯!好的,妈妈。”

    午饭很丰盛,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

    白姝抱着对零食、玩具、漂亮裙子的期待,大口大口吃着香喷喷的饭菜。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白姝心里急得不行,但是已经和妈妈说好要吃完饭再看,只能投身在干饭当中,让美食安抚她急切的心情。

    过了许久,她们终于吃完了饭,何萍收拾碗筷去洗手台,白姝按耐不住跟着进去,在妈妈身后看着她洗碗。

    “妈妈。”

    “怎么了?”

    “妈妈。”

    “跟着进来干嘛啊。”

    “妈妈!”

    “好好好,很快就洗好了,等会马上带你去。”

    “好的,妈妈!”

    白姝带着几个蚊子包的脸蛋终于露出喜悦的笑容。

    受不了女儿的痴缠,何萍快快洗好碗筷,放进橱柜,擦干手,牵着白姝到冰箱。

    打开最下面的那层,有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都是小布丁雪棍,密密麻麻,有几十条,何萍本想买一箱,但是超市只有散装,只好捡了一袋子回来。

    “啊!是小布丁,好多啊,谢谢妈妈!”白姝眼冒红光,伸手去摸了摸,都是真的,小布丁雪棍,她能吃好久了。

    何萍又打开上层的冷藏,拿出另一袋东西,打开给白姝看,里面是各种颜色的小果冻。

    然后又带着白姝到房间,梳妆柜上有一个白色的纸袋子,何萍把它递给白姝,让她自己打开看。

    白姝把东西倒出来,是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有层薄纱,胸前印有她喜欢的小狗狗。

    还有一把漂亮的发圈,白姝看着亮晶晶的发圈饰品,她爱极了,真漂亮。

    何萍去拿了一个盒子,打开包装,递到白姝面前。

    一个可爱的芭比娃娃,穿着雪白的礼裙,旁边还有可以换装的漂亮裙子。

    白姝立马被吸引住了,这么漂亮的裙子和娃娃,她以前和妈妈在城市里看到过,她很喜欢,但是那个价格很贵,妈妈当时没钱买给她。

    “妈妈,这个很贵的,妈妈赚到钱了吗?”白姝小心翼翼地接过娃娃问。

    何萍轻笑一声,道:“这个娃娃没有那么贵,你不是很喜欢吗,我刚好在街上看到了,价格没有之前那个贵,我们买得起。”

    抱住白姝,何萍把下巴搭在她头顶,说:“妈妈以后会努力挣钱,到时候就能买更好的。”

    “妈妈,这个娃娃我觉得比之前那个更漂亮,不用再买了。”白姝仰着笑脸回。

    何萍被阳光的女儿治愈,心口暖暖的。

    五天过去了。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流逝,何萍请假的时间快到了,她要回去工作了,她在一间电子厂做普工,管理员知道她家的情况,所以她一请假就批准了。

    何萍的丈夫留下了一点积蓄,就只有五万多,两人都是打工的,还要各种花销,攒不了多少,本来两人想着一起攒多点回他老家建个房,现在人都没了,他那家子人又不咋的,何萍是不想再去那里了。

    白姝今年六岁了,在城里上了个幼儿园,但因为没有A城市的户口,不能在那里上小学,何萍的户口还在何心兰那边,她把白姝的户口转到这里,让白姝今年九月去镇上读小学。

    以后只有她了,何萍想着年迈的母亲和幼小的孩子,那五万块她先不动,她这些年也攒了点,今年都还够三人的生活费。

    但是不能坐吃山空,何萍得继续去工作,以后女儿要上高中大学需要钱,母亲要是突然生病也要钱,她在城里也需要钱。

    钱,钱,钱……

    何萍满脑子都是要用钱的地方,现在手里的这点钱是不够的。

    巨大的压力让她有些窒息,何萍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小时候,她妈妈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个人带着她,当年青春期叛逆的她还对何心兰发脾气,午夜听到母亲的低泣,她也开始后悔,懊恼地起来去和她道歉,何萍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为什么要发脾气,不过那晚后,她学会了控制脾气。

    嫁人后,除去那些白家的极品亲戚,何萍和白光勇一起共同奋斗,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两个人撑起了一个小小又温馨的家,还有了一个那么可爱聪明的女儿。

    只是意外总是突然降临,这个家就这么没了。

    如今,何萍、何心兰和白姝三代人又成了最亲密的一个家,想着那么疼爱她的母亲,还有她疼爱的女儿,何萍心情平静下来。

    她们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何萍下定决心,要努力撑起这个家,为母亲和女儿遮风挡雨。

    只是,在月光下,何萍看着隐在黑暗中的白姝的脸庞,她还是很不舍啊,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从会爬会走到牙牙学语,自从白姝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她,她也没离开过白姝。

    明天早上六点半的大巴,何萍担心女儿承受不了离别的痛苦,她到时候也怕自己会守不了,所以她打算不告诉不让她送自己上车。

    带着很多心事,何萍勉强入睡,只是睡眠质量也不好。

    旁边熟睡的白姝,不知道明天的离别,只是梦里她成了怪兽,奥特曼要打她,她到处躲避,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全屋,她听到妈妈说这里很安全,奥特曼找不到她。

    清晨五点半,何萍带着黑眼圈起来,小心翼翼地起身,认真地看着白姝,像是要牢牢刻在脑海里。

    随后,何萍举起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房门,反手关上门。

    她去厨房煮了三人的粥,刚煮好时,何心兰也起来了,她看着即将离开的女儿,也很不舍,小声地叮咛嘱咐,让她万事都要小心,工作也不要太拼命,千万别为了钱搞垮了身体。

    车站路口。

    “妈,今天我走的事先别告诉小姝,麻烦你帮我瞒着几天,我怕她受不了。”

    “好,毕竟那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你,我先瞒着,过几天等她在镇上交到朋友玩,有人陪着,我再清楚地告诉她吧。”

    “妈,你要保重身体,不要干太多农活累着伤着,白姝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的外孙女,我也喜欢小姝,当然会好好照顾,放心,我身子骨还硬朗,种一点番薯种菜也还可以的。”

    “车来了,我上车了,每个月发工资我都会寄点钱回来,妈,保重,再见,”

    “好的,阿萍,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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