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民政局依旧人来人往。等到阿苏和温屿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虽然阿苏全副武装上阵，但还是频频惹来注意。虽然现在外面戴口罩的人仍然不少，又有小蓝帮忙排队，阿苏只要在拍照和办手续的时候现身，但毕竟明星气质还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因此还是经常惹来路人好奇的打量。
温屿然现在在国内的粉丝量早已不多，但之前开通的微博现在也有几十万关注。超话虽然不再活跃，但也仍有一些歌迷翻墙追随，上传他的外网动态。
之前在楼下的时候，还有一个路人男生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好像差一点就要认出他来。吓得许夏连忙对他又是打手势又是瞪眼睛。
还好小蓝带了整整一袋口罩，许夏连忙让他戴起来。
“结婚这种事，本身又是反击，自然要讲究时机，提前泄露效果会大打折扣。”这是许夏的原话。
不过在窗口□□的时候还是差点被认出来。□□的小姐姐盯着他们的结婚照看了很久：
“美女，看你好眼熟哦？”
“……”因为在室内，戴着墨镜视线不是很清楚，阿苏的手刚伸出了一半打算摘掉墨镜，听到这话，手顿时一僵，“哦？是吗？”
“感觉你长得好像哪个明星哦……”
“哪个来着……最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扑哧——”
旁边的温屿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苏瞪了他一眼。
温屿然低下头，右手握拳挡在鼻子前面，努力想按下发出的笑声和上翘的嘴角。
阿苏故作平常，对柜台的小姐姐道：
“啊，是不是那个阿苏？我身边的朋友也经常说我气质跟她很像的，哈哈。”
“啊对对！”柜台的小姐姐大概也是个随和开朗的性格，立刻点头笑道，“是了，最近她老是上热搜！好像说她是别人的小三，哎……真是的，你说多好看一个姑娘，好好的，干嘛要去做这种事啊，啧啧啧……”
“噗——”
温屿然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比刚才更猖狂了一些。
柜台下，阿苏狠狠给了他一脚。
温屿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忙别过脸，装作无事发生。
柜台小姐姐：“？”
阿苏是艺名，取自她的姓氏。她的真实姓名从未对外公布过，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所以柜台的小姐姐即使看到她的身份证，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联想。
至于温屿然，在国内，大家反而记住更多的是“顾君阳”这个名字。
红色的小本本放到机器上，钢印慢慢下沉，戳上。
就这样一个动作，昭示两人正式成为了夫妻关系。
“好了，完成了！”柜台小姐姐给出了一个甜甜的笑，“祝两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就这样……成为夫妻了？
阿苏和温屿然分别接过小本本，两人都有点愣愣的。
不同的是，前者看着红彤彤的封面有些失神，后者却是拿在手中摩挲一阵后，忽而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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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完所有的流程后，阿苏去了卫生间，温屿然在门口等她。
等到阿苏走出民政局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散乱。由于还是秋日里，今天天气又好，愈发将黄昏染成金灿灿的颜色。阿苏转过走廊的弯来，看见温屿然站在大楼门口。落日的余晖撒在他的身上，被微风轻轻吹起的蓝色条纹衬衫的衣角，从他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臂缝隙中飞扬出来。
大约是听见她高跟鞋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着她。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白皙的皮肤蒙上了一层金色的流光。见她朝自己走来，他立刻眉眼弯弯，又露出他那招牌一般的笑容。暮色四合，但天边若隐若现的辰星却仿佛落进了他的眼睛，在他的眸中闪闪发亮。
阿苏心中一跳。
她走到他身边，他忽然探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不愧是视歌双栖的女艺人，这么多年不见，演技见长啊~”
说罢，模仿她的样子：
“啊~是不是那个阿苏~我身边的朋友也经常说我气质跟她很像的~呵呵~”
他温热的呼吸声拂过她的耳边，痒痒的。阿苏耳根微红，瞪他一眼：“神经病。”
温屿然却笑的更欢了。末了，又扬了扬手中刚领到的小红本：
“我觉得真的很神奇诶，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小本本，我们就是夫妻了？”
简单？
阿苏笑了笑：“简单吗？”
他们纠缠了几乎小半辈子，分离了二十多年，却兜兜转转，还是因为这些个荒唐的理由，变成了夫妻。
至少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温屿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却并不接话，只另外说道：“我还要去一趟新公司。”
“嗯……？”
So？
“所以……钥匙？”
阿苏一愣，下意识要脱口而出“什么钥匙”，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嘴。
温屿然看着她，眼神充满了无辜：“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新婚妻子第一天就忍心要丈夫睡酒店吧？真是最毒妇人心！”
阿苏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又找不到其他理由反驳，只能没好气的从包里掏出钥匙：“你把你的东西搬去客房！”
“那不然呢？”温屿然故作惊讶，“你想要我和你一起睡也不是不行……”
“滚！”
阿·恼羞成怒·苏，转身欲走，却被温屿然轻轻拉住手臂。
温屿然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阿苏纤细的手臂上。
“……干嘛？”
“说正事儿啦。”温屿然见猫咪炸了毛，连忙顺毛捋捋，“你打算怎么官宣？”
说到这个，阿苏垂下了眼眸，装起了若无其事。
“我正好想和你商量这事儿。”阿苏慢吞吞的说。
“咱们，先暂时不宣布关系，可以吗？”
说完，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他。
她想过温屿然会惊讶，会伤心，会失落，甚至可能会生气。可没想到，他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她，目光灼灼。
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好。”
温屿然没有问原因，没有问理由。
只是用了这么一个字。
他总是这样。从前也是。不论阿苏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不论阿苏说出怎样的话来，他仿佛只会说这一个字，只答应，从不会拒绝。
这么做……是不是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可是下一秒，她就逼自己狠下心来。
她当然知道温屿然还爱她。如果不爱，怎么会在这么恰好的时间里，连夜赶飞机，清晨匆忙出现在她家门口？怎么会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去领证？怎么会在她负面缠身焦头烂额的时候，给与她最需要的帮助？
她已经不是18岁，那个对爱情懵懵懂懂，反应迟钝的阿苏了。
38岁的阿苏心里很清楚，温屿然，依然还爱她。
可是那又怎样呢？
二十年前解决不了的问题，二十年后，已经拥有更大市场基础的他们，难道就能解决了吗？
人生总是很现实。
现实到残酷。
阿苏握拳了一瞬间，又放下手来：“谢谢你。”
转身欲走。
“等等。”
温屿然再一次轻轻拉住她。
“？”
他放开手，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是一对对戒。
金色的戒指在怒放的夕阳下显得愈发光华灿烂，仿佛盛开的花儿。温屿然从里面取出小的那一个，轻轻托起阿苏纤细到脆弱的右手，稳稳的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用这个吧。”
“……啊？”
“官宣。”
阿苏望着温屿然，后者眼波盈盈，露出他最灿烂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在拍《微甜恋人》的里的时候，也有顾君阳和江心暖结婚的一幕。
那时的她还傻傻的，对着镀金戒指道具发呆，幻想着未来有一个白马王子能驾着七彩祥云，带着戒指来娶她进门。
那时候她还没有和温屿然确定关系，但两人处于暧昧期，嘴上却不肯承认。
所以那些幻想里，不无温屿然出现。
大概是自己对着戒指发呆的样子被他记住了，而且记了二十年。
“……好。”
阿苏垂下手，左手却悄悄抚上那枚戒指。
温屿然却没有拿出另外那一枚戒指，而是“啪嗒”一声合上了盖子，收进了口袋里。
阿苏眼睁睁的看着，有什么话滚在喉头，却被她用理智压了又压。
“我先去公司了。”温屿然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拉远一步，“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暧昧的气氛消弭不见，阿苏按下了心头的百转千回，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谁管你。”
温屿然被她的样子逗笑：“好。我走啦。”
阿苏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双手在背后交叠，左手轻轻摩挲着无名指。
这种感觉，就像是苦瓜糖。外面一层很甜，内核是苦涩的。
但至少现在，先吃外面这层吧。
她信步走回车上。许夏和小蓝在等着她。
“都弄好了吗？”许夏问。
“都弄好了。”阿苏右手挥了挥小本本。
许夏和小蓝被她无名指上发光的物体闪瞎了眼睛。
“这是……”
“微博热搜。”
阿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