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家的时候阿苏心里乱的很，没注意随手就把电话挂了。许夏不知怎么的半天也没再回，这时候才打回电话。
“阿苏？阿苏？？你在哪？你不会真的要去和温屿然领证吧！”电话那头的许夏似乎比阿苏本人还要激动。
“嗯。”阿苏应了一声，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口气，“这是目前的最优解不是吗。你不同意？”
“同意！！怎么不同意！！”许夏那头仿佛磕到真糖的CP粉头，激动的都要把阿苏震聋了，“毕竟你这几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我没有。”
车厢内狭窄，许夏声音又大，阿苏忙截住许夏的话头，又偷偷看了温屿然一眼。
还好，后者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你别瞎脑补了，少看点小说。”
“总之，你跟团队说一下，准备好联系几个号吧。这几天准备准备就公布。”
“我知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现在已经在车上了。”
“现在？？？”许夏又一次成功把阿苏耳朵震聋，十万个问题不知从何问起，“不是等等，你怎么去的？”
“滴滴。”
“滴滴？？！！”许夏吐血，“拜托姐姐！你有没有一点‘最近是挂在热搜第一’的女艺人的自觉啊？”
“放心，我都装备好了。”
“那也不行！结婚是大事！”许夏真是操碎了一颗心，“不行，我现在叫小蓝开车去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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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楼下。
阿苏和温屿然终于坐进了小蓝开来的车里。小蓝去帮忙取号，许夏自然也跟了来，见到阿苏素面朝天来不及化妆的样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递上了化妆包：“喏，等会儿要拍结婚证照片。”
阿苏接过化妆包，下意识打开粉底，却忽然停住了。
“在国内呆一段时间，我还是会回M国。”
“等你度过这段时光，到时候你想要离婚，都行。”
……
“算了。”
阿苏“啪”的一声关上粉底盖子。
反正都要离的，证件照好不好看，也不重要了。
一旁的温屿然看过来，仿佛感应到她心事一般。
他垂了垂眸，又轻轻抬起手，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
“没事，想化就化，不化也没关系。”
反正不化也很好看。
阿苏一愣，脸色微红。
他们相识二十多年，虽然中间有很漫长的岁月没有见面，但奇怪的是，两人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般，即使分离两地，相隔多年，也依然能读懂彼此的心声。
“……我素颜当然也很能打。”
阿苏立刻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故作漫不经心。
……算了，好歹是结婚证，就浅化一下吧。
“夏夏，你带水了吗？”
阿苏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觉得皮肤有点干，想上妆前稍微补一点水。可是四个人都是匆忙赶过来，唯一记得带水的小蓝拎着包去了楼上排队。
三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温屿然打开车门迈出长腿：“我去买，你们在车里等我一会儿吧。”
盯着见温屿然走远，确定他听不见之后，许夏连忙反过整个身体，探向后座的阿苏：“阿苏，你想好了？确定要和温屿然结婚？”
“你刚才不还一脸‘我磕到真的了’的表情了？怎么，现在才要开始反对了？”阿苏对着镜子，闭着左眼画眼线。
“你这么多年对温屿然念念不忘……”在阿苏的瞪视下，许夏后半句逐渐小声，又道，“……现在突然成真了，我当然替你高兴。”
“可是我毕竟后来才来当你的经纪人，你们之前的感情纠葛我也不清楚。说实话，温屿然这个人怎么样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相互晾了对方二十年也没结果，到今天又突然出现。”
许夏看着阿苏，表情少有的认真。
“阿苏，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阿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愣，继而目光盈盈。
“夏夏。”她也向前探身，给了许夏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我会照顾好自己。”
还好，身边大概还有不会背叛自己的友谊。
“那你要怎么做？”许夏问她，“直接发微博官宣你们结婚了？”
说到这个，阿苏又沉默了下来。
见阿苏如此，许夏不由的好奇起来：“诶话说，你们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这样子显然是真的在一起过吧，但为什么分手？谁提的？”
“我提的。”
“啊？——可是我记得那时候你们真的是国民CP诶，全世界都在嗑你们，为什么还没官宣就分手了啊?”
阿苏垂着眸，声音平静的像无波的古井；可古井之下，却似乎又暗藏着大海般汹涌的波涛。
"温屿然……你可能不太了解。他是一个很温柔，性格很恬淡的人。"
“他不太喜欢是是非非，只是因为喜欢唱歌，所以才进的娱乐圈。”
“他很有音乐才华，在M国刚出道的那几年，随便写一两首歌都能爆火。所以那时候也在M国有了很多粉丝基础。M国环境简单，竞争也不大。虽然也有很多才华横溢的音乐人，但整体风气也不错，大家还是相互帮助的多。”
“他很喜欢，也很适应那边那样的，可以安静写歌，安静唱歌的生活。”
“后来，国内这边投资拍了那部《微甜恋人》，你也知道，那个年代的偶像歌手都是要拍偶像剧的。本来他那时候的公司也只是派他来试试水，顺便看看国内市场，谁知道……”
“谁知道他演得太好，笑的太好，好到不小心火遍了全国。”
“虽然如此，可是他的主要市场还是在M国。公司那时候给他定下了很多计划，之前给他设定了很多内容，打下的很多基础，都是针对M国市场的。”
“而他在国内火，都是因为《微甜恋人》这部剧。虽然大红大紫，但都是一时的，没有太多基础。而且又是因为偶像剧而红，这部剧他唱的歌虽然也火，但毕竟基础不多。”
“你也知道那几年，华语乐坛大佬频出，国内市场竞争就已经很激烈了，想要从国内开始，就等于放弃之前的努力和积累，全部重新来过。”
阿苏说到这里，语气逐渐低沉。
“那时候，他也确实真的打算跟我在一起，确实真的在考虑从国内重新开始……可是你说，我怎么能自私的让他为了我这么做？”
“换做是我，我也不会为了爱情而放弃我原本有的事业。那时候的我也不可能放弃那时候的热度，跟他去M国发展的。”
“所以，我怎么能要求他、让他做这些呢？”
“所以我提了分手。”
许夏一脸惊讶。
“那温屿然……也同意了？”
“嗯。”阿苏点点头。
她单手支在窗边，望向窗外的民政局大楼。大楼用最普通的红瓷砖修饰过外墙，看起来很普通，很平淡。
就像大多数人即将从这栋楼里迈进的婚姻一样。
阿苏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仿佛从民政局大楼的外墙中，望到了两人的过去和未来。
“他说，他会理智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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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她提出分手的时候，温屿然也很平静。
至少表面上很平静。
最开始，他提出了很多很多解决办法。
“我可以这次回去之后跟公司申请，慢慢开始向国内转移……”
“或者我可以解约，另签一家在国内也有市场的经济公司……”
“又或者，我可以自己回国内成立一个工作室……”
“你不可以！”她打断他。
是，如果是二十年后功成名就的温屿然，如果是二十年后在M国是最受欢迎的华人歌手温屿然，是入围M国最大音乐奖里的十六项，并横扫其中十三个的温屿然；
那他确实可以。
他可以很有话语权的和公司说要发展国内市场；
他可以付的起天价的违约费，也不用担心任何人可以封杀的了他；
他也可以靠着自己积累的资本，随时随地开启新的，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三十九岁的温屿然可以，可是十九岁的温屿然却不可以。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这些资本。
“……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最让人难过的是，十九岁的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他沉默了下来，收起了他那一贯的招牌笑容，只是低着头垂着眼，像一只受伤的小狗。
她从未见过一向温文尔雅的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最终没绷住，泪水夺眶而出，扑进他的怀里。
“温屿然！”
“嗯。”
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头顶的发间，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温屿然，请你一定，一定要离开我，坚决的，头也不回的……离开我……”
“你一定要理智……为了你的事业……我也是……”
他不说话，只抱着她越来越紧，紧到她几乎无法呼吸。
“……好。”
他从未觉过这个字如此残忍。
“我会理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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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阿苏的叙述，许夏惊呆了。
她本以为会是什么狗血误会，或者父母阻拦，或者第三者入局，没想到是两个理□□业人的和平分手。
算……和平……吧？
真是命运弄人。
“那你们打算怎么宣布？”许夏问，“要不要配合他新公司那边？毕竟他还没正式官宣新公司，这也是一波流量……”
“我没打算宣布是他。”
许夏睁大了眼睛。
“什么？”
“我说，我没打算宣布我的结婚对象是他。”阿苏淡淡的刮着手上甲油胶，“只要宣布我已婚就可以了，不是吗？”
“可……可……”许夏可了半天也没可出个所以然来，结巴半天才问：“为什么？”
为什么？
阿苏嘴角向上扯了扯。
“因为没必要。”
二十年前他们就说好要各自以事业为重。既然他只是暂时回来，何必宣布这些有的没的，来牵绊他之后回到M国的前进的脚步呢？
二十年前不会，二十年后更不会。
他们注定是鱼和飞鸟，即使有那么千丝万缕的重逢，也最终会飞向各自的大海与天空。